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您这么说,我也老了。”我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安慰爷爷了,“爸爸一会儿就会带筱柔回来了。”
出了这样的事,热热闹闹的晚餐变得有些潦草,两个不谙世事的小家伙倒是吃得津津有味。中间的时候我给靳君迟打了个电话询问情况,他说还在走流程。这里没有保姆,两个小家伙看动画片看得哈欠连天,爷爷开口:“小晚,你先带孩子上去睡觉,都十点多了。”
“您也去休息吧,睡得晚了血压容易升高。把宝宝们哄睡了,我等爸爸他们回来就好。”我带着两个小家伙上楼睡觉。
宝宝们睡着后,我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关窗帘的时候看到有车子开回来了。我裹了条披肩,刚走到楼梯口,靳君迟就上来了。
靳君迟揽住我的肩:“要上哪儿去?”
我看了看他身后空荡荡的走廊:“爸爸和筱柔呢?”
“爸爸送爷爷回房间了,桑筱柔还在公安局。”
“不能保释吗?”我皱着眉问。
“刑事案件第一次询问可以羁押48小时,明天会让金铭申请取保候审。”靳君迟带着我往卧室走,“我会处理好的,不用担心。”
“筱柔是自首……难道不能保释吗?”
“我跟爸爸在那里待了这么久就是分别找人疏通。”靳君迟英挺的眉毛微微蹙起,“可是能说得上话的,似乎都有意回避,所以只能先按流程走。”
“这很奇怪,对不对?”桑筱柔虽然涉嫌刑事案件,但保释之后不致于有什么社会危险性,对方没理由这么不给面子的。
“已经让人去查了,很快就会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别急。”靳君迟揉了揉我的头发。
“哦……”
“宝宝们睡了?”靳君迟进卧室前轻声询问。
“嗯。”我点点头。
“有什么事情也只能等到明天了,你也快睡觉,睡太晚又该头疼了。”靳君迟把我按进被子里,然后才去浴室洗澡。
我在床上翻腾了几下,最后还是给尹争发了条信息,让他想办法查查究竟是什么情况,毕竟他有同事在警局,多多少少能打听到一些内幕。信息发出去后尹争一直没回复,我不知道他是在忙还是已经睡觉。这么晚了也不好打搅,捏着手机发呆。
“不许玩了……”靳君迟把我的手机拿走,放到他那边的床头柜上,“赶快睡觉。”
“知道了……”我翻了个身,缩进被子里。
靳君迟看了看睡在小床里的宝宝,然后关了灯:“不困吗?”
“困是困了,但脑袋里乱七八糟睡不着。”从昨天开始,各种事情就层出不穷,我的脑袋都要爆炸了。
“你知道桑筱柔投案自首的是什么案子吗?”靳君迟柔声询问。
“知道……”
“嗯?”靳君迟有些意外。
“是以前……我出车祸的事情,可能还有伙同桑心蓝绑架爸爸……”我小声咕哝。
“你知道她跟车祸有关,还这么担心她?”
“如果我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会觉得我是在装圣母吧?但我就是这么想的,把人关进监狱里,是为了惩罚也是为了让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然后改过自新。她已经改了,就没有必要再去那样做。公共资源这么紧张,把不知悔改的人关进去就够了。”
“你是真的担心她,不是装出来的。关于这一点,我还不至于辨不出来。”靳君迟把我圈进怀里,“我刚才很担心,把她保释出来后,你知道她投了什么案,会很难过……”
“所以你就没‘尽力’地去保释。”我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
“咳咳。”靳君迟轻咳一声,“其实……比‘没尽力’还多一点点。”
“爸爸托人办事你从中作梗了?”我马上意识到了,刚才我就觉得奇怪呢,当年车祸案发之初爸爸都能把事情安抚下来。今天只是弄个‘取保候审’,靳君迟和爸爸两个人都搞不定,也太邪门了。
“我老婆怎么这么聪明呢。”靳君迟捉住我的手吻了吻,我在他的大长腿上踹了一脚,“连岳父的台都敢拆,你咋不上天呢?”
“唔……”靳君迟压住我的腿,“以后再也不敢了……下不为例好不好?”
“嘁,这事儿爸爸迟早会知道。”我翻了个白眼。
“我会选择跟爸爸‘坦白从宽’。”靳君迟的声音忽然变得很沉,“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车祸跟桑筱柔有关的?”
