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宣整日都心神不宁,怔忡发愣,郁郁寡欢。对于治平的逗趣,他也反应甚为迟钝。他还在想师父昨晚的话。到底要不要加入队伍呢?
那样更方便,而且离闻琴也更近。
可是……她会接受自己么?上一次约定,他没有去,闻琴还在生气么?
治平几次说要去找闻琴,都被梁宣喝止。不但是喝止,甚至还动用了“武力”:强行点穴。
“你放开我!”治平在床上怒吼道。
“别白费力气了,你解不开的。”
“人家是为你好……把闻琴师妹叫来,我管保你病一定好。你居然非但不领情,还欺负人家!仗着自己武功比人家高……”治平哀怜地咬着嘴唇。
但是梁宣根本不吭气,打开门就出去了:“我去给你买饭,回来穴道自会解开。”
梁宣回来之后,果然见治平老老实实坐在那里等着,哪里也没去。等开始吃饭,他边吃边说:“我想了个好主意。你想不想听?”
梁宣口中塞了一个包子,仍是一声不响。
“你放心啦,这次跟闻琴师妹一点关系都没有。咱们好不容易到了扬州,不如出去玩玩?”
梁宣看他一眼:“泰山派的人明天就说要走,且你昨夜出去疯了一夜,你还要作甚?”
治平摇头:“今天是十五,又恰好到了扬州,肯定很热闹。我有几个朋友在这里,大家好久没见过面了,预备小聚一番。已经约好,要一起去瘦西湖游览。啊啊,你没去过瘦西湖吧?很有名的!不如去见识见识,也是好的!”
“你不是土生土长的山东人么?哪里来的扬州朋友?”梁宣疑惑地看着他。
治平被他问住,张了张嘴,忽然一拍大腿,叫道:“昨晚上闻琴师妹她们不是出去了么?所以我也就跟着,随便转了转。没想到……没想到就认识了几个朋友。……哎,总之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就说你去不去吧?”
梁宣低下头,嚼着包子,不答话。
治平赶紧道:“你看你,整天这样郁郁寡欢,也不是办法。不如出去散散心,缓解一下心情,也是不错的?”
梁宣看他一脸期待的样子,心想:也不能让治平失望。于是便点点头,勉强笑一笑,就算是答应了。
可是他没想到,就是这一次本来的勉力之行,却遇到了此生最难忘的那人。
☆☆☆☆☆☆
扬州,瘦西湖。
湖水悠悠,烟柳画桥;湖中游船点点,五亭桥玲珑在望,人声喧嚷,热闹非凡。登上二十四桥,但见桥身如玉,凌驾水上。桥的尽头恰好有一个小亭。
二人立于桥上,远望四面,湖水茫茫,杨柳依依,一时心情大好。
梁宣想起唐时旧句,兴之所至,不禁曼声吟道:“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扬州自古繁华,当真是不负盛名。”
“所谓‘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这还是在白天,若是在明月之夜,还不知是怎样一番风流光景呢!”治平笑道。
沿着二十四桥而下,远处小径绵延,杨柳堆烟,游人如织。但见最热闹的地方,一片小洲延伸而出,四面环水,洲上建一高阁,八角飞檐,层层而起,甚是宏伟。
楼前栽花种草,绿竹如洗,一大群人都围在那里,挤挤挨挨不知在看什么热闹。楼里进进出出都是人,楼上楼下,吵吵嚷嚷,人声喧哗。引得梁宣二人也情不自禁往那里走去。
等走近了,抬头一望,那楼上匾额高书“揽月楼”三个大字。风流飞扬,煞是壮观。
治平点头道:“原来这就是揽月楼。这可是天下闻名的酒楼,号称与嘉兴的烟雨楼齐名。”
梁宣抬头望着那楼,忽然问:“不是和朋友约好了,要来瘦西湖吗?你的朋友呢?”
治平果然脸红。左顾右盼,拍了拍脑门,口中支支吾吾。
“只怕没什么朋友,都是你的杜撰吧?”
治平嘿嘿笑了笑:“这都被你看穿了,啊啊,宣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哼。我早就看穿了这一切。只是不拆穿你罢了。”
“咱们到前面看看去。这么热闹,不知是在做什么?没准还能碰到小玉和闻琴她们……”他话还没说完,梁宣的脸就阴沉下来。
治平吐了吐舌头,早飞跑到前面去了。
到了那里,只见一众人挤挤挨挨,围在一处,仿佛在看好戏。来往人嬉嬉笑笑,踮足而望。梁宣向过往游人打听道:“前面是什么地方?这么热闹!”
“前面?前面是三生石!三生石后面就是揽月楼!”
