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林漫极不情愿地皱起眉头,“我真的不用徐寒迟送。早上公交车上基本都是学生还有上班族,我可以和同学一起。”
“林漫!”林清树脾气上来,厉声打断她。
他从商十年,一路顺风顺水,何曾有人这样不看他脸色的一再和他顶嘴。
“你妈妈对你脾气不好,我怕她对你的态度影响到你学习,已经说服了她去度假村玩些日子,你能不能稍微听话点?。”林清树耐着性子沉声说,“你喜欢的事情,不喜欢的事情,爸爸都随你,但这件事你一定要听话,就让小徐陪你上下学,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喜欢的事,不喜欢的事,您知道吗?您什么时候关心过我?我明明不喜欢学数学,您还非要让我去上辅导班。”
“上辅导班明明是你自己坚持的事情,你班主任电话中都给小徐说了。”林清树偏头问徐寒迟,“你说是不是?”
徐寒迟毫不犹豫地点头:“是。”
林漫张了张嘴,愣愣地看着林清树,又偏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徐寒迟。
喉咙间发涩,第一次,林漫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还不如一个司机说的话有分量。
热气有些控制不住地往眼睛里涌,林漫强忍住,咬着唇点头:“知道了,是我,都是我。”
“辅导班的话,你不想去就不去了吧。”
“我去——”林漫闭了闭眼睛打断他,语气坚定,“班里有同学也在振英上辅导班,我放学后和他一起去就好,既然您执意让徐…让他接我,那就直接让他在我晚上下课时接我吧。”
“小——”
林漫抬头乞求道:“好吗爸爸?”
林清树完全抵御不了林漫哀求的目光,当即软下语气,点头:“好好。”
林漫情绪明显低落,林清树察觉到,站起身伸手去拉林漫:“漫漫,爸爸只是为你好,你要体谅——”
“我知道了。爸爸,我先回房做试卷,周四开始期末考,我还没有复习完。”林漫避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林清树虚探在半空的手缓缓垂下,对于林漫,他自责,想对她好,却总是觉得无力。
“我是不是用错了方法?”林清树低声说。
徐寒迟嘴角微微一动:“小姐以后会知道您对她的好。”
林清树转头看他:“林漫这孩子小时候很亲我,自从四年前她妈妈出事,她就开始疏远我,现在,心里的想法更是一点也不愿和我吐露。”
“你说,我对她的关心,是不是应该表现的更为直白点?”
徐寒迟垂下眼眸,没有立即回复。
林清树走到落地窗前,目光黯淡,窗外林漫的身影那么瘦弱,让他心疼。
林清树愣怔的同时,听到徐寒迟说道:“小姐几年没回家,过于直白的关心,可能她会更排斥。”
林清树不知想到什么,喃喃自语道:“要是陈蓉在……”
“我每天陪着小姐上下学,小姐有什么情况的话,我会及时告知您,您就不要担心了。”
林清树恍然回神,重复:“对,你跟着林漫,替我看好她,别让她受委屈。”
徐寒迟极其轻微的挑了挑眉,微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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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漫无精打采的走在前面,徐寒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周二,公交站牌的人很多。
188路缓缓驶来,车门打开的瞬间,等车的人一窝蜂往车门挤。
林漫站在人群最后,咬了咬唇,看向徐寒迟:“你自己上车吧,我要等下一辆。”
徐寒迟抬手看了一眼腕表,不疾不徐地说:“早上高峰期,你等下一辆还是这个样,路况不好,你有可能会迟到。”
“后边的人还上不上,上的话去后门。”司机朝门外吼道,林漫默默地转身走向后门,手抓住横在车门内侧的扶手。
徐寒迟长腿一抬,迈上车门,身子靠过来,后背倚着艰难关闭的车门。
林漫面朝车内,身体一僵。
徐寒迟抬手抓住车后门前高高的横栏,上身微微前倾,胸膛贴在她背后,薄薄的夏日校服挡不住他身上炽热的温度。
林漫面朝车内,身体一僵。
徐寒迟抬手抓住车后门前高高的横栏,上身微微前倾,胸膛贴在她背后,薄薄的夏日校服挡不住他身上炽热的温度。
车内空调开放,徐寒迟呼吸很轻,口鼻正在林漫斜上方,已刻意放缓的鼻息仍是扑在林漫耳侧。
林漫耳边微痒,耳朵悄悄变红。
她懊恼,为什么刚刚书包没背在身后。
开车的师傅是个老司机,在早上车流大潮中找准一切空隙游走,站着的人全靠臂力在支撑,简直就像是在坐低配版的过山车。
林漫抓着垂下的橡胶拉手,身体微微前倾,车身此时一个急转弯,她惊呼一声,“啊——”身体控制不住地朝前方男生倒去。
腰部突然被勾住,失去控制的身体顿时收回来,重重地撞入徐寒迟的怀中。
林漫呼吸一滞。
