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天气已经开始升温,路边的小树冒着新芽,昭示着新一轮的四季变换。
坐落在二十层的位置,除了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什么也听不到。
宋池鱼微微抬眼,冷漠地看着跪在身上的男人,眼角轻轻往上挑,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这种压制意味过盛的动作。
“你想强迫我?”
她轻声问,语气平静,倒像是在逗弄小孩。
顾渊低着脑袋,双手按着她手指,黑色领带垮落在她胸口,女人姣好的曲线因为贴身的毛衣而显露无疑。
不经意地咽了咽口水,他垂眸直视她,故作自然地开口问:“不行吗?”
女人眼神愣了一瞬,半晌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勾唇笑了笑,嘲讽的声调落入他耳畔:“好啊。”
“你可以试试。”
前半句还勉强带着笑意,后半句就是完全的冷漠与嘲弄。
身上的人一下子就没了声。
沉默的氛围蔓延了差不多半分钟后,顾渊眼神暗淡,慢慢松开了她的手指,垂着嘴角从床上离开,一脸的颓丧。再搭配着一头凌乱的短发和充满褶皱的白色衬衣,仿佛他才像是被强迫的那个人。
径直在床脚坐下,他弓着身子,低着脑袋背对她,说话的语调低沉:“回去吧。”
慢悠悠地坐起身,宋池鱼表情平静地转了转被抓住的手腕,随后勾勾唇,问:“顾总不敢吗?”
黑色柔软的发丝遮住了她垂下的半边脸颊,辨不清是什么表情。
顾渊背对着她,听着她像是嘲笑一般的话语,眼神无力地暗了下去。
如她所说,他确实不敢。
阴暗的心思冒出来了不过几分钟,他就在宋池鱼冷漠的眼神注视里连忙放弃掉了。
毕竟他承担不了这样做下去的后果。ωωω.χΙυΜЬ.Cǒm
无奈地站起身,他拿起一边的风衣,背着脸递给她:“现在已经很晚了,早点回去休息。”
可宋池鱼并没有接,她低眸看了看风衣,又看了看男人高大的背影,嘴角垂落,想着短信里的东西,半晌平淡开口:“你难道不想和我上/床吗?”
顾渊哪料到她会这么直接,耳朵不经意泛红,一时间竟然不知该说真话假话,只能背着脸,默默捏紧拳头,保持沉默。
瞧着眼前身子僵硬一动不动的男人,宋池鱼的表情已经隐隐透着不耐烦,她拧眉:“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听着她过于直白的话语,顾渊一时更紧张了,他扭过头看她,试探性地开口:“你是认真的吗?”
宋池鱼冷漠挑眉:“你可以选择拒绝。”
沉默蔓延,他怎么可能会拒绝,立刻弯下身就要亲她,结果却被宋池鱼直接伸手挡住。
女人语气平静地开口:“先脱衣服。”
搞不懂她这个点在哪,但顾渊还是乖乖起身照做,脱下西装外套后,他又想起她刚刚的话,耍赖一般直接就在她面前坐下,握着她手指到衬衣扣子上,压着声说:“你帮我脱。”
宋池鱼也没拒绝,伸出手指就去解他的领带。
也不知道是不是好几年没解过领带了,明明挺简单的几个动作,落到她手上就成了绝世难题。使劲地拽了几次还是没解开之后,宋池鱼就有些怒了,不耐烦的抬头睨了一脸笑意的男人一眼,她手一松,道:“自己脱。”
顾渊见状轻笑一声,自己伸手解开了领带,随后又慢悠悠地开始解扣子。
即便这三年,因为疾病和离婚的原因,他过的比较随性,但该做的锻炼一个没少,所以身体状态依旧不错,衬衣拨开就是十分结实的胸膛,腹部的几块肌肉也没少。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靠近中央的一道疤痕。
顾渊抬眼就看到女人正低头盯着那道疤痕发呆,表情一时有些紧张,小声问:“很难看吗?”
女人没应答,他瞬间就慌了。
早知道当初就应该去做手术把疤痕去掉的。
微风溜进,带着夜色。
宋池鱼垂眸,表情依旧有些呆滞。
“黎嘉佑之前和你说的,都是真的。”
那天从医院离开之后,她就收到了沈嘉禾的短信。
“当时顾渊在警察之前赶到,本来按常理来说是能打得过的,但因为你昏迷,他要护着你,就被那群人中间的一个给用刀……捅了一下。”
“因为捅的地方靠近心脏,所以直接进了ICU,中途还下了好几次病危通知书。我原本是打算告诉你的,但因为他昏迷之前,就拉着我不让我说,我没办法,就隐瞒了。”
“其实在英国那三年,他一直都围在你附近,只是你没发现而已。”
“如果你现在做好决定和他复合,我不会再反对你。但如果你不愿意,我也绝对会站在你这一边,是与不是,决定权都在你手上,我只陈述事实。”
袭击发生的第二天,她平安无事地在医院醒来,问询的警察夸她运气好,没有受什么伤。她当时还在懵圈,以为真的是因为前半生的霉运都过去了,才能那么幸运地从那群人手下逃脱。
现在她才发现,原来不是。
“……所以真的有。”
她低声喃喃,半晌伸出手指,柔软的指尖在疤痕上轻轻滑过。
顾渊垂眸,看着她像是哀伤出神的表情一时间有些怔愣,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她在难过吗。
因为他?