“三生石?”梁宣口中念了一句。终于听见治平的声音:“阿宣,快过来看!”招手喊梁宣过去。
梁宣循声而去,找到了治平。两人一齐踮起脚往里瞧。
只见人群的最中心,大家团团围在一块扁平的的大圆石旁,石上刻着“三生石”三个字。
可稀奇的,却不是这三个字,而是石头上的人。
一个小乞丐仰卧三生石上,衣着褴褛,分外惹眼,与这锦绣华丽的揽月楼,和周围游人光鲜的衣着形成鲜明对比。小乞丐身后站了三个高头大汉。他们体格健壮,口中正“嘿哟嘿哟”地喊着号子,要把这小乞丐从三生石上推下来。m.χIùmЬ.CǒM
那小乞丐身量甚是苗条瘦小,看来约莫刚刚二十岁的样子,身子被用力推着,却是一动不动。三个高头大汉根本奈何不得他。他头戴一顶小毡帽,遮住额头,双目微闭,单手托腮,歪身躺在三生石上。两腿盘起,另一只手搁在膝上,如卧佛一般,安然自在,气定神闲。
“使劲啊!”
“真没用,这么多壮汉,连个小乞丐都制服不了……”周围的旁观者纷纷议论道。
旁边的人笑了一片,大汉们脸红了,更加卖力,但那三生石上的小乞丐反而更加安闲。脸上还浮现出了笑容。
“这小乞丐看着年纪不大,其实还有些功夫的。定力相当了得。”梁宣对治平低声耳语道。
“你又来了。就是个小乞丐而已,有什么大本事。”
“那可不一定,你可别小瞧了小乞丐。”
梁宣想起自己曾经在洛阳被小乞丐欺负的事情。那时候,他还没有多少武功,可没少吃这种苦头。而且,逍遥门东海坛的那些人也都假扮成乞丐,他还没跟治平说呢。
那些大汉终究对小乞丐没什么办法。便聚在一起商量对策。不久,其中一个转头跑了,却是往揽月楼里去搬救兵。众人以为大汉力不能敌,纷纷嘘声一片。小乞丐嘴角噙笑,梁宣见他脸蛋虽被抹得黑黑的,可那笑容依然很俊俏。心中一动。他在三生石上还翻了个身,作势打个呵欠。
“小爷,求求您了,能下来么?您在这上面坐着,我们还做不做生意了?这三生石可是我们揽月楼的门面啊……”剩下的一个大汉抱拳哀求。
但小乞丐只是咂咂嘴,继续装睡,哪里理会?
很快揽月楼门口就传来尖锐的骂声,一溜跟出来七八个壮汉。俱膀大腰圆,跃跃欲试。他们前脚走,后脚还回荡着那骂声:“一群没用的蠢猪!揽月楼养了你们,是养着玩么?连个小乞丐都对付不了!三个不行,十个一起上!我就不信这小子下不去!敢耽误揽月楼的生意?奶奶的,真是不想混了……”
听到粗重的脚步传来,所有人都比从前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知道这次人一多,那真是不同以往。
十个大汉聚在一起,将小乞丐围在一处。旁观者见更热闹了,索性围得更近些。梁宣和治平被人群推挤,正好挤到最前面一排。
大汉们围在一处,这次却不用推了。而是伸出巨掌,要将小乞丐抬起。那小乞丐身轻,自然挡不住。大汉的手还没碰到小乞丐,他就先喊出来:“喂!住手!你们干嘛?”声音甚是清脆。
还没等他喊完,人已经被抛了起来。
那小乞丐被抛到空中,翻了个个儿,径直朝人群飞来;大家纷纷作鸟兽散,空中那人影往下坠去……
但是却没有落地。小乞丐落在一个英俊东瀛少年的怀里。那少年正是怕小乞丐摔伤,主动上前,接住了他。
这少年当然是梁宣。他见到一大帮人欺负这小乞儿,心中可怜,下意识便上前接住了他。小乞丐正好落在他怀中。
梁宣对他笑了一下,温声道:“小兄弟,没事吧?”
小乞丐头一抬,向上瞥了他一眼。那毡帽底下,露出又黑又弯的两道眉,甚是好看。闪闪发亮的眼睛望着他。额上却横绑了一段布带,显得桀骜不驯。
他嗖地一声地从梁宣怀中翻身下来。正要说话,旁边一人得意道:“总算把瘟神请下来了。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小乞丐转过头,拍了拍手,若无其事地斜觑了他一眼:“是吗?你说瘟神请的谁?”
“瘟神请的就是你!”
“多谢!”小乞丐马上躬身长揖,笑了一下。“十个人请我一个,你们这些瘟神可真是给足我面子哪!”
那说话的人这才醒悟到被小乞丐骂了,脸上涨红,旁边人笑作一团。那人八成是揽月楼管事的,强忍怒气,恶狠狠地道:“你快给我走!别在这里丢人现眼,煞风景!”
“到底是谁丢人现眼?你问问这里的人。是你们几个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弱小乞丐丢人,还是我孤苦无依、流落街头丢人?”小乞丐背着手,朗声道。
他这一句话将揽月楼说的里外不是人,自己却怎么都占理,众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大家评评理!”小乞丐煽动观众起哄,正好瞧见梁宣,于是下意识问了梁宣一句:“这位大哥,你说呢?”
