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碧水青云记>第190章 君心如许我已知
  谢微云道:“你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闻琴低着头,声音也有一丝低:“宣哥他并不是觉得这草庐寒酸,不适合做新房;也不是觉得现在定下来太草率,须得三媒六聘。——他其实是……不大愿意的。”

  听了这话,冥缺立即转头逼问梁宣道:“你不愿意?”

  梁宣张口,却只说了个“我……”就再难启齿。

  三位老人对望一眼,脸色均是一变。

  荒剑秋道:“阿宣,你不是喜欢闻琴,一直拿她当心上人么?怎么,你现在难不成又有了其他人,要始乱终弃么?”语气严厉之极。

  梁宣心中一沉,却不知如何回答。他为什么不同意?正在心中发问自己,旁边谢微云又道:“阿宣,你和闻琴可是有婚约的。你可不要忘了。”

  闻琴道:“掌门,那婚约不过是小时候的事情。算不得数的。”

  谢微云一拍桌子:“什么小时候的事情!”只听咔嚓一声,那桌子竟然裂了条缝儿,顿时成为两半,瘫倒在地,杯子碟子落在地上跌得粉碎。梁宣连忙跪下去捡,闻琴也帮着捡,谢微云却突然将梁宣后颈提起来,大声道:“小子!你和闻琴的婚约可是你们的父母亲自约定的,可不是随便定的,你若现在反悔,那便是不孝!你若是敢如此,那我谢微云第一个不容你!”

  谢微云疾言厉色,声震在耳,显然动了真怒;闻琴道:“掌门您误会了。其实这门亲事,宣哥家里一直是不同意的。当年他就是来上门退婚……”

  “那也不行!”谢微云怒道。“这小子当初对你什么心思,我瞧得清楚,我看明白了,他如今是变了心……”

  梁宣脸色发白,一声不吭,任由谢微云抓着。谢微云见他不说话,一怒之下,将其往墙角一掷,他何等力道?梁宣当即跌飞出去,重重撞在墙上。

  闻琴惊呼一声,没想到自己越劝越糟,连忙过去将梁宣扶着。

  一直不语的荒剑秋终于道:“阿宣,你老实说,是不是这次下山,遇到了别的姑娘?”

  梁宣低头不答话。谢微云怒道:“什么别的姑娘?别的姑娘能有闻琴好?”

  冥缺摆摆手示意谢微云平静下来,自己倒是息了怒气,耐心问道:“阿宣,你干爹说的,是不是?你……”叹了口气,再也不想再问。

  梁宣一颗心砰砰直跳,他在长辈面前、尤其是这三人面前,怎么能撒谎?更何况他本性憨直忠厚,不善撒谎,所以要他否认,说自己下山谁也没遇到,那是万万不能!

  只是若是叫他在他们面前点个头,下一步再说出雁留声的名字来,他们若是再知道了她是逍遥门的佳期宫主,那真是了不得了!于是他只是一句话不说,不能肯定,但是却另一个层面地不能否定了。

  但是为什么不能说?他陡然惊觉,为什么当初雁留声的名字凝在口中,他却像保护什么宝贝似的将它紧紧堵在里面,同时内心还隐隐有一股酸楚在泛滥……难道、难道他真的对雁留声动了真心么?

  不,他一直心中喜欢的应当是闻琴!

  可为什么他心中第一直觉却不愿意立即成亲、或者改些日子,为什么他会立即有这样抗拒之念呢?

  这个想法在脑中如闪电划过,让梁宣紧闭双眼。

  谢微云竟然是最生气的那一个,大叫道“岂有此理”,又想要上前逼问。被冥缺一把喝住。荒剑秋道:“师叔、师公,你们别急。我想阿宣一定有自己的苦衷。”声音竟平静下来。

  “什么苦衷?你还在替他说话!”谢微云吼完,才发觉自己是对着大师兄的长子吼的,当即心中有些后悔。

  荒剑秋却微微一笑:“师叔。方才你来,将昆仑一行之事讲得很清楚。那雁云清尚且逃亡在外,不知所踪;虽然阿宣斩断了他的琵琶骨,但所谓‘斩草尚需除根’,雁云清人未死,总还有隐患,此其一;另外,宗元圣使已倒,但另一个更大的山还没有扳倒,这一个,我想咱们大家是都忽略了。”

  “你说……”谢微云脸色渐渐凉了下来,说出了那个名字:“逍遥侯?”