“疼吗?”
沉默良久,她终于昂起脖子直视他,明亮的眼睛里映着星河,说话的嗓音沙哑。
不想让她担心,顾渊下意识就是说不疼,却在出口的瞬间突然想起了黎嘉佑的话,然后立即刹车,改口道:“疼。”
是真的疼。
尤其是拆线前后那段时间。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被他说的压抑十足,低回婉转,女人眼角瞬间红了。
顾渊见此,又连忙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其实也没那么疼。”
比起看她哭,他宁愿她扇他两巴掌,这样还痛快一些。
“所以当时为什么不说呢?”
沉默良久,宋池鱼才出声问起。
顾渊一时卡壳,半晌才低声说:“怕你多想。”
也怕万一真就这样没了,会影响你以后的人生。
话题太过沉重,顾渊不想再继续讨论下去,脑袋里全是刚刚她答应的事,心里早就蠢蠢欲动。垂眸注意到她依旧低头看着那道疤,他轻轻勾了勾唇,状似无意一般开口笑:“你亲亲就不疼了。”
宋池鱼眼神一愣,几秒后表情立刻变回冷漠:“给你脸了是吧。”
顾渊呆愣:“你不刚答应我……”
宋池鱼说的理直气壮:“难道不能反悔吗?”
顾渊表情呆滞,半晌失笑,语气低落:“当然可以。”
他哪敢强迫她。
等宋池鱼彻底离开了房间,房门关上时“砰”的一声才让顾渊慢慢意识到,她从头到尾的目的就是想验证那道疤而已。
她还是不信他。
-
翌日是晴天,宋池鱼刚下楼,就看到了地下车库里等着的顾渊。
男人穿着棕色风衣,身子直直地靠在车边,白净的脸庞上眼下一片青黑,像是没睡好。
宋池鱼步子顿了一秒,然后径直越过他走到自己车边。
刚要开车门,男人就凑了过来,胳膊随意地搭着车门:“我送你。”
她冷声:“不用。”
顾渊:“那你送我。”
无语地关上车门,她扭头直视他双眼:“耍无赖是吧?”
“不是,我车坏了。”顾渊立即出声解释,一脸的认真,似乎真的没说假话,她绕过他身子一看,就看到了瘪掉的四个车胎,明显就是人为的。
“呵。”她轻笑,语气冷淡:“你可以让闻屿开车来接你。”
顾渊:“他妻子最近到预产期了,我就放他产假让他陪他妻子去了。”
“那你可以找黎嘉佑。”
“他最近玩的疯,联系不到。”
“所以你就赖上我了是吧?”宋池鱼有些愠怒,说话的声调都提高了不少:“又不是没有钱,出门就是大马路,你打个出租车,实在不行坐个地铁,哪个不比我这个快?”
顾渊见她生气,说话的语调立刻放轻,低声解释:“我感冒了,走不动。”说完还做作地咳了几声。
宋池鱼无语:“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顾渊耳朵顿时泛红,眼神也有些飘忽,像是要说什么难言的话:“昨晚你走之后,我冲了几个凉水澡,早上起来……”
“就这样了。”
地下车库过于空旷,回声又大,他说话时刻意压低了语调,宋池鱼一开始没听清,他便只能红着脸又重复了一遍,结果反被宋池鱼就着嘲笑了一通。
“这种事有什么好脸红的?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屁孩。”
十七八岁的小孩瞬间触痛了他的神经,顾渊拽住她手臂就急忙出声:“你嫌我老?”
宋池鱼没回答,只笑,落到顾渊眼里就是变相的默认。
“……”
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地让他上了车,宋池鱼惊叹于这人耍无赖的功夫,像是一点脸皮都不要。
一路开到嘉裕楼下,顾渊刚下车就看到了跟在刘姐身后下车的小孩,不禁扭头问:“他怎么在这?”
宋池鱼拿着包锁车,语气无可奈何:“他是我公司的艺人,不在我这在你那吗。”
顾渊:“他拿你炒绯闻。”
宋池鱼挑眉:“可他人气高,解约了你给我挣钱?”
顾渊一时沉默,在她往电梯走的时候,突然又开口,语气低沉克制,眼神里露出阴狠:“要是我把嘉裕收购了,就能天天待在你身边,盯着你了对吧?”
宋池鱼步子踉跄,半晌轻笑:“想看我会不会出轨?”
“那你试试啊!”她一脸的笑意,眼神却是冷漠的。
“看看最后,到底受罪的是谁。”
顾渊:……靠。
作者有话要说:顾渊:我想黑化。
小宋挑眉:好啊,你化,看你这辈子能不能再追上我。
顾渊:……靠
&"(&"25106260292145324212&")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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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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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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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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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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