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英恶声道:“谁是你的师叔?我们泰山派的人不跟逍遥门魔道为伍,你认错人了。”
梁宣没的碰了个冷钉子,讪讪地没有答话。元地书道:“师妹,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梁宣是受了掌门师兄的嘱托暗中下山的,你可错怪他了。”
黄英脸色微变:“哦,是么?”
“不信你可以问问闻琴,闻琴可以作证。”
黄英瞧了眼旁边立着的那俏色侍女,冷哼一声,道:“这丫头可喜欢姓梁的小子喜欢得紧,说的话能信么?”
那侍女自然就是闻琴假扮的。此刻也戴了伪装,梁宣分辨不出。但她的脸已经又绯红了。低声道:“宣哥,我们是抓到了千面郎君那个恶人,我还记得他……他那时候算计过我们俩,会易容之术,因此让他给我们易了容。所以摩罗尊者还有你们都没有认出来。”
话刚说完,旁边一名中等个子的侍卫就叫道:“琴姑娘!你可不能害了我!我已经答应帮你们易容,还将圣使……将雁云清这大恶人捉住,你可要信守……信守承诺啊!”声音正是千面郎君。
黄英冷笑道:“对魔道之人还用守什么承诺?妖人就是妖人,来啊,一并将这厮绑了!”
千面郎君身后那人听令,当即将他推倒在地。梁宣见了,微微蹙眉。正要说话,摩罗尊者已经又说道:“逍遥门的事情先放在后面。如今雁云清已经落网,那么碧水剑如何处置?”
元地书道:“方才听雁云清这厮所言,碧水剑在佳期宫主手中。不知对还是不对?”眼睛已经望着雁留声。黄英、闻琴、摩罗尊者等人都望向雁留声。明显是想要雁留声将碧水剑交出来。
雁留声道:“你们看着我做什么?想要剑么?”
黄英肃然道:“碧水剑本是泰山派弟子之物。物归原主,理所应当吧?”
雁留声冷笑了一下,却一动不动。梁宣清了清嗓子,低声道:“七弟,你……”www.xiumb.com
“你叫我干嘛?剑在你身上,别找我。”雁留声道。
梁宣往身上一摸,果然摸到了碧水剑,颇为尴尬,将剑抽出。正要交还,谁知摩罗尊者忽然插口道:“慢着。碧水剑就这样处理,各位不觉得轻率么?”
梁宣道:“尊者意下如何?”
“碧水剑虽然照你们所说,是……”摩罗尊者看了下闻琴,语意颇为轻蔑:“是这位泰山派弟子之物。但今日能捉拿雁云清,逼出碧水剑,我血昆仑也有一份功劳。所以如今这剑,可不是你们泰山派一家所有。”
黄英怒道:“尊者之意是想要夺剑?”
摩罗尊者嘴角冷笑:“不然呢?我本魔道,你们乃正道,正邪始终不两立。别忘了你们此刻在昆仑,更别忘了咱们两家曾经的血海深仇。当年圣女覆灭之恨,血昆仑从未有一刻忘却。”
元地书道:“尊者这话,是想要挑起旧恨么?”
“算账就一起算,当年雪林月妖女荼毒武林,那次我们这几个老东西可都是参与的。怎么,摩罗尊者你想要现下报仇么?”黄英插口道。
陡然之间,泰山派和血昆仑又剑拔弩张,气氛再度僵化。雁留声拉拉梁宣的衣袖,低声道:“看样子又要打起来,这可不妙。那摩罗尊者不过是想要噬功大法,你快胡乱编几句搪塞过去,万事可了。”
梁宣道:“我领会得。”当下朗声道:“各位师叔,尊者,咱们莫要为了一把剑旧事重提,再起杀戮。对双方,都不是什么好事。”
黄英怒道:“臭小子,你正邪不分,什么不是好事?除魔道、扶正义,死了便是死了,又有何惧?”
