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碧水青云记>第20章 金蝉脱壳
  千面郎君颐指气使地吩咐梁宣拿酒。梁宣从挂着的那些酒葫芦里随手摘了几个,不耐烦地递过去。

  “混账!这是玉烧春么?你是耳朵聋了还是怎的?没听见我说的?”千面郎君骂道,一手将那酒壶扔了过来,梁宣咬牙躲开,葫芦掉到地上。

  “给我捡回来。”千面郎君吩咐道。

  梁宣却站住不动。

  “你听见没有?将酒壶给我捡回来!”千面郎君厉声道。他早就看这个倔脾气小子不顺眼了。不管什么时候,每每看到他那双灰濛濛的烟水色眼睛,他都有一种如芒刺在背的感觉。

  “我说,又怎么了啊?怎么不走了?”云中雁在前面不耐烦地问道,他已经施展轻功飞出去老远。

  “郎君,您的酒壶。咱们还是继续赶路吧。”闻琴将酒葫拾起,递过来。

  千面郎君看着闻琴那张平静的脸,心中虽有怒火,却总发不出来。这两个小孩子,都不是他们两个人能擅自处理的。他们是门主要的人。

  “老怪物,你可别给我拖延功夫。这两个娃娃年纪还小,你一个老不死的跟人家一般见识做什么?老是为难小孩子……”云中雁边走边道。

  “你管好你自己吧。老麻雀!……说我老!……”千面郎君白了他一眼。他花了半生的功力去练那驻颜之术,才能从耄耋之年的老人转眼变成春秋鼎盛的少年,这该死的云中雁居然说他老?

  “我可没跟你开玩笑,咱们这任务可是急得很哪,这里离着逍遥谷还远。”

  “你急什么?如今你我一人一颗逍遥散,填在这小丫头的腹中,他们还不得乖乖地跟来?”

  千面郎君卑鄙无耻,又给闻琴吃了一颗毒.药“逍遥散”,是逍遥门常用的控制人质的药物。闻琴每三天服用一次解药,但只能缓解。发作之时,浑身冰冷,痛苦不堪。梁宣一想到这里,心中就悔恨不已。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没用了。而闻琴如今对他也是话越来越少,他竟觉得她对他是冷漠了。

  他觉得闻琴一定是在怪自己不中用。

  其实也怪不得闻琴怨自己。就连他,也看不起自己。

  他与闻琴如此受制于人,毫无反抗、还手之力。她受尽苦楚,自己却无能为力。因为什么?

  因为他不会武功。

  武功,武功!

  父亲生前最忌讳自己触碰的东西;母亲临终反复叮嘱自己不要去沾惹的东西。梁宣从小就对其产生厌恶和畏惧的东西。

  可在他心中,却也不是真正厌恶学武。他还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曾经做了一把木剑;只是后来被父亲看到,没有敢再玩,以后就渐渐荒废了。

  他对武功的排斥,其实是受父母的影响。然而现在,他却十分需要这东西了。

  梁宣这样想着,一不留神脚下一打滑,踩到烂泥上,滑了一跤,险些摔倒。幸亏他反应够快,用扁担在地上一戳,勉强站住。葫芦却从扁担上滑了下来,落了一地,都跌进了脚下的烂泥潭里。

  闻琴早在后面慌忙扶住梁宣,梁宣心里一暖,暗道:“原来琴儿并没有冷落我,心里还是关心我的。”

  闻琴眼睛的余光看了他短短一刻,视线如燕子掠过水面,倏然又分开。

  “混蛋小子!叫你看好我的葫芦儿!看你干的好事儿!”千面郎君气急败坏。

  梁宣冷声道:“我一时之间没有站稳,踩滑了。不是有意的。”

  “还不快将葫芦与我捡起来!到那淮河边上洗洗干净!”