  “不错。逍遥侯人在何处,至今未有论断。我们派出的眼线侦踪,却失去了联络。这是更大的隐患。如今眼前看似平静,实则埋伏着更大的危机。逍遥侯此人深不可测,武功修为当不在师叔之下,实在是比雁云清危险百倍的角色。这样的大势之下,我想阿宣也不会同意什么结亲之事。纵然阿宣想,那我们也得先往后放。如今只有先了结了眼前的大事,才有资格来解决自己儿女私情的小事。”

  一番话将谢微云、冥缺乃至梁宣都从方才的泥潭中拖了出来。这一番情势剖析出来,每个人都察觉到江湖目前的平静背后可能潜藏的暗涌。

  谢微云一摸额头,竟发觉自己暗中出了冷汗,心下暗惊。点头道:“剑秋,你说的是。是我方才太糊涂了。”

  冥缺道:“逍遥侯此人我从未见过。竟不知江湖上何时出了如此一个厉害的人物,恐怕不在当年雪林……”话说到一半当即咽在口里。咳嗽了一声,转而道:“微云,如今竟真的没有半点逍遥侯行踪的消息么?”他原来是想说“不在当年雪林月之下”,但随即想到荒剑秋在此,随即止住。

  谢微云沉吟片刻,摇了摇头。

  梁宣忍不住道:“弟子听说,逍遥侯人在东海。”

  “东海?”冥缺奇道。“此事可当真?”

  “当是东海之滨。但具体何处,弟子也不知道了。”

  谢微云奇道:“阿宣你怎会知道逍遥侯的行踪?”

  梁宣尴尬一笑,他当然是从雁留声口中得知的。但他可不敢吐出雁留声的名字。于是遮掩道:“弟子……弟子这一年行走江湖,曾在逍遥门中走动,多少打探到一些消息。”他忽然想起什么,转而问道:“掌门,元宗图元师兄至今还未归么?”

  他看着谢微云的眼睛。但谢微云神色并无反常。他蹙眉沉吟:“宗图?是啊,他奉命侦踪逍遥侯,其实实不相瞒,他一直是我泰山在逍遥门的暗线,今年鼎剑台会盟之时我命他下山追踪逍遥侯,一直有送信来,正是他侦踪到逍遥门内部的诸多信息,以及报知昆仑会谈的消息。但从三个月前,就失去了联络。奇怪的是,紫琳同他一起下山的,如今也不见了踪影。……”

  梁宣心中一动,暗想:“三个月前?那不就是奢颜在龙羊峡最后一次露面的时候?紫琳师姐是元宗图的心上人,但是如今元宗图已经变成了奢颜,难道是他将紫琳师姐扣了下来?”他越想越心惊,但仍旧默不作声,没有将此事说出来。

  谢微云等商量许久,也未曾得确论。当下只能暂时按兵不动,看逍遥侯有何动向。毕竟江湖上目下已经暂时归于平静,虽不知何时风波再起,总不是祸事一桩。

  梁宣与闻琴又坐了一会儿,夜色已深,便同闻琴一道告辞出门。归来,又是二人同行。

  ※※※※※

  梁宣领着闻琴的手正要出石阵,不料闻琴却猛地脱开了手。梁宣回头,蹙眉道:“怎么了?”

  闻琴低声道:“我记得路,随着你走就是。你不用一直牵着我啦。”

  梁宣道:“开什么玩笑,这一步错了,可不是闹着玩的。这阵法厉害得紧呢!”说着不管不顾地牵起她,继续向前,闻琴倒也没有挣开。只是也不说话。梁宣也不说话。

  两人很快出了石阵,闻琴立即将手松开。梁宣觉得自己双手一空。

  梁宣叹道:“琴妹,你又生我的气了,是么?”

  闻琴不说话,一直往前走。梁宣看她走出去,毫无停留的意思,叹了口气又跟上去。“你不说话,还不是生我的气?”

  闻琴道:“应当是你生我的气吧。”

  梁宣道:“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方才,我当着众位长辈的面,说了那样的话,叫你……为难。你差点就说出雁姐姐的名字了,真对不起,宣哥。”

  梁宣听她说到雁留声,没来由地心中一颤,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叹了口气。道:“跟她……没关系。真的。琴妹,是我自己不想说。我怕……不是怕,我知道掌门他们一定会生气的。我真的很确信。”

  闻琴道:“但是雁姐姐是真心对你好,宣哥。”她默默瞧了一眼梁宣,梁宣见她那一双秋水中莹莹闪动,不知怎么不敢再注视下去,连忙低下头。闻琴往前走了几步,远望高处夜色下沉默的群山,在月光下纷纷凝望着他们二人。

  她开口道:“你喜欢她,是应该的。我……我很欢喜呀。”说到后来,声音已经是低不可闻。

  “琴妹!”梁宣猛然抬头大声道,一把拉过她来让她看着自己,果然见她脸上已经流下了盈盈的泪水。

  “你在说什么胡话!她……她只是我结拜兄弟!只是我结拜兄弟!”

  闻琴笑了,摇摇头,咬了一会儿嘴唇,将梁宣的手从自己肩头再度卸下。又道:“宣哥你现下还想不清楚。但是等你真正明白了,你就会发现自己真正的心意。你想想,当时掌门让你跟我成亲,你为何一口回绝?”

