鸦片战争博物馆相当大,看宣传资料上写有80万平方米。里头有林则徐硝烟池跟虎门炮台旧址。许多靠近林则徐的塑像时,有种百感交集的心情。
林则徐此人,是位典型的封建士大夫。这位以禁烟运动著称中国近代史的民族英雄,其实并不反对吸食鸦片。禁烟的初衷只是为了解决白银外流问题。他晚年还主张内地种植鸦片来抵制“洋土”,曾曰“鄙意亦以内地栽种罂粟,于事无妨。所恨者,内地之民嗜洋烟而不嗜土烟。”
许多当时读到这段历史资料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三观受到了重大冲击啊!她高中历史课本几乎倒背如流啊!果然真相不等于事实。
鸦片战争开战之际,林则徐曾经花巨资从美国人手里买了千吨巨轮“剑桥号”,装了34樽大炮在上面,相当具有战斗力的大杀器了。前方高能预警来了。林公没把船让人开到海上跟英军对峙,而是将船横放在珠江口,作为海上路障跟炮台使用。英国人怎么可能放过这艘瘫痪的巨轮,他们爬上来,连船带炮地开走了。
这不科学,可事情就是这么神奇地发生了。
许多默默地看着林则徐的生平事迹介绍,偷偷跟许婧、许宁咬耳朵,恰逢其时这个词真心重要。林则徐卒于奔赴镇压农民起义的赴任途中,完美地走完了民族英雄的一生。这要是再迟上几年,是非功过后人还说不清楚该怎么评价呢。
讲完话觉得自己太刻薄了。许多又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她太焦躁了,缺乏平和和宽容,总以一种莫名的敌意去看这个世界。其实无论是林则徐还是他饱受诟病的接任者琦善,换个人又能做到哪一步呢?大厦将倾,无论个人如何力挽狂澜,历史的巨轮总会坚定地碾过。
站在温暖的东莞,许多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跟历史相比,个人是何其的渺小。她能改变的了什么呢?
逛博物馆花了半天的时间。许爸后悔没带相机出来,他问单位宣传科的同事借了的,但走得太急,落在办公室里头了。许多一点儿也不喜欢旅游时拍拍拍。她这人有些怪癖,不爱记日记不爱拍照,经历过看过的东西,能记住就记住,记不住干脆拉倒。所以许婧跟许宁都一脸惋惜时,许多脸上的笑容还是丁点儿未变。
许爸的心情就复杂了。他总觉得这个二姑娘吧,其实对出来旅游并不期待,有种“你们高兴就好,我配合”的意思在里头。可几个孩子里头跟妻子矛盾最深的就是二女儿啊,而且这孩子对另外两个孩子的影响力超乎想象。
大女儿曾经跟他谈过,要不是妹妹一步一步强行推着,她根本不可能考上微小。到现在大女儿都上中专了,每次放假回家,多多还给她姐划重点,讲解她姐上课没听懂的部分。而且就大女儿讲,老二讲的比她们老师上课清楚明了多了。
许爸心情微妙。两个女儿,大女儿开口早,六个多月就会讲长句子了。人家问她怎么还不会走路啊。她还唉声叹气地锤锤自己的腿:“没办法,腿上没劲啊。”长大了却不见早慧。这个老二呢,从小就不太像个孩子,三个人当中她倒像个老大,从来都不会向他跟妻子提出任何物质上的要求。这一年来,愈发没有孩子劲儿了。十三岁的小姑娘,老成的跟三十岁一样。自己的小儿子,现在挂在嘴边的就是“二姐说”。搞得他既欣慰又心酸,孩子太懂事了,肯定是家长做的不到位。
许爸想,他得单独找二女儿谈谈。可是他又直觉即使谈了也不会有太多的改善。因为有些事情,二女儿似乎看得比他更清楚,而且她也不是不理解,只是抱着一种“我理解,但我不接受”的态度。至于跟妻子谈,他也不抱什么希望。妻子生性强硬固执,想要改变她,同样千难万难。他头痛地揉揉太阳穴,能怎么办呢,只好他来当这个润滑油,让两边别火光四溅地起摩擦就好。
许爸想得太乐观了。他忘了一个重要的客观条件,目前,他并不住在家中。
许妈买了很多海螺跟珊瑚。摊主看她是游客,想宰客。表姨直接上粤语交流,以报价不到三分之一的价格给拿下了。许爸觉得太多了,他们家根本摆不下。许妈双眼冒光地不停挑:“怎么可能摆不下。”
许爸还想再劝。许多拉了下他的袖子,摇摇头,轻声道:“别担心,家里不会留下超过两个的。”这两个是用来向客人证明她出去玩了,至于剩下的去向,自然是送人了。许妈一贯酷爱阳光普照啊。
接下来的几天,表姨跟表姨夫带着他们逛逛逛,吃吃吃。许妈看了其他地方的海螺跟珊瑚贝壳什么的又后悔,觉得前面买亏了。许爸想要说话,被三个孩子杀鸡抹脖子地打眼色制止了。这时候上去来一句“我早就叫你不要买这么多”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么。
反正买的再多,许妈也能送光。许爸现在工资存折自己揣着,许妈不会舍得花多少自己的钱。
对此,许妈曾经怨言颇深,话里话外就是许爸心不放在家里了,否则存折为什么不交给她。后来不知道许爸跟她谈了什么,许妈又很快偃旗息鼓了。只是私底下会在三姐弟面前抱怨,让她失望的是,三个孩子都只是听,谁也不说话。
博物馆闭馆后,表姨夫又开着车子将众人拖回海滩。清晨大家都起不来看日出,临走看一看海上日落也不错。夕阳给大海镀了层柔软的金纱,风乍起,吹皱成星星点点。不知名的海鸟扑腾着翅膀从海面掠过,带着一种孤寂的温暖。海风轻轻吹拂着所有人的脸,海水拍打海岸发出的声响像是谁在叹息。
海滩远处有帆布搭成的移动摊位。老板放着黄磊的歌,《我想我是海》:“我想我是海,冬天的大海”。也许冬天的海才能如此宁静而忧伤吧。
从虎门回住处时,天已经黑透。晚饭照旧是在外面吃的,一人一碗烧鹅濑粉,都是要的大碗,汤鲜肉美。表姨担心大家没吃饱,尽管他们都表示肚子饱得很,什么也吃不了了,她还是买了一些眉豆糕回去给大家备着当宵夜。
表姨等摊贩找钱的时候。许爸跟表姨夫两人站在距离众人二十来米远的位置抽烟闲聊。不知道是不是离的有点远的关系,他俩被当成单独出来的了。有两个妆容艳丽的女人上去搭讪。
许爸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表姨夫立刻拉下脸,挥手赶她们走。她们还不乐意,其中一个身材较为丰满的顺势抱上了表姨夫的胳膊,被他用粤语大声呵斥了一句,表姨抬头望那边看时,才不情不愿地松开手。
许家三姐弟都有些紧张,赶紧跑过去给自己爹壮声势。身材丰满的女子看上去年纪大一些,似乎喝了酒,面色绯红,最里头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在骂骂咧咧。她的同伴要瘦小一些,尽管妆容浓艳,许多还是能够看出是个少女的身形。少女神色尴尬地扶着她的肩膀,极力想赶紧带走她。大概怕许爸等人不悦引起纠纷,她脸上堆满了卑微的乞怜笑容,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阿姐喝多了。”
她一开口,许婧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失声道:“陈雪!”
琇書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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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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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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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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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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