  梁宣弯下腰,咬牙将那些葫芦一一拾起。闻琴也蹲下身,白玉般的小手在黑烂黑烂的泥里拨弄着。梁宣禁不住心里一酸。低声道:“我来就好,你不要管。”

  另一边,千面郎君又骂道:“小子,你的脚是怎么长的?连走路都不会了么?还跌倒……”

  梁宣手中动作停住了。抬头怒视着他。

  “怎么?你看我做什么?”千面郎君问道。

  梁宣怒视着他不语。他的脚还火辣辣地疼着。

  十几天以来他接连赶路,鞋早已破烂不堪,磨破了伤口。后来有一日千面郎君忽然大发好心,要给他洗脚,却没想到他用滚烫的热水,把梁宣脚底板上磨出来的水泡全都烫破。脓血流出,疼得他大叫。千面郎君看着他痛苦,享受一般地嘻嘻直笑。

  以后的几天,又走旱路。太阳灼烧路面,滚烫似火烧。千面郎君不给他穿鞋,他满是脓疮伤口的脚掌全踩在火热的地面上。每一次落脚,都让他疼痛难忍。

  梁宣恨恨望着他,灰濛濛的瞳色中开始泛滥出黑色。

  闻琴忽然道:“我将葫芦与您洗了吧。”她劈手从梁宣手里拿过那两个葫芦,径自走到远处淮河边上去了。

  梁宣看着远处河边洗葫芦的闻琴,心中暗道:“大丈夫能屈就能伸,昔日韩信能受□□之辱,闻琴尚且能忍,我一个男子汉,连闻琴一个女孩子的气量也不如么?”这样想着,他那一股火气便下去了,握着手里的担子,也默默朝河边走去。

  “你干嘛去?”千面郎君在后面问道。

  “去将担子也洗洗,好干干净净地担您那宝贝葫芦。”

  没走几步,云中雁在后面喊道:“小子,且回来。那个不急。”

  千面郎君看了他一眼,小声道:“你至于如此小心么?这一路都相安无事,我看这两个小娃娃老实得很。”

  云中雁摇头道:“不可不防。小心一些总是好的。他们两个不可独自呆在一起,那小丫头太机灵了。”

  另一边,梁宣居然也听话,老老实实走回来,仍低着头。

  ※※※※※

  一行人走到后来,天上终于又淅淅沥沥地飘起雨。雨并不大,千面郎君和云中雁都披上了蓑衣。梁宣又说了些好话,云中雁善心发作,拿出另一套破的蓑衣来,给闻琴穿。

  下雨行路,颇觉无聊。于是千面郎君又和云中雁谈起闲事来。梁宣在后面听着。他们又谈起那个什么宗元使的事情。他又得到门主的青睐、修炼了门中的无上神功——玄牝心法;他的地位比金风、玉露使,以及银汉童子、佳期宫主还要高,真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是逍遥门创立以来,能给予门下弟子的前所未有的殊荣。

  忽然又听千面郎君插口道:“这份光荣,我看还远不止如此。你可知我在接这次任务之前,做了什么吗?我奉命走了一趟扬州……”

  “你个老怪物去扬州干什么?难不成去逛青楼找乐子?”云中雁开玩笑道。

  “门主叫我去一趟扬州,原来却是找一个女人。”

  “女人?什么女人?”

  “这女人可不一般。这人是雁云清的妻子,流落到江南。我去了那里,找了三个月,才知道那女子的兄弟就是洞庭湖君山青螺寨的寨主,那女子早就失踪了多年,却留下了个小女孩儿……”

  他说到这里,叹道:“那小女孩儿也算身世可怜。从小跟着自己的舅舅过。在洞庭君山,整日与一群强盗贼寇为伍,虽然出落得如花似玉,可惜浑身上下一股野气。我奉命去了洞庭,要带她走,去他爹爹那里,可好费了我一番周折。连我的乔装打扮,竟也叫瞧她了出来,可害苦我啦!”

  “怎么,莫非你还叫一个小丫头五花大绑、头下脚上的吊着一天一夜?”

  千面郎君被他说中,红着脸奇道:“你怎的知道?”

  云中雁嘿嘿一笑:“这种折磨人的把戏,小孩子家惯玩的,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

  千面郎君叹道:“可莫小看了这黄毛丫头,等到了逍遥谷,你见了她,只怕就要磕头行礼喽!”

  云中雁一惊,道:“怎么?教主已经对她加封了?在你我之上?难道是个一门坛主?”

  “都不是。”

  “那是什么?”

  千面郎君悠悠吟道:“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佳期宫主不是岳麓山那个老女人么?怎的……难道她做了佳期宫主?”