或许是紧张使然,林漫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简直不像她的。
身上冒出细密的汗。
她惊魂未定,咽了咽口水,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车内太吵闹,徐寒迟似是没有听到,手还牢牢锁在她腰部没有收回,林漫清晰的感觉到,他的手臂,坚实有力。
林漫脸一红,咬咬唇尴尬地开口:“你的手能不能放开——”
林漫我字还没说出,徐寒迟已毫不留恋地收回手,重新抓住横栏。
“自己站好。”徐寒迟淡淡开口。
车辆到站,为防止开门时不被车门挤到,徐寒迟身体又靠上来,林漫感受到胸膛里的心跳,扑通扑通,她却分不清,这心跳是她的还是徐寒迟的。
陆续有人到站下车,车内空间宽敞了许多,徐寒迟垂下一只手,侧了侧身与林漫拉开些距离。
耳边温热的呼吸瞬间消失。
林漫忽上忽下的心终于落地,却又瞬间缘由不明的,空了。
她偏头看了一眼徐寒迟。
徐寒迟目光落在一侧,车内的喧嚣与混乱丝毫没有影响到他。
林漫收回目光,低下头,几不可察的失望在她心底疾驰而过。m.χIùmЬ.CǒM
然后——到站了。
徐寒迟突然又倾身过来,“林漫。”
林漫心头一跳,竟有些不敢面对他,说话也不流畅,“怎,怎么了。”
“到站我就不下车了,我坐车去终点站,然后原路返回。”
林漫“哦”了一声。
车到站。
“晚上我接你,自己不要乱跑。”徐寒迟又交代道。
林漫点头,抱着书包迈下车。
车门关闭。
林漫目光下意识地追随公交车而去。
徐寒迟走到后座空位坐下,目光望向车外,却没有再看她一眼。
他真的只是来送她上学。
林漫心里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四下乱撞。
“林漫!”肩膀被人突然一拍,林漫倒吸一口凉气,差点跳起。
她回头,江上正笑着看她:“傻站着干什么,要迟到了。”
林漫手指紧抓着书包,垂下眼,一言不发的朝校门放向走。
林漫抿了抿唇。
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刚才,徐寒迟在车上叫她名字的时候,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林漫没有和江上一起。
她对林清树说的那些,只是她用来骗林清树的托词。
在她眼里,徐寒迟和江上一样,都是不能亲近的人,
只是一个是她不愿靠近,另一个她懒得搭理。
距离期末考试只剩两天。
没有复习好的恐慌完全不能阻挡林漫自习课上走神。
在公交车上令她尴尬的场景一遍又一遍地窜进她脑海中,赶不走,消不掉。
徐寒迟温热的呼吸仿佛仍在耳边。
林漫耳朵再次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
“林漫林漫。”胡佳佳埋下头小声喊她,见她仍旧目光愣怔,着急的用胳膊肘顶她,“林漫!”
林漫猛地回神,不解的偏头看她:“怎么了?”
胡佳佳仍旧一本正经的低着头,目光胶着在笔记本上,右手装作不经意的抬起挡住脸侧,低声说:“回过头去,老孙就在窗户外面。”
林漫这才迅速低头,手里的笔有模有样地在练习册上走动,装作书写重点。
过了好一会儿,胡佳佳松了空气,脸瞬间贴到笔记本上,对林漫说:“老孙终于走了。”
“你在想什么想的那么出神?刚才老孙看你好几遍,我喊了你很多次你都没有反应。”胡佳佳小声埋怨,“老孙天天就像幽灵一样,出没无常,每天吓死人。”
“周四就开始考试,除了语文,我什么都没复习。唉。”
林漫好奇:“语文还用复习?”
“……”
胡佳佳叹了口气,认命一般自我唾弃:“也对,复不复习没有任何用,反正都考不好。”
林漫看着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因为,她也没有复习,俩人同病相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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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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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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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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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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