“不是这样说。”梁宣道。“如今血昆仑隐居西域多年,早已不过问中原武林。种种大恶,与他们其实并无多大干系。尊者今日索要碧水剑,其实是信了逍遥侯那所谓‘武林秘籍’的传言吧?”
摩罗尊者神色微变,显然被他说中心事。但并未说话。梁宣继续道:“逍遥侯鼓吹碧水青云双剑背后有武林秘籍,又说是与噬功大法有关。噬功大法乃当年血昆仑圣女所传,尊者想要噬功大法的口诀,因此也想得到宝剑,是也不是?”
“不错。若不是为了噬功大法,我要那宝剑何用?”
梁宣微笑道:“尊者若是要噬功大法,为何要问两把不会说话的宝剑,而不去问眼前会噬功大法的人?”
摩罗尊者了然:“你是说……你?”
梁宣点头道:“实不相瞒,在下也是因缘际会间,偶然学得此邪功。就此去除不去,且日益加深。噬功大法的口诀,在下略知一二。”
摩罗尊者大喜:“果然?”
“只是不知是否全然是口诀。但能有所裨益。”
“这是何意?你自己会这功夫,是不是口诀你还不知?”
“因为我还知道另一种说法,说噬功大法不是从口诀传授。”
“那是从什么?”
梁宣沉默了几秒,吐口而出:“血液。”
此话一出,不独是摩罗尊者,连泰山派诸人也是一惊。“血液?这是什么道理?”
“意思是可以透过血脉传播。”梁宣道。“尊者可知,为何雪林月会噬功大法,那逍遥侯也会噬功大法?”
“为何?”
“因为,他们其实是姐弟。”
“你说逍遥侯和雪林月是姐弟?”连元地书都惊讶起来,急着问道。“你如何得知?这两人论年纪可差得太多!”
梁宣摇头道:“据传逍遥侯容颜永驻,年纪一说,不可轻信。但他与雪林月有亲缘的关系,应当是事实。”当下将藏地王曾告诉他的那件往事又复述一遍。众人听罢,哑然半晌。
黄英道:“这是魔道中人的纠葛,跟我们又有什么相干?不要管他。”
梁宣踌躇了许久,方道:“非是如此。其实噬功大法,与泰山派,也有关系的。那就是我们泰山派的先代祖师林朝宗老前辈。”
元地书大声道:“你说林祖师?你……你知道了什么吗?”声音异常激动。梁宣倒反而觉得有些奇怪。难道师叔也是知道些什么?
梁宣道:“师叔,当日我被逐出泰山之时,你们都以为我与逍遥侯有什么关系。皆因为我会噬功大法。其实,这噬功大法我正是在泰山学会的。此事我曾答应了一位前辈不会说出去,但我后来思量许久,终究觉得这个秘密不可以再隐瞒。”
元地书不耐烦地催促道:“快说吧,什么秘密?”