  “我……”

  “那是因为你的真心。”闻琴道。“宣哥,你还看不懂自己现在的心意。但是我却已然知道了。你从来都不是一个撒谎的人,你不能欺骗自己的真心意,所以你拒绝了。”

  梁宣如同被雷击倒一般,矗立当地,双耳翁然。闻琴的话像突然在他胸口撕开一条缝,白亮的天光骤然照亮他心中所有的压抑。但那条缝撕开的同时,他的心又觉得有莫名隐隐的疼痛。

  闻琴认真地道:“宣哥。今天这些话我只说一遍。因为它对我来说也太残酷了一点。我也不是很能再说第二次。我其实觉得一点都不屈。雁姐姐是真心对你好,但她一直都在把你让给我。可我们都左右不了你。真正做主的是你的心。”她说这番话时,语气甚是凄然,但依旧将它一字一字地告诉了梁宣。

  梁宣不知说什么好,他茫然摇头,道:“不对。不对。我跟她……不可能。她爹爹是我的杀母仇人,也是你的仇人。她……她还间接害了义父!我不能原谅她,也无法原谅她!我若是喜欢上她,那我梁宣真不如死了好!”

  闻琴却忽然正色道:“宣哥,若你是因为这样的理由要跟我在一起。那我宁可不要你!我不要这样的情,不要这样的爱。况且,你早就说过,父辈的债,没必要牵扯到后一辈身上。要不然你也不会与雁姐姐联合对抗宗元圣使。”

  “琴妹,我……”

  闻琴捂住他的嘴唇,梁宣觉得那双温热的手指尖有一丝咸。“原本咱们是可以的。但老天爷的意思,谁也猜不准。后来啊,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宣哥,你我早就不是当年一起,流落天涯那时的你我了。”闻琴苦涩一笑,眼泪止不住地从眼里流下来。她慢慢放下手,伸到腰间。ωωω.χΙυΜЬ.Cǒm

  梁宣一看她的动作就知道她要做什么了,那是要拿出碧水剑!

  一瞬间,当年和闻琴一起逃难,流落天涯,遭到多少奸人暗算,水里火里、风里雨里他们相互扶持的那些数不清的岁月全都涌在眼前;他曾经在淮河雨夜,半身浸泡在水中,与闻琴熬过的那一夜,他曾经许下终生的誓言,如今看来,那一个个的字,竟如同一把把尖刀,狠狠切割着他的心肠!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不知道人世间最难左右的,正是可以随着时间和距离改变的人心。

  “琴妹,别!我曾经答应你……”梁宣抓住她的手,但闻琴已经拔出了碧水剑。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闻琴静静地道。“其实我早就有所察觉,只是一直在骗自己。宣哥,你不知道,女儿家的心思,比你们男子要细密得多。你虽然不说,但从你的每一个眼神、你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举止,我都看得出来蛛丝马迹。你在乎她、想念她。从跟她在昆仑分别,你心里一直都挂念着她。你只是需要时间自己慢慢发觉。你看这把碧水剑,它曾经是属于我们俩的,只属于我们俩的。但是如今你再看看它,可还觉得它只属于我们俩么?”

  梁宣怔怔望着碧水剑。月色下剑身泛出青碧的光辉,俏丽动人。真的如同一泓碧水,莹然闪烁。

  他想起什么?闻琴让他回忆什么?

  是了,他果然想到了那个她,曾将这柄碧水剑藏到抹额里,戴在额头上;她拿着这剑与他初相见,便是这剑吸引了他,让他跟着她走,她将计就计,与他结拜,假戏真做真戏假做;也是她以剑作要挟,要他帮忙去做一件事——赶赴鼎剑台会盟,同时保护灵枢——但她从来也没有因为这把剑要他为她自己做什么事情!这是他最不能责怪她的地方!

  但这碧水剑,也是他和她之间的纽带!

  往事历历在目,梁宣闭上眼,感到头要炸开一般。他不愿自己面对一个事实,因为他心里其实一直在抵抗这个事实。

  他的道德不允许他这样做!他的良心也不允许他这样做!

  但为什么情感有时候能战胜良心?到底何者是对、何者是错?

  “琴妹,求你!把它收回去吧!收回去!……”梁宣大叫道。

  闻琴收回碧水剑,赶紧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声音带着呜咽,但她仍然用一种清晰的声调道:“我先回去了。宣哥,你好好想一下。你不要追上来了。我自己认得路。”

  她迈开几步,梁宣果然没有追上。闻琴不可察觉地微微苦笑:她多么想他能再度追上来!可是连她也不会相信、也不愿相信他会这样做!

  宁可伤害另一个人,她也不要一颗犹豫不决、两头都说不清、两者皆有情的心。她本来就与雁留声在本质上有相通之处。

  “今夜又是十五了。宣哥。”闻琴望了望天上圆圆的明月。哭着又笑着,忍住眼泪道。“可是咱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她说完这句话,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徒留下梁宣一人,如同傻瓜一般,呆愣当地。

  明月当空,清寒波影。梁宣的耳畔响起两句话。

  “以后每个月的十五之夜,咱们在碧龙潭边见面吧!”

  “今夜又是十五。你别忘了你的闻琴妹妹。天上的这轮明月,就是你我的见证。”

  那分别是他遇到的两个女子。

  一个是白月光,一个却是心头痣。但无论哪一个对他而言,都是诛心的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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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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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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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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