“很早以前。”回想起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那种恐惧与被刺伤心灵的感觉,虽然已经被时间冲淡了,但还是让人不舒服,“那时候桑筱柔还没转变,我选择保持沉默也并不是原谅了她,只是因为怕爸爸为难……”
靳君迟抚了抚我有些僵直的脊背:“不说这些了,睡觉吧。”
“嗯……”我在靳君迟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合上眼睛,耳边却是靳君迟微不可闻地叹息,“真是个傻丫头……”
我傻吗?或许吧……反正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聪明。我这小半生算是过得跌宕起伏,正是因为不顺遂,所以才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在一切变好之前,总要经历一些磨难。痛苦的日子或许会很长,在怨恨中痛苦,还是在原谅中快乐,却是由你自己来选的。听起来很容易,但很多时候,选择快乐反而更需要勇气。xǐυmь.℃òm
“妈妈……我要上厕所……”小羽睡意朦胧。
“别动,我去。”靳君迟把我按在被子里,然后起来把小羽从儿童床里抱出来,抱去了卫生间。
我看了下手机,已经六点了。一偏头,看到小丫头露出两颗小白牙冲着我笑。我坐起来:“宝贝儿想要什么?”
“要去麻麻的床上。”小丫头也从被子里爬出来,扶着床栏站起来。
“爸爸抱你去。”靳君迟用一只手把小丫头夹起来放到床上。
“麻麻。”小丫头爬到我身前,“一会儿能让姨姨给灵宝宝扎小辫吗?”
我白了靳君迟一眼:“去问爸爸。”
“为虾米要问爸爸呀?”小丫头皱着小鼻子望着我。
“因为姨姨不在家,得爸爸让司机把她接回来呢。”我点了点灵儿秀气的小鼻子。
“爸爸,我们接姨姨回来,好不好?”小丫头去磨靳君迟。
“好好好,满意了?”靳君迟对撒娇的小丫头向来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从衣柜里给小家伙们找了要换的衣服,拉过小羽:“我们穿衣服了。”
“要爸爸穿。”小羽捉着小裤子和针织衫去找靳君迟了。
“灵宝宝要麻麻穿……”床比较软,小丫头迈着小腿儿,跌跌撞撞地扑进我怀里,“男孩子穿男孩子衣服,女孩子穿女孩子衣服。麻麻,对不对?”
“嗯。”我先给小丫头穿上白色菱格的打底裤,然后把柔软的毛绒连衣裙套在她身上,“低头,妈妈给系扣子。”
“麻麻……老爷爷说今天给我们写大字……”小丫头晃荡着小脚丫,“用那个……猫猫笔哦。”
“是毛笔啦。”小羽纠正道。
“嗯嗯,毛笔。”小丫头连忙点头。
“先去洗漱吃早餐。”我给两个小家伙穿好鞋,把他们放到地上,“去找爸爸刷牙。”
“爸爸……爸爸……”两个小家伙跑去盥洗室找靳君迟。
我换好衣服进去看时,爷仨在整齐划一地刷牙。
“妈妈我刷好了。”
“灵宝宝也刷好了……”
“乖,过来洗脸。”
我带着宝宝们走进餐厅,爷爷已经在那里看报纸了:“爷爷早。”
“老爷爷早安……”
“好好。”爷爷放下报纸,把小羽抱起来放到旁边的儿童餐椅里。
“老爷爷,我们什么时候写大字呀?”小丫头没用过毛笔,现在新奇得不得了。
“咱们吃完早饭就去。”爷爷揉了揉小丫头的头发。
“欧耶。”
吃完早餐,两个小家伙闹着爷爷去书房学写毛笔字。又是笔墨又是纸砚,我有种‘不祥的预感’:“你们要听老爷爷的话,不许胡闹,听到没?”
“嗯嗯。”两个小家伙虽是满口答应,但我觉得执行力几乎是零。
“这么大点儿的孩子,能掀了房顶不成?”爷爷倒是很有信心、
掀房顶倒是不可能,因为他们够不着。但是会不会掀翻了桌子、椅子、墨盒、笔洗,我就不敢保证了……
靳君迟刚才就跟爸爸去‘坦白从宽’了,回来后,一边穿外套一边跟我说:“我上午有个会要去公司一趟,公安局那边我已经让金铭去处理了,大概十点钟就能弄好。”
“哦。”我冲靳君迟做了个鬼脸,“到十点见不到筱柔,我会不停地电话骚扰你,让你开不了会。”
“欢迎‘骚扰’。”靳君迟冲我眨了眨眼睛,“开会哪有接老婆电话重要,对不对?”
对你个大头鬼啊,我翻了个白眼。
“中午回来陪你。”靳君迟笑得宛如三月的春风,那叫一个温柔和煦。
看到靳君迟笑得那么妖孽,我头皮都发麻了,本来长得就好看,没事儿乱放什么电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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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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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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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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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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