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目光落在靳君迟脸上,他还维持着淡漠的表情,但纯黑的眼眸里闪烁的星光,昭示着他的不淡定。听到我的话,靳君迟浓密的睫毛微微垂下,扇动了一下,再睁开时眸光沉入死寂,英俊锐利的脸变得分外苍白,是被人窥破私密之后幽冷与失落:“找我有事?”
靳君迟的声音波澜不惊,就好像我并没有发现他的秘密。靳君迟去混娱乐圈绝对会风生水起,可真是一个天赋异禀的好演员。两年前跟谢云静演了一场让我痛彻心扉也决然抽身的出轨戏码,现在到了这种时候,他依就可以平静问我找他有什么事。
“有事……”我生气,我愤怒,我恨不得冲上去揍靳君迟一顿。不想让我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就用那么恶心的方式逼我与他划清界限。他是如此自以为是,了是为我好就能为所欲为了?这不是我想要的方式,所以别指望我会领情。
“说。”靳君迟沉沉的目光锁在我身上,那种压迫感像是一只巨大的手掌压在身上,如果承受不住,就会不由自主地屈服。
“借用一下浴室。”我转向浴室的方向,我突然有些开始感激项奇,给我选了这样一条转个身都能抓住人眼球的礼裙。我能感受到身后那灼热到几乎可以将人烧死的炽热目光,所以挺直脊背缓缓走进浴室。
浴室是经过改造的,墙壁上装了很多扶手,毛巾架、置物架甚至是热水器的开关都调低了位置。我完全可以想象得出,那个骄傲的男人是如何艰难地在这里完成一次最简单不过的洗漱。
我以为自己已经做足了准备,可以平静地面对与从前不同的靳君迟,甚至可以开着玩笑地帮他。可是我错了,即使看到这样一间浴室,我的心都痛得无法呼吸。靳君迟那么骄傲,一定不愿让人看到无助甚至是狼狈的样子。从某种意义上讲我和靳君迟是同一种人,为了保持爱情那份最本真的纯粹,甚至可以抛弃珍视如命的爱情。比如说,我害怕自己只是个替身时;再比如说,他不屑于让我对他的爱里掺入怜惜与自责。
我直到站在这里,我才真真正正地看懂了这个为了骄傲和尊严可以将自己刺得浑身是伤鲜血直流,却依旧挺着脊梁不愿示弱的男人。
靳君迟对我很残忍,但是,对他自己更残忍。
我抱着膝盖蹲在地上默默流泪,为了不发出一点儿声音,我死死忍着,身体颤抖得像是一片在狂风中苦苦挣扎的树叶。
我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等到恢复如常时才扯过浴巾把自己擦干。这里没有多余的浴衣,我把浴巾往胸前一缠,推开浴室的玻璃门走了出来。
我绕到床的另一侧,那里摆放着叠得整整齐齐的西裤和衬衫,大概是他明天早上要穿的。我拿起那件衬衫抖开,把躺在那里目光明明灭灭的男人当成空气,旁若无人地解开浴巾,穿上衬衫,把纽扣一颗一颗地系上。靳君迟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那些如坚冰一般的死寂被小小的火苗融化蒸发,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m.xiumb.com
我掀开这一边的被子爬上床,无论如何,把衬衫当做睡裙来穿还是短了一些,银灰色的暗纹锦缎床品将我的腿衬得格外莹润白皙。
“你要做什么?”靳君迟吞了下口水,声音都是嘶哑的。
“哦,在你这里借宿一晚。”我捉了捉还没干透的头发,“你有权利拒绝,不过,即使你拒绝,我也不会自己走。你可以叫人把我直接丢出去,或者报警说我私闯民宅……我知道这么做自己像个无赖,但是以前你替我做决定的时候,也没有顾及过我的感受不是吗?所以,我并不觉得自己很过分。”
我自顾自地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吴姨,我晚上不回去了,你注意一下小羽和灵儿。”
“好的,大小姐。”吴姨应道。
我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拉好被子躺下。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几乎是触手可及的,却还有一点点距离,虽然有一点点的距离,但我却可以感受到靳君迟的体温。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太热了。
靳君迟偏过头,定定地看着我,似乎是想将我看穿。我像是挑衅一般,也一瞬不瞬地瞪着他,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会怕他看我?