  “那老女人已经近十多年没有露过面啦!还不知是死是活!这小丫头,自然就是新任的佳期宫主。门主对宗元使者可真是给足了面子。就这一个小丫头,才十四五岁年纪,居然就能轻而易举入了我逍遥门,而且一进门就是佳期宫主这样的高位。由此你可想见,门主有多么喜欢这个小丫头!”

  二人感叹不已。

  梁宣听他们闲扯,一直听到他们谈及那个洞庭湖的小姑娘,觉得甚是无聊。索性便抛下注意力,没有再听了。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这个小姑娘,将对自己的人生产生何种的影响。

  ※※※※※

  雨下得有些大了。梁宣看了看担子上那些葫芦,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他心里咚的一声响,仿佛心停跳了半拍似的,连脚步也停了一秒。

  葫芦……怎么少了一个?

  梁宣又数了一遍,是了,就是少了一个!

  怎么会少了一个?

  他从身上掏了掏,没有;葫芦是闻琴刚刚给他洗好了,挂到这里来的,他身上不可能有。

  梁宣想着,又用手摸着那葫芦,挨个儿摸了一遍,还是少了那一个。

  他心里一动:葫芦是闻琴方才拿去洗的,要丢也肯定是在闻琴拿去的时候丢的;闻琴洗葫芦的时候没有人看到,难道她不小心丢了一个?

  仿佛觉得眼前一道亮光划过,梁宣心中瞬间清明了起来:闻琴不可能丢掉葫芦!她是如此小心的一个人,怎么会将葫芦丢掉?

  那就只有一个原因:她自己藏起了葫芦!

  想到这里,他心中忽然一喜。朝前头看去,千面郎君和云中雁还在谈天说地,闻琴一个人仍旧默默走着,那身蓑衣穿在她身上,显得特别宽大:她肯定是将葫芦藏在身上了!

  闻琴如果有意藏起了葫芦,那是什么打算呢?难道她有办法了么?

  梁宣越来越想不通。

  陡然间,他不经意地瞥了眼葫芦。它们方才都被他用手摸了一遍,因为梁宣的手刚刚在烂泥里摸过,手上还沾了污泥。那葫芦上也一个个全是黑印。梁宣这时候忽然注意到,其中一个葫芦上,黑印摸过去的地方,依稀有个什么东西,好像是什么花纹,方才被他手上的泥掩盖,此刻雨水冲刷掉泥污,花纹上的黑泥却残留在刻痕里,显露了出来。

  梁宣将那葫芦捧到眼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花纹,而是一个字:“见。”

  见?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千面郎君会在葫芦上刻字么?梁宣也见过在葫芦上刻字写诗作画的,是以并不稀奇。这千面郎君如此宝贝他的酒葫芦,就算在上面题个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将那葫芦周身翻着看了一遍,发现这葫芦干干净净,周身只有那一个“见”字。

  梁宣皱一皱眉,暗中又去翻其他的葫芦。

  他又摸了一圈,当他把这些葫芦都仔细查看过一番,终于明白!

  八个葫芦,每个都有一字,合起来是:“葫芦少一,见机行事。”

  原来,闻琴趁着洗葫芦的功夫,悄悄在葫芦上刻了字。千面郎君和云中雁知道闻琴聪明,因此防得甚是严密。他们不准闻琴跟梁宣多说一句话,也严禁他们单独在一处。连在路上走,也是一前一后分隔开。闻琴要想谋划逃脱,必须与他联络。但不跟他说话,又怎能联络?

  就在刚才,闻琴却想出了这一个计策。千面郎君兀自谈笑风生,却不知早已算错一招。那些字迹刻画甚是微小,且一颗葫芦只有一字,若不是有脏污留在葫芦刻痕上,又怎能轻易被发现?

  ※※※※※

  雨越下越大。前面到了过淮河的地方。沿着河岸,有一处突出的沙岸,深入河道中游。岸边开了一凉棚,几张桌子,一个店家在卖茶酒。雨大难行,千面郎君和云中雁决定先在这凉棚里歇一歇,再过淮河。

  四人到了凉棚之内坐定,凉棚里空无一人,管茶酒的人无聊闲坐。旁边挂了一排蓑衣,约莫是趁下雨天卖给过路没有蓑衣之人的。

  千面郎君将蓑衣脱了,仔细看了看,骂道:“他奶奶的,我说怎的觉得脖子里凉飕飕的,原来这蓑衣真个破了洞,叫老娘我好苦也!”他这时候又用上了女声,是一种泼妇骂街般的口气。

