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是因为带着婴儿出行不便,每次大包小包整理许多东西,慧芸一个人也忙乎不过来。她的老家也在高山之上,医疗、教育、出行都挺不方便的,小孩儿抵抗力差,昼夜温差挺大,孩子总是容易感冒。
另一方面,因为小橙橙和林海洋的工作学习时间有冲突,好不容易轮到周末或者是其它休息时间,大家都想在家好好放松。毕竟慧芸家没有车,一出行就是好几个人,到慧芸老家也没有直达车,如此三番两次倒腾转车,确实也挺麻烦的。
现在想来,慧芸也觉得挺内疚的,毕竟自己见到爷爷奶奶的时间太少了,每一次见面也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回想起每一次自己离开的时候,爷爷奶奶那久久不愿意离去的身影,慧芸的心总有一种难言的苦涩之感。
汽车在密林里的马路上穿梭,马路之下就是高高的悬崖与怪石嶙峋的溪涧,因为人迹罕至,到处都是密布着比人还深的杂草和刺棘。
下了车,慧芸便沿着狭窄的马路缓缓向山上走去。
尽管这条路慧芸已经走过无数遍了,但是现在,慧芸却还是很不喜欢这条道路。
因为道路所通向的方向就是她的家,曾经给过她无数温暖和向往的家,同时也是给了她无数伤害与痛苦的家。
慧芸缓缓前行,突然,前方跑来一只白色的大狗,正恶狠狠地朝她吠着。
慧芸的心被吓得“叮咚”直跳。连忙从旁边抓了一只大木棍,用来保护自己。
没办法,慧芸家小时候养了一只大型的德牧,慧芸被它咬过好几次,心里都有阴影了。
所以,此时看到这只没有牵引绳的大白狗,慧芸本能地就感觉到害怕。
那只大狗见到慧芸手里的木棍,终究没有再跟上来了,但是它却也输人不输阵,跟在慧芸身边追了很长一段距离。
慧芸讨厌乡村的生活有很大的一部分就是因为农村很多人不喜欢拴狗绳,每次出门去哪里办事,总有一群狗在一旁虎视眈眈。
每次一想起那画面,慧芸就觉得很恐怖。
还有就是慧芸并不喜欢在田间劳作的生活,因为受到地形限制,农作物并不能实行大规模的机械化生产,种出来粮食根本就不能满足生活、生产需要。
很快,慧芸就看到了自家的房子。
这个家对于慧芸来说,并没什么归属感。这房子也是她离开家以后才修建的,那时候,她已经和林海洋在一起生活了,所以她很少在这里生活。
而且这房子虽然是小楼房,但是水电气却非常不方便,有时候上厕所都还得去楼下提水。
此时因为奶奶生病的原因,家里的房门都已经上了锁。只有厨房有些微亮的灯光。
她推开厨房门,年迈的爷爷正在用抹布擦灶台。
她不由得轻声唤道:“爷爷!”
爷爷听到她的声音,抬起头来直直地盯着她,因为厨房常年灯管被烟熏的原因,看上去也是异常黑暗,此时爷爷并没看清楚她的脸,他疑惑地问道:“可是二侄女?”
慧芸尴尬不已:“爷爷,我是慧芸。”
爷爷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慧芸啊!你已经有一年多时间没有回家了。”
“你奶奶这一次应该挺不过去了,就想见你们最后一面。”
一听这话,慧芸的眼泪不由得哗哗直流。
“奶奶在哪?在楼上的房间还是在一楼啊?我刚刚推不开房门。”
爷爷取出钥匙,打开房门,慧芸便提着先前买好的水果、牛奶、面包走了进去。
此时,房间里迎面而来的便是一股巨大的尿骚味,在这密闭的房间之中,显得尤为刺鼻。
“奶奶!”
慧芸的鼻子一酸,眼眶顿时又红了起来。
“慧芸,我的孩儿,你回来了?”
“孩子,你那边怎么样了?两个孩子还好吗?我这老太婆一只脚都已经踩到棺材里去了,你只身回来就可以了,何必破费买那些东西?我也吃不下,浪费。”
“慧芸,我这苦命的孩子啊。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我这也没多长时间可活了,以后你和孩子们一定要好好生活,要不然我放心不下。”
慧芸拉着奶奶那干枯的手,此时,记忆中的那温暖慈祥的手已经只剩下皮包骨了,皮肤也是皱巴巴地包在那骨架上。她的眼窝深陷,看上去异常憔悴。
“奶奶,你这是什么病?我们去医院好不好?”慧芸拉着奶奶的手,心痛的无法呼吸。
奶奶摇摇头:“不,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我也就是这几天的日子了。我这肺啊,全烂了,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了。我已经快满80岁了,也就不去浪费孩子们的钱了。”
慧芸泪流满面,却又不知如何才能缓解她的疼痛。
从她记事以来,奶奶就因为中风的缘故一直吃药,如今已经几十年的药龄,前几年的时候,奶奶又因为肺结核不得不入院治疗了好几个月,而且她还有肺气肿和高血压等基础病。
前些天入院拍下的肺部照片,大半个肺都已经中空了。这一次因为爷爷将没有燃烧完全的无烟煤火盆放到奶奶房间,导致奶奶一氧化碳中毒整个人晕乎乎地倒地不起,大冬天的又引起感冒,所以才导致了这样一个结果。
慧芸忍住内心的悲痛,将房间里的马桶提了出去,毕竟这味道太大了,细菌滋生,就是普通人都受不得这样的气味,病人如何能承受住?
爷爷看到她把马桶提出去,不由得急了。
“慧芸,快放下,你奶奶这些时日吃不下饭,就喝白开水,她随时都可能上厕所,你得把马桶给她放下。”
慧芸摇摇头:“不行,味道太大了,奶奶会受不住的,待会要用,我再立马提回来。”
说罢,她便将马桶提到粪坑里,将脏东西给倒掉,这才又从厨房取了开水冲烫马桶,然后再把马桶放到通风的地方晾晒着,这才去洗手。
冷风呼啸吹过,渐渐地,她感觉自己身子不对劲了,头痛病症又犯了。
这些年,慧芸一直生活在北城,那里的河风虽然很大,但是天冷的时候一般都是在家。可是如今,回到了老家,这里属于大高山,四周都是陡峭的山壁,寒风呼啸而过,冰冷刺骨。
她捂着头:“爷爷,家里还有治头痛的药吗?”
爷爷望着她痛苦的模样,有些心疼:“感冒冲剂有,但是不治疗头痛,要不你两包试试?”
慧芸摇摇头,她这头痛已经是老毛病了,冷风一吹,额头紧绷,以太阳穴为首的四周便如石头压着一般,疼痛不已。
明明都已经开春了,偏偏这山上还像寒冬腊月一样寒冷,慧芸真不喜欢这样的鬼天气。Χiυmъ.cοΜ
这一晚,慧芸睡得并不安稳,奶奶因为病痛的呻吟声响彻整夜,爷爷因为失眠也在院子里来回走动,慧芸头痛欲裂,时冷时热,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身子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第二天一早,慧芸的爸妈和小姨、姨夫、妹妹、表妹、表姐等人都回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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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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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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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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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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