当下梁宣将那日被人暗算坠崖,又被白猿所救,在洞中发现石壁上的林朝宗所留下的文字一事再度道出。只是因为碍于元地书在场,没有言明那暗算之人其实正是元地书之子元宗图(兴许他还不知道自己儿子在逍遥门做暗线,化名奢颜尊者之事)。
这一段事实,前掌门冥缺曾叮嘱他不要说出,但这一事实牵扯出的林朝宗与噬功大法乃至逍遥侯、雪林月的巨大谜团一直横亘在他心头,难以除去。他甚至隐隐觉得,是冥缺老人在有意隐瞒什么,而隐瞒这一事实是不正确的。
“我练了那一段墙壁上的文字后,身体就慢慢起了变化。后来就有了噬功大法。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但这与林朝宗前辈或许真的有什么关系。我并不敢忖度。”梁宣道。
灵枢忽然补充道:“还有。据梁大哥所说的,林朝宗大侠离奇故去的往事,那些死状奇异的泰山弟子,他们应当是中毒。而这种中毒的症状,与逍遥门‘一片冰心’之毒非常像。这也是联系之一。”
泰山派诸人一时鸦雀无声,每个人都陷入了震惊之中。显然,林朝宗这个名字对于泰山派弟子来说意义非凡。这个几乎活在传说和光辉中的名字,与他离奇而神秘的死亡,对每个泰山派弟子来说早已不是什么陌生的事情。正因为如此,当这个名字与逍遥门、噬功大法甚至魔道这些词联系在一起的时候,每个人都不得不面临巨大的震惊。
短暂的平静之后,黄英忽然破口大骂:“一派胡言!我林朝宗掌门一代巨侠,怎么可能会沾染噬功大法?又与什么逍遥侯扯上干系?简直是一派胡言!梁宣,你妖言惑众,我看是被魔教迷了心智了,难道真的要欺师灭祖不成?”眼见十分激动,竟然要拔剑相向。梁宣向后退避,元地书和玄素早拦住了她。
元地书道:“师妹。不要激动。此事容后再议。容后再议。”悄悄向梁宣使了个眼色。
梁宣了然,道:“摩罗尊者,我所说的已经言明。这口诀不管是不是噬功大法的,总归有所裨益,若是你需要,我现下就可以抄录一份给你。只是还需要条件。”
摩罗尊者果然问道:“什么条件?”
梁宣将碧水剑拿在手中,道:“这碧水剑是泰山派弟子闻琴姑娘家传之物。闻琴姑娘乃当年剑侠李愤传人,宝剑物归原主,理所应当。这个归谁,并不是我说了算。但我绝不会允许任何一人冒犯这位姑娘。”说着瞧了一眼闻琴。闻琴低下头去,心中微微喜悦。
摩罗尊者点头道:“原来姑娘是剑侠后人,失敬失敬。少侠放心,对宝剑摩罗并未在心,所挂心者只是噬功大法而已。”说罢拱了拱手。
梁宣道:“那就多谢尊者了。那么就只有在下这一个条件了。”
“少侠有什么条件?但请讲。”
梁宣看了看自己身后的昆仑派众弟子,道:“昆仑派掌门贺兰明月,少年英杰,但前日不幸被雁云清这恶贼算计身死,葬于昆仑冰川之底。”
贺兰明月乃九大门派掌门之一,按辈分与元地书等人同辈,竟英年早逝,各人都觉得颇为惋惜。
梁宣继续道:“梁宣不才,贺兰掌门临终前将一派重任交托于梁某。贺兰掌门有一遗愿,那就是希望我昆仑派能复归统一。让多年前归附血昆仑的一脉重新回归。希望摩罗尊者能答应这一请求,到时候我自会将口诀心法一字不落地写出来。”
摩罗尊者思忖道:“右昆仑当年是自愿入我血昆仑,我们也并未强求。只是少侠你为了友人嘱托,高义重诺,令摩罗好生佩服!其实右昆仑一脉本来在我门中也并无多大用处,他们的掌门慕容连州自从鼎剑台会盟后元气大伤,不堪重用,慕容连州本人也是卑鄙小人,不足为重。既然少侠有此意,那摩罗当然答应,毕竟本来就是你们昆仑派自己的事情。”
梁宣拱手道:“如此谢过尊者。”
“但是他们肯不肯回归,这个摩罗也不好保证。”
梁宣道:“左右昆仑本属一家,但凡有心,皆是一家。不必强求,我们只要自愿就好。强求而来的,早晚有一天他们也会叛离而去。”
摩罗笑道:“哈哈!这个少侠你心就太宽啦!他们就是不愿回归,我也要逼着他们去!大不了我这血昆仑大门不再为他们开就是了!”
梁宣含笑不语。当下取来纸笔,摩罗请诸位就座已毕,雁云清和金风(虽然金风倒戈,但众人依旧觉得他可恨,并未原谅)一并押解入内。梁宣默写好“噬功大法”的口诀,令摩罗尊者过目,此事就此了结。
至于那口诀是否真的有效,此便是后话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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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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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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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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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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