  “得了得了,就别折腾了,蓑衣坏了就坏了,这么娇贵?还真把自己当小娘子啦?”云中雁讥讽道。

  闻琴道:“郎君莫急,我看那边便有卖蓑衣的。不如郎君与我银子,我去跟那老板要一副蓑衣来。”

  千面郎君点点头,从身上摸出几两雪花银来递给她。云中雁又加了一句:“买两件吧。给你这心头肉般的梁宣哥哥也买一件。”他指了指梁宣,后者果然衣服已经湿透。

  闻琴道:“那郎君和云前辈先喝杯酒,我去去就来。”

  千面郎君经他这么一提,才想起来,已经多时没有喝酒。他正觉身上冷,便命令梁宣道:“将那玉烧春再拿来,我和你云大爷喝几杯。”

  玉烧春是千面郎君今天最爱喝的酒。他已经喝了几次,这会儿又要喝它。梁宣找了一番,发现闻琴藏起来的那壶酒正是玉烧春。他心念动了动。

  “好像……方才那玉烧春被我掉在路上了。雨太大,滑了下来。”梁宣嗫嚅着答道。

  “混账!给你点好处你就蹬鼻子上脸是么?竟然给我丢了?……”千面郎君又气得满脸发红,怒不可遏。“这酒是我昔年从蜀州得来的,要黄金三十两!你以为是普通酒么?”千面郎君气急败坏,指着梁宣,用女声喝道:“短命杀千刀的小贼!你丢在什么地方了!这等不小心?”

  梁宣四顾茫然,装作在寻找的模样。远处跟老板商量买蓑衣的闻琴,这时忽然抬头看了看他。

  她只是看着他,远远地,盯了一会儿。

  可是梁宣却仿佛见到她点了点头,听到她说了一句话。

  “就是现在!”m.xiumb.com

  梁宣低声下气地道:“那我回去找找。”

  “呸!”千面郎君恶狠狠地啐了一口,骂道:“扶不上墙去的烂泥!丢了我那玉烧春,你便是十个脑袋也换不来!”

  梁宣在雨中走出去了。

  “你还真放心,你就不怕他偷偷跑了?”云中雁看着梁宣远去,悠悠地道。

  “这么大的雨,他能跑去哪儿?况且他最心爱的妹妹在这儿,他怎么能走?”

  云中雁朝后望了望后面的李闻琴,又看了看远处在雨中搜寻的梁宣的身影。他们都开始看起了雨来。

  这雨下得当真是不小,空中闷雷滚滚,天上乌云翻涌,狂风劲吹。黄豆大小的雨点砸在凉棚顶上,噼里啪啦作响。远处淮河滚滚东流去,绕过这处三角形的沙岸;河上烟雨蒙蒙,看不分明。

  “郎君,这蓑衣已经买好了,您看看。”闻琴从后面走出来,拿着蓑衣,笑道。

  千面郎君上下打量了那蓑衣一下,点点头。

  “不知道还有没有破的地方,我先穿上去试试吧。”闻琴自己穿起那蓑衣来。

  千面郎君早就见惯了她的温顺了,是以也没有在意,仍旧点点头,和云中雁在一旁聊天。于是闻琴便拿了蓑衣走了出去。

  梁宣已经在雨中走了一阵子,他沿着原路走了一段,一边走,一边想,如果闻琴的计策失败了怎么办?

  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闻琴到底是用什么计策。

  他心里,实在不知道闻琴是如何打算的。

  梁宣慢慢地走到了水边,下面是不算高的水崖,再往下,就是那激流的淮河。河水打着旋向下游飞快流去,浑黄的河水在雨中也翻开了一个个水花。

  忽听得一声惊呼,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瘦弱的身影,身穿一件大蓑衣,居然从河岸那边的水崖之上跳了下去,“扑通”一声,落入了滚滚淮河里。

  是闻琴!

  梁宣大惊,远处已经听见云中雁和千面郎君的惊呼声:“不好,那小丫头寻短见啦!”

  他走到崖边,河中已经不见了闻琴的踪影,显然被洪流卷着,往下游去了。他心中慌忙,当下什么也顾不得,叫了声“琴儿!”,就也跳了下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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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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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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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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