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霁婴和季原等鬼全都停下了动作,看向同一个方向。
叶声转头,看见一个半是白骨半是腐烂血肉的女鬼出现在眼前,喉中的歌谣变得凄厉,已经成了哀嚎和尖叫,钻入每一个人脑袋里,震荡不休。
鬼母不断撞动阵法屏障,轰隆一声,屏障消失。
地面上,双首血婴的两颗头颅与身躯分开,血肉尽失,骨骼散了一地,全然毁灭了。
“我的孩子……”鬼母飘来,她全神贯注的看着双首血婴,完全无视了叶声,以及旁边的柳霁婴、季原等鬼,手指轻轻抚摸双首血婴的头颅,啜泣的喊,“你终于叫了妈妈,我好高兴,你怎么不理会妈妈了?康康,你睁开眼睛看看妈妈,别再睡着了……”
鬼母似乎不相信自己的孩子已经死了,她将两颗头颅和骨骼抱起来,期望着头颅睁开眼睛,再度唤出那令她魂牵梦萦的字句。
柳霁婴朝叶声使了使眼色。
动手吗?
叶声看了看季原的惨状,又看看郝强的颓废样,想了想,可以一试。
正准备动手,却见鬼母怨毒地抬头看向她,那眼神让叶声像是被冰霜钉在原地,阴寒彻骨。
生吞活剥,挫骨扬灰。
鬼母的眼神里,写满了最为歹毒的痛恨。
“动手!”叶声话音落,柳霁婴还没来得及出手,便见鬼母身影一闪,仿佛一滴浓墨融入夜色,消失在了眼前。
“溜得太快了!”柳霁婴不满的嘟哝。
叶声此刻却如芒在背,背后全是冷汗。
“一定要灭了鬼母,不然,她肯定会让我受尽折磨惨死,她绝不会放过我的!”
实在是太可惜了,让鬼母撞破了自身实力,鬼母审时度势,逃之夭夭,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卷土重来。
阵法已破,双首血婴已陨。
但事情还多得忙不过来。
“你答应我的事,可别忘了。”季原出声。
叶声这几天,其实已经模模糊糊想起一些从前的事,闻言点点头,目送季原离开。
她在鹅村附近觅了一处环境清幽的地方,将骨灰坛子拿了出来,刨了个坑,将骨灰坛子埋了进去。
离开的时候,碰见了个鹅村的村民,一张脸被围巾裹得严严实实,看人的眼神畏畏缩缩,问她是来干什么的?
“我认识一个女孩儿,叫孙婷婷,是特意来祭拜她的。”
“孙婷婷?”村民满眼茫然。
“对,她二十三年前过世,有人托我来看她。”
“你找错地方了吧?二十三年前死的人之中,可没有叫孙婷婷的,我们村,好像没人叫这个名儿。”村民摇摇头,只当她是故意找了个借口来冒险的人,拉了拉脸上的围巾,低着头走远了。
叶声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离开了鹅村。
两天后的上午,叶声在咖啡馆跟巍承见了一面。
她这才知道傅运那些人这两天在忙活什么。
龙骞住了院,保住了一条命,仍不肯休息,还在忙着清除万尸窟里的群鬼。
万尸窟里的鬼已经清理了大半,一群人合作,效率就是高。
“不过,那天不是震了好长时间吗?他们是怎么出来的?”叶声在石台那里停留了很长时间,一直没看见龙骞那些人出来。
“说来也是倒霉,地下河那边的洞窟给震塌了,差点儿将人给埋在下头,他们一群人躲了好一会儿,等到震动停了,才发现那些石头堆叠起来,让上头露出了很大的一个空洞,像天窗似的。他们不是带了绳枪吗?”
“嗯。”叶声还亲眼看见他们用过。
“他们就是用那绳枪,一个接一个爬了上去,然后就出了万尸窟,将龙骞送去医院了。”
“这还算倒霉?”叶声无语凝噎。
想想自己那一路,又是被砸,又是被堵,又是撞鬼,还特么的跟双首血婴干了一场,最后跟血婴鬼母结了仇,她这算什么?
简直是说出来让人掬一把伤心泪的悲惨遭遇。
“你怎么突然间这样了?”巍承见叶声一副伤心的表情,有点儿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
“没什么。”叶声嘴角微抽,“只是想起一件让人心力交瘁的事。”
“严重吗?”
“呃……还好。”叶声扶额,让巍承继续,听完全程,也不得不感叹一句,龙骞和傅运那些人真是辛苦了。
估计把万尸窟清理干净,还需要一段时间。
“其实也有好消息。”巍承低头逗弄了几下袖子里的小雀,眉眼带笑说,“鹅村的村民情况开始好转了,再加上我们配的药,以后不会再受到那些困扰。”
“身体已经畸变的呢?”
“只能慢慢调理,不过那些小孩子,是不会有事了。”
“那就好。”有得救,总好过没救等死。
生活有了盼头,鹅村的人也就不会将村子封闭起来,不与外界交流。
叶声将酬劳放到桌上,一口气喝完了杯中咖啡,站了起来。
“这就要走了?”巍承原本还想问问她在万尸窟里碰到了什么,以及,想让她跟傅运他们洗清误会。xiumb.com
“有人在等我。”
叶声笑了笑,神态轻松,冲他摆摆手,步调松快的走了出去。
目光顺着叶声往右,巍承瞥见一道挺拔身影,男人一身长风衣,戴着帽子,手里提着鼓鼓囊囊的袋子,朝叶声走去。
“咦,怎么看起来挺像……乔老板?”
巍承放下咖啡杯,想也不想朝外面走去,却被服务员拦住,尴尬的笑着说:“那个,您还没付款呢。”
“给你。”巍承随手给了一张红色毛爷爷,快步走了出去,叶声和那个男人却已经消失在拐角。
匆忙跟上去,只见行人往来。
“应该是我看错了吧?”巍承摸了摸袖间小雀,小雀啾了一声,他眸光微动,将小雀放了出去。
“虽然挺冷,这气候不适合将你放出去,不过,还是帮我找找吧。”
巍承总觉得,乔君鹤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不过,如果他真的在呢?
他与乔君鹤虽然认识多年,可要是有人问他,他和乔君鹤是否是朋友,他只能讪笑一声,模糊带过。
那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跟他相处越久,你越会觉得,他是个很能包容你的缺点的人,也是个让人看不穿、猜不透的人。
“费解啊!”
感慨一声,巍承晃悠悠朝着反方向走去。
雀鸟青色的翅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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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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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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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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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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