梁宣完全没有准备,哪里料到他会问到自己?望着小乞丐那明净的眼波流转,一怔之下,张嘴却不知说什么。
“啊?呃……这个……”
管事的哂笑道:“呸!你耽误人家做生意,这还有理了?”
“真是笑死人了。谁耽误你们做生意?我带了银子来吃饭,你们居然不收。还将客人往外赶。这世上,有这么做生意的么?”小乞丐马上反驳道,振振有词。
管事的见说不过他,手上挥起一把扫帚,对着小乞丐扫了几把:“总之你赶快走!快走!”
小乞丐微微蹙眉,倒退几步,正好撞到梁宣身上。梁宣忙扶住他,向那管事之人正色道:“老板,你这样做就未免太过分了……”
他说完这一句,众人一齐好奇地看向他。治平悄悄拽了拽他的衣袖,小声道:“你在干嘛?不要多管闲事!”梁宣没有理会。不知怎么,他就是想要替这小乞丐出头。仿佛看到这小乞丐的处境,想起了自己从前任人欺凌的经历,心里没来由一阵怜惜。
他扶着小乞丐肩头,道:“这位小兄弟付了钱,你们就应该请客。做生意的,难道不应当是这样么?因为人家穿着寒酸,就拒之门外,如此不大恰当吧?”
众人一齐点头表示赞同,那小乞丐也抬头望了望他。打量着这个比自己高一头的少年。
只听那管事的冷冷地道:“您以为我们揽月楼,是什么路边摊么?若是什么人都收,阿猫、阿狗都能进的话,那还叫天下第一楼?”
“若是你们揽月楼接待客人是看穿着打扮,分三六九等,做不到天下人人都有一份,那还怎么配做天下第一楼?”梁宣冷笑答道。“我听说嘉兴烟雨楼不分男女老弱,贫富贵贱,一律笑口相迎,来者不拒,诚心待人。我想,这才是所谓第一楼应有的风范吧?”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高喊“答得好”,一片热情的鼓掌叫好声。
治平惊奇地望向梁宣,小声道:“你怎么什么时候口才变这么好了?而且你怎知道烟雨楼来者不拒?”
梁宣脸一红,小声道:“我是瞎猜的!”
管事死气沉沉地道:“客官,您要是想要进揽月楼,就快些进去。不想去的话,就请到别处散心。我劝您最好不要多管闲事。——这小乞丐跟您不认识吧?”
“我与这小兄弟一见如故。你若是不让他进,那么我花银子,请他吃饭,如何?”梁宣道。
管事的脸憋得通红,半天说不出话来。众人都等着看那人的笑话。梁宣微笑不语,揽着小乞丐的肩膀,对他温言道:“小兄弟,咱们进揽月楼一叙。我请你,不怕他瞧不起……”
小乞丐却从梁宣身边跳出来,大声道:“我不用别人请客!这位大哥一片好意,古道热肠,我心领了。至于这揽月楼……”他抬头望了望远处的高楼,嘴角泛出一丝轻蔑的笑:“现下我暂且不来。咱们走着瞧。我倒要看看,这揽月楼到底能配上何方神圣!”
小乞丐说完,就要走。梁宣叫了声“小兄弟”,几步上前,从袖中取出几锭银子,和气地道:“手伸出来。”
他主动掰开小乞丐的手掌,但见他手背是黑的,但手心却白得很。梁宣也不在意,低声叮嘱说:“这些银子你拿去用吧。不算多,但好歹买套像样的衣服,吃顿饱饭。莫要被这样的人看扁了。”
旁边人见了,都小声议论。
“啧啧,这公子真是好人……”
“心眼不错。”
那小乞丐低头瞧了眼手里的银子,又抬头望了梁宣一眼。梁宣看到他涂得黑油油的脸上,有一双清透如水的眼睛。
只听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梁宣。”梁宣微笑道,“从前我也像你这样,被人欺负。不过不要怕,总有出头之日。小兄弟,咱们以后应该见不到面了,就此别过。”他对小乞丐抱拳行礼。
小乞丐却没有还礼。他念了一遍梁宣的名字,点点头,嘴角浮出一丝淡淡的笑:“梁兄。我记住你了。咱们后会有期。”
“啊?”梁宣不解地看向他。
他却轻笑一声,扬长而去。走出数步,还对梁宣回眸一笑。慢慢跑远了。
梁宣看着那笑容,觉得有种莫名的滋味。
“哎哟!”管事的痛得叫了一声,随即抬起一只脚抱着,一颠一颠的的跳。“踩死我了!这杀千刀的小鬼头!快给我追上他!”原来方才小乞丐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偷偷踩了他一脚。
众人一齐大笑。
大汉们再追出去,哪里还有小乞丐的身影?片刻功夫他已窜得很远了。
梁宣望着远处那个越行越远的褴褛身影,也情不自禁地笑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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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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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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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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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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