“你究竟想怎么样?”靳君迟慢慢抬起手,抚上我的头发,指尖在柔软绵密的发丝间穿梭,像是在给任性的宠物顺毛。
“不睡觉吗?”我侧身转向他。
“你床上忽然多了一个人,你能睡得着吗?”靳君迟嘴角浮出一抹苦笑。
“我不知道床上忽然多出一个人来能不能睡得着,我只知道,身边少了一个人,我怎么都睡不踏实。更知道,每每想到属于我的位置睡了别的女人,睡觉对我来说就是煎熬!”我忽然坐起来,一只手臂撑在他的身侧,“靳君迟,我恨你!我恨你用这种方式让我不得安眠。更恨自己即使你这么做,我还要把自己困在那个场景里不能自拔!”
我丝毫没有掩饰自己愤怒,他怎么可以用这么残酷的事情折磨我七百多天。我根本不愿去回忆在这段日子里自己是怎么过的,更不愿去想他是怎么过的。
“对不起……”靳君迟艰涩地开口。
我早就想过的,对于这件事,无论靳君迟说什么做什么我都绝对不会原谅他。可无论是多坚定的意志,在看到他愧疚的低垂下眼眸,连替自己辩解的心思都没有时,我就根本狠不下心来。
我抬手关了灯,在不可窥探的黑暗里,摸到他睡衣的纽扣,一粒一粒地解开。夜很沉却覆盖不住靳君迟急促的呼吸,他一把握住我的手腕:“你做什么……”
“你是觉得谢云静长得比我漂亮,还是喜欢她那种穿衣风格?”我虽然看不清楚靳君迟的表情,却可以看到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在暗处依旧如钻石般闪着火彩,他的身体是滚烫的,钳制我的手掌几乎要把我的手腕灼伤了。一想到谢云静,我就没办法淡定,我甩开靳君迟的手,一把扯开身上的衬衫,那些奢贵的水晶纽扣被崩得到处都是,或是沉闷地落在床铺上,或是清脆地落在地板上,“那这样呢,你会不会更喜欢我?”
“小晚,别胡闹!”靳君迟怎么也没想到我会这么做,他的呼吸已经无乱得不行,灼人的气息几乎让我冒汗,“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有你看到的那么多,我没碰她。有了你之后,我再没碰过任何女人……”
“我不信……你要怎么证明……”我将手臂撑在他宽宽地肩膀上,跪坐在他的腰侧,手掌慢慢下滑,覆上靳君迟的胸膛。
靳君迟的身体紧绷起来,僵硬得像是雕塑。他已经没有办法说出完整的句子,沉重的鼻息和心跳在寂静的夜里被放大了无数倍,只能用双手紧紧握住我的腰……
“这样能证明我没说谎吗?”靳君迟沙哑的声线像是一道光,刺破黑夜灌进我的耳朵里,比窗外的月色更加的撩人。
“你要是敢说谎,就死定了!”
我睁开眼睛时,有些搞不清时间,窗帘太厚,没有太多光线可以透进来,我一点儿都不喜欢这样。偏过头,就看到靳君迟也在看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的,反正眼中没有一点点睡眼惺忪的影子。他虽然醒了,却根本没有动,只是看着我。
我昨晚睡得还不错,其实我也没想到自己能睡得这么沉。一别两年,我都没想过有一天,还会在他的身边醒来。我觉得自己昨天晚上可能是疯了,我这辈子大概不会再做出比这更疯狂的事情了。但是,我觉得自己棒极了!就算‘等’真的可以‘等’来幸福,也没有自己争取来的更心安理得。
我从被子里爬起来,披上那件被我撕坏的衬衫,把床铺稍稍整理了一下,然后哗的一下把窗帘拉开。
我转身,瞟了靳君迟一眼:“窗帘太厚了,我不喜欢。”
走进浴室,昨天我已经把自己内衣都洗了晾起来了,礼裙也好好地用衣架挂着。冲了个澡,我换上自己的衣服走出来。
靳君迟只穿上了西裤,他的衬衫……已经去浴室的垃圾桶里报到了:“你的裙子露太多了,我也不喜欢。”
我径直走出卧室,没多留一分钟。我可以去给靳君迟拿新的衬衫,甚至可以帮他去浴室里洗澡。但是,我什么都没做。我太了解靳君迟了,他宁愿自己摔得鼻青脸肿去做这些,也不想我帮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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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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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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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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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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