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声真怕鬼母一松手,她就看见双首血婴钻进了自己的肚皮里拨开肚肠,鲜血稀里哗啦流一地。
幽蓝的光芒在房间里亮起,照亮周围方寸之地,微光像是被黑暗压缩,微弱无比,只在叶声周围亮起。
叶声本以为鬼母会受激松开手,然而,那双冰凉的手依旧覆盖在她眼前。
不过,爬在她膝盖上的鬼婴没有动作。
心底暗暗舒了一口气。
还好不是双首血婴。
鬼母固然可怕,但从那些恐怖的都市传说来判断,双首血婴很显然比鬼母强大许多,既然连鬼母受到的影响都不大,那么对于双首血婴而言,就更不值一提了。
“邵安雅,你想找到自己的孩子吗?”从叶声看见鬼母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血婴对他而言是最为重要的存在。
果不其然,覆盖在她眼前的双手微微移动,歌声停了下。
等待无比漫长,久到叶声以为鬼母无法与自己交流,她饱受煎熬,甚至已经做好了直接跟鬼母闹翻的准备,身后却传出了鬼母的声音,温柔阴森,不乏压迫感。
“你见过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是不是长着两颗脑袋,浑身鲜血?”叶声描述了一下那些都市传说里血婴的模样。
“你在哪里见过他?”
覆盖住叶声双眼的手力道加重,叶声下意识往后靠,以免自己的眼睛受伤。
站在她身后的鬼母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她,分明站在她身后,却能看见她每一个微弱的表情。
“我知道他在哪里,我可以告诉你。”叶声说,“所以,邵长乐根本就不是你的亲生儿子,对吗?”
说出口的一瞬间,叶声听见了邵长乐愤怒的声音,他大口呼吸,肺部似乎变成了老旧的风箱,只有这样,他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杀意。
邵长乐的反应,侧面印证了叶声的猜测。
吕蝶的死亡,她临死前的乞求,都给了叶声一定的线索。
邵长乐用欺骗的方式报复吕蝶,令她满怀希望,再让她希望破碎,陷入彻底的绝望之中,这种绝望,是他自己曾经经历过的,对他而言再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他痛苦。
邵长乐死去时不满十岁,对于幼小的他而言,他还没能经历人生的苦楚与幸福,就结束了一生。
他所能想到的最恐怖的报复方法,大抵如此。
鬼母嘶嘶笑着,笑声中充满了得意。
叶声没等她回答,继续说:“我猜,邵长乐的死与你有关,但是,并不是你亲手杀了他,那么,杀死他,并且将他制造成现在这样的人是谁?”吕蝶知道的只是部分真相,她的双目被眼前所见蒙蔽,并没有看见真正的真相。
如果真是鬼母杀死了邵长乐,邵长乐在听见她来时,第一反应不会先是恐惧,然后才是愤怒,以他的偏执,必定会不择手段向鬼母复仇。
更何况,如果真是鬼母杀死了邵长乐,她的目的达到,真的通过亲生儿子得到了邵犇手中的权力,不可能母子两人全都死亡,一个徘徊在乐园之中,制造恐惧与仇恨,一个停留在朝平市,随心所欲的杀人。
“杀死邵长乐的人,用他的器官与别的东西制造了阳躯,然后,又杀死了你,夺走了你腹中的孩子,对吗?”
叶声眼睛发痛,后背已经抵住了椅背,再也不能往后,她感受到极强的压抑与森冷,就像是被人塞进了深不见底的水池里,四面八方都是水流朝着她挤压而来,让她窒息,令她倍感酷寒的同时,还有种无形的恐怖弥漫。
看不见的东西最为恐怖,黑暗中的暗涌,最能带给人心理上的不安。
“羽先生。”鬼母终于回应了叶声。
听见这三个字,叶声一下子联想到芬山小学里漆黑中泛着暗污的羽毛,她捡起过一根,随手放进了裤兜里,手指动了动,叶声从裤兜里掏出那根羽毛。
“你见过他,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鬼母一语不发,失控般嘶吼的是邵长乐。
叶声感到身后的鬼母移开了脚步,覆盖在她面前的双手移开,一睁眼,她看见邵长乐那张可怕的脸,扭曲的脸上青筋暴出,双目空洞,却有种实质的视线从他的眼眶里渗透进叶声的脑子里。
“告诉我,他在哪儿!”
“我杀死了他,绞碎他的四肢,撕毁他的心脏,这一次,我要把他吃下去,活生生吃下去!”
叶声并没有移开视线,硬着头皮看着此刻杀意勃发的邵长乐,字句清晰的说:“如果你说的是那只怪物,我不知道它去了哪里?如果你说的是拿着这种羽毛的人,那我想,应该还有不少。”wWW.ΧìǔΜЬ.CǒΜ
“你在撒谎,你根本没有说实话,告诉我,他究竟在哪儿?”邵长乐已经按捺不住,四周的鬼婴爬了下来,死死抓住了叶声。
“我说的都是实情。”
“羽先生只有一个。”邵长乐根本不信叶声的话,挂在头骨上的皮囊溃烂掉落,露出了森然的骨头。
“他不单是你的敌人,也是我的敌人,我没必要骗你。”叶声尝试与他沟通,“告诉我,他做了什么?”
邵长乐饱含恶意的看着叶声,仿佛在挣扎,要不要杀死她,但对羽先生的仇恨压倒了一切,他说:“是爷爷将他带回来的。”
最初,邵犇没有儿子,自己的身体又不好,不得已之下,将公司交给了邵志远搭理。邵安雅很愤怒,她的能力不比邵志远差,同样在公司打拼,邵犇却将公司交给了邵志远。
激怒愤恨之下,再加上邵安雅丈夫的挑唆,她想出了一个很毒的主意,于是,她有了一个儿子,邵犇当然欣喜若狂,还给这个孩子起了“长乐”的名,可见对他的到来有多么的期盼。
邵犇担心邵志远会生出别的心思,再加上邵长乐和他一样,患有心脏病,他只想暂且稳住邵志远,却没想到,邵志远狼子野心,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当年叱咤风云的邵总,如今是树倒猢狲散,邵犇表面上不动如山,实际上,却被气得住了好几回院。
直到羽先生的到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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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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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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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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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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