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霁婴将自己缩成一团,悄悄贴在万泠泠背后。
等到蛇群退去,叶声恢复过来,悄然跟了上去,一路上有惊无险的避开了两只傀儡。
她发现这屋子里的傀儡多得离谱,每走几步就能遇见一个。
而且,这屋子从外面看时不算太大,但是走在里面,弯弯绕绕,很容易让人迷路。好在,有柳霁婴留下记号。
经过一个房间时,叶声脚步放轻,房间靠北的地方放着一台老式电视,电视里播放着古早的抗战剧,一个穿着条纹衫的老人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盯着电视。
叶声最初以为这也是傀儡,可老人咳嗽了几声,艰难的呼吸着,身体往前,想要拿起桌子上的瓷杯。
“这里怎么会有这样一个老人?”
叶声心头泛起疑云,她不会小看任何人,悄悄后退两步,忽然感觉,老人的呼吸声停止了。
死了吗?
抬头看时,老人的脑袋拧了过来,两只凹陷腐烂的眼睛看着自己,裸露的牙齿参差不齐,只是都很尖锐,兽类的犬牙一样,淌着涎液。
叶声心脏停跳一拍,老人的眼睛微微泛黄,就像一块白布被浆洗过度的颜色。
“你是来陪我的吗?”老人口齿不清的说。
“呃……”
“你是阿甄,是阿甄吗?”老人颤巍巍站了起来,电视屏幕出现花屏,画面发生了改变。
播放的是凶杀现场。
一个中年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残忍谋杀,旁边有两个抱头痛哭的孩子,其中一个孩子睁着眼睛,冲上去抱住男人的手臂,被男人乱刀砍死,另一个孩子想逃,哭着冲向外面,却被男人拖了回去。
男人杀死女人和两个孩子,揪着女人的头发把她往里拖,嘴里念念有词:“阿甄,这下子,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叶声捏紧了剪刀,冷冷看着这貌似无害的老人,他参差不齐的牙齿嚼着什么东西,虽然笑着,却显得狰狞,“阿甄,你回来了,怎么不说话?”
“我找不到你了。”
“你在手臂里吗?那我砍掉你的手臂,你是不是就会说话了?”
“你在肚子里吗?我剖开你的肚子,你是不是会理我了?”
“还是,你在脑子里,我砍下你的脑袋,你怎么只会瞪着我了?”
老人口齿不清的说着,简单的话语,却带来莫大的惊悚。
他举起一把刀,刀锋已经出现了豁口。
叶声不知道这人曾经杀死过多少个“阿甄”,他简直是个活着的恶鬼,他的世界里,已经没有了正常的道德观、世界观。
“你有看见奇怪的人出现吗?”叶声问。
“我的眼里,只有你啊。”
听到这句话,叶声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再问,直接将他踹倒,夺走他手里的刀子,朝着柳霁婴留下的记号走去。
走廊似乎长得没有尽头,叶声察觉这里的空间有问题,但她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因此很淡定的继续往前,只是,一直没能追上万泠泠。
咔哒。
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
叶声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看见一个拄着拐杖的女人,女人穿着棉衣,左腿的裤管里空落落的。
她一看见叶声,就疯了一样挥舞拐杖,不断的攻击叶声。
虽然只剩下一条腿,可她蹦得很快,叶声一脚踹到女人身上,却嘶了一声,脚疼得厉害。
女人的身体不知道怎么回事,钢铁一样坚硬,叶声的攻击对她没有作用,用手脚对付女人,简直就是以卵击石,自讨苦吃。
剪刀又是近身才能发挥作用的东西,叶声对上这古怪女人有些不利,准备将她引走,要是再碰上奇怪的人,可以想办法搅浑水。
想象美好,叶声接下来却再也没遇见奇怪的人,她遇见了——奇怪的棺椁。m.χIùmЬ.CǒM
血红棺椁。
棺椁盖子钉着长钉,长钉染血,透着冲天的煞气。
女人一看见这棺椁,就吓得发抖,凶残变为了恐惧,捂着眼睛不断哆嗦:“我没有看到,这里什么也没有,不是我看到的,我没有……”
叶声见她吓成这样,便知道这棺椁不是寻常物。
棺椁的下面带着黑色的泥土,有些类似噩里十街外面的泥土,味道很相似,但是浓郁无比,恶臭扑鼻。
“有被移动的痕迹。”
叶声低头看了一眼,余光瞥见女人偷偷溜走。
“这棺椁里,不会有人吧?”
念头在脑子里转了转,呲地一声,棺椁竟然自行挪动了一厘。
叶声终于确定,棺椁里确实有东西,但,不一定是死人。
染血的长钉一点点向外拔出,传出令人牙酸的难听声音,棺椁里发出的声音刺耳无比,就像有人在里面用指甲抓挠棺材板一样,叶声脚底发沉,像被大石头坠住。
浑身的血液发冷,叶声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种走上前去,将长钉用力拔出的冲动。
理智告诉她,不能打开,但手臂却控制不住的抬了起来。
触碰到长钉的那一刻,理智回笼,叶声狠狠咬了下舌尖,疼痛令她清醒过来。
叶声转身而逃,飞快的往回跑,却发现跑到的是另一个地方,带着蓝色面具的人缓缓转身,钱泽涛两眼紧闭倒在地上,嘴唇发乌,不知道是死是活。
“湖鸩!”
另一道沉重的身影出现在叶声面前,是曹蕙兰。
她已经彻底变成了可怕的怪物,肿胀的血肉溢出,皮肤表面透着狰狞的血丝,个子变得有两个叶声这么高,可称得上庞然大物。
她的肋骨间,陀古石稳固的嵌在里面,被一层肉膜包裹。
在曹蕙兰的身后,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叶声眼中,是卫茂望。
叶声并没有慌张,她来到这里,也是做好了准备的。
卫茂望的身影变得越发虚幻,看见叶声的那一刻,眼睛一亮,悄悄伸出手指,指了指带着蓝色面具的湖鸩,很轻微的摇了下头,然后指了下曹蕙兰的胸口,又指了指叶声身后。
“簌簌——”
湖鸩掌中两枚珠子倏地飞出,子弹一样朝着叶声射来,杀机凛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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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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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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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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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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