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几步,几条野狗恐吓性的朝她吼叫几声,随即夹着尾巴逃走了。
淡淡的血腥味从野狗围着的黑色塑料袋里传出,叶声心想,替死鬼已经找好了,真凶不会还在作案吧?
她打开了袋子,发现里面装着一个人头和肋骨、腹部。
打开另一个袋子,里面的肠子流了一地。
“这伤口不像是被刀砍出来的,像是被比较小的……”叶声想了想,“难道是剪刀,用尖锐的剪刀划出来,然后把肠子剪碎了?”
叶声并不觉得会在短时间内冒出两个凶残无人性的杀人犯。
“杀死这个人的,一定是那个连环杀手,只是换了一种作案手法。”
“如果我是凶手,我已经找好了替罪羊,短时间内一定不会犯案,等到人们渐渐忘记这件事,替罪羊替自己而死,才可能会重新犯案。现在真凶继续杀人,难道是因为这个人目睹了他的犯罪过程,看到了他的脸?”
报警之后,叶声跟着到了警察局,很快知道了这个人的身份。
是一个在商店街经营熟食店的老板。
左航母亲经受不住接连的打击,在病痛中死去。
恐怖的鬼宅,只有左航一个人居住。
左航母亲死后第一天,无所事事。
第二天第三天,叶声在左航的房间找到了一枚纽扣。
第四天,几个警员持枪找上门,把左航带去了警局。
“狗屎一样的人生。”
叶声被绑在警局里的时候,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左航被指控故意杀人,房间里的纽扣就是熟食店老板的。
最初,警员认为左航杀死了熟食店老板,又去报案,是受到了无法承受的刺激,乃至精神方面出现了问题。但是一个证人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左航的邻居称左航早就杀过人,甚至在家里处理过尸体,是在六月末的时候。
“大多数人以为那次杀人失败让凶手暂时退缩,实际上是真凶左航收手。”
谁会想到,一个模仿作案者捅伤的竟然是真正的凶手?
思维的盲区,让人将真凶与左航彻底的分割开来。
叶声心有戚戚焉,感慨说:“只有凶手,最知道如何扮演被害者。”
左航前后杀死六个人,第一个是卖菜的老婆婆,被他用令人发指的手段残杀,把剁碎的肉块塞进了老婆婆的胃里。第二个是人际关系很少的上班族,被他杀死后塞进衣柜里,脑袋放到了衣柜上。第三个是刚刚订婚,快要迈入婚姻殿堂的白裙女人,被他用婚纱活活勒死。第四个是玩溜溜球的小男孩,杀死孩子之后,左航用溜溜球的线勒住了孩子的双手,把塑料溜溜球塞进了他的口里。第五个是过度肥胖引发呼吸道疾病的患者,他主动向左航搭话,被左航诱骗到无人的草丛杀害,死后被分尸,塞进了别人丢弃的破沙发里。
最后找到的一个被害者,是欺负过左星炬的社会青年,被左航在夜里跟踪八天,最后闯入他的家中将其杀害,带走了他的尸体。
这个青年应该是左航杀死的第一个人,却在最后被发现。
熟食店老板本不在左航的猎杀范围,但他发现了左航的问题,又不够谨慎,被左航察觉,最终惨死。
“虽然早知道拿到恶鬼种子的难度变态,我没想到是真的变态。”
“让我共享杀人犯的第一视角真的大丈夫吗?”
这念头刚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叶声就发现自己恢复了第三视角,眼前的画面就像是在看着全息电影一样,无比真实,近在眼前,但她只是个看客。
她第一次看清了左航的脸,不大不小的眼睛,紧闭的嘴巴,棱角不那么分明的轮廓,很普通的大众脸,走在路上擦肩而过的十个人中五六个都是这种长相。
警局对于左航的看守加强了许多,以防他做出激动的举动伤人,然而左航的反应一直很冷静,被束缚着坐在椅子上,好像坐在朋友的家里,没有一点儿紧张。
医生过来给他做了全面检查,发现他的感知、思维、情感和行为等多方面有着明显的障碍,精神上极度不协调。
期间除了左航的父亲来看过他,再没有什么人来过。Χiυmъ.cοΜ
“我现在怎么看不懂左航的做法了呢?”叶声发现,即使自己以左航的视角经历了这么多,依旧无法猜出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面对警员的审问,左航闭口不言。
左航用母亲留下的遗产请了律师,将母亲留下的饭馆、房子低价出售,然后把所有的钱都捐了出去。
这样的做法,好像他已经知道自己的结局,不准备给自己留任何的余地。
当叶声以为事情就要这样结束的时候,事实告诉她,一切没那么简单。
精神病人在不能辨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为时杀人,经法定程序鉴定确认的,不负刑事责任。间歇性精神病人在精神正常的时候犯罪,应当负刑事责任。
左航的情况复杂,最终被判定需进行强制医疗。
他被塞进了警车,在被送往精神病院的第一个晚上,逃离了看守严密的病院。
紧锁的大门,高墙之上的电网,夜里的探照灯,身手矫健的持着手电筒和电棍的安保人员,在左航面前形同虚设。
左航对于病院内部的构造相当了解,行走在黑暗中,探照灯不断移动,每一次都没能照到他的身影。
他打晕了一个医护人员,换上衣服,推着推车走了出去。
顺利走出病院之后,他好像踩点过几百次一样,用最短的距离来到了一栋楼的地下车库,从车库的消火栓里拿出了一枚车钥匙,径直走到一辆小轿车前,开车,出了车库。
“一个杀人犯不给自己任何余地,往往是在筹划一件更大的事。”叶声看着这一切,有些心惊肉跳。
眼前的左航,跟她认识的那个左航,几乎成了两个人。
黑色的轿车在公路上划过一道弧线,飞快的往前,路边的景物不断后退,呼啸而过的风被车身掠过,最终,轿车停在了一处荒屋。
左航下车,打开轿车后备箱。
后备箱塞满了鼓鼓囊囊的黑袋子,最上面放着工具锤和铁钎,还有折叠铲子以及剪刀,凝固着暗红色的血。
左航拎起一袋黑袋子,空着的手把剪刀放进衣服口袋里,又拿起了折叠铲,关上后备箱进了荒屋。
一走进屋子,叶声就看到地板上的脚印,还有拖动的痕迹。
“砰砰!”
地下室传来了巨大的拍门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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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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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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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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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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