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宣一听他那句“少年得我欢心”就觉气不打一处来,冷笑一声,只是不说话。
“你们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说与我听听……”云中雁问道。
梁宣看向闻琴,闻琴却沉默着不说话。他哪里知道这逍遥门中的人行事严密,门人只知道遵循上一级的命令行动,至于为何如此,从不过问。所以云中雁只知道抓人,居然不知道逍遥侯要的是碧水剑。
想到这里,梁宣心中突突直跳,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绑着的拄杖。这拄杖外表看来如此普通简陋,料得一时半刻不会发觉。而且云中雁根本不知道要搜寻碧水剑一事。
梁宣见她不语,自己也不说话。云中雁等了半晌,不见有人答应,忽然叹一口气,道:“也罢,既然是门主的圣令,我等也不好再打听什么,你们不说,我也懒得打听了。”
他说了一回,自顾自又叹气起来,忽然又想起一事,从袖口里掏出一枚丸药来,往李闻琴口中一塞,闻琴还没反应过来,已被他背上一戳,咽了下去。
“你给琴儿吃了什么?”梁宣大惊,问道。
“不急不急,”云中雁慢慢地道,说罢盯了眼闻琴,见她居然依旧没什么反应,不禁有些惊讶,道:“这女娃娃着实不简单,我怕她有什么鬼心思,比你更不好对付,先给她吃些药,等过了淮河再给她解药。不想她倒还镇定!”
“狗贼!我妹子若是有三长两短,你……”梁宣怒道。他知道闻琴本来体弱不足,哪里还能受得了毒?
“你待怎样?”云中雁盯着他,有些好笑地问。
梁宣看着他那表情,呆了一下:是啊,他能怎么样?这人武功如此高强,而他分明什么武功都不会,他能拿人家怎么样?
云中雁笑了几声,却解释道:“这是咱们圣门的规矩,俘虏之人必得吃的。防止你们中途脱逃。”
“是归元散么?”闻琴惊道。
云中雁看她一眼,有些惊讶:“你这女娃娃也知道归元散?不错,那是我圣门毒物之一,不过这丸药并不是归元散,那玩意儿金贵得很,等闲人用不上的。”
闻琴只是“嗯”了一声,又没有了言语。
梁宣见闻琴如此镇定,心中越发自觉惭愧。又想到这云中雁手中抓着他与闻琴两人,犹且健步如飞,轻功当真是出神入化了。又想到身上的血海深仇,他一个平常人,书生不是书生、农夫不是农夫的,又能怎么样?
更何况如今被仇人挟持,入人彀中,可是又能怎么样?
他还答应了母亲不去寻仇,他自己也并不想去涉足那江湖的刀光剑影,可是这又能怎么样呢?
梁宣思念及此,不禁心中又是恨,又是苦,只感觉自己从没有这么无能为力。
他不能挣扎,不能反抗,但是自己却被迫,开始一点点卷入了这场仇恨和争斗的江湖中了。
※※※※※
逍遥谷。
元牝宫中,只有一盏孤灯兀自燃烧着,似乎也和他的主人一样,在等待着什么重大消息的宣告。
殿里只有一个高台,台上有一个座位,但是坐在座位里面的却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她微低着头,额头上绑着一条束带,面色阴沉,孤灯照壁之下,仍然可以看见她清亮的眼睛里含着不愤,然而整个面色的表情却是冰冷的。精致得就好像一尊无情的玉人。
她旁边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人,这就是逍遥门新晋升的宗元使,位次仅在门主逍遥侯之下的雁云清。他伸出一只瘦长的手,想要将少女额头上的束带解开。但是他的手指刚刚触到少女的额头,女孩就闭上眼,蹙着眉头将脑袋转了过去。
“听话,让爹看看,伤口深么?”雁云清温言道。
女孩冷冷哼了一声。
“那天是爹爹一时失手,才……”
“没什么事的话,我回佳期宫了。”女孩不等父亲说完话就站了起来,冷声道。
“你就这么见不得自己的生身父亲么?”雁云清忍不住道,话语里已经带了愤然。
女孩已经走出去几步,此时停住脚,没有回头,道:“您是宗元使,我的位次在您之下,属下,不敢冒犯。”她抛出这句话,终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迎面撞上来一个急匆匆赶上来的宫人,宫人见了女孩便脸色大变,战战兢兢道:“宫……宫主,小的不意,冲撞了佳期宫主,还望宫主……宫主恕罪!”
女孩却连看也没看他一眼,径自从宫人身旁掠了过去。
“怎么样,剑可拿到了?”雁云清站在高台之上,低声问道。语气中掩不住地焦急。
“圣使,据……据来人报告,渔仙镇梁家没有发现碧水剑……那妇人已经解决了,只是剩了一个儿子出逃在外……”
宫人心惊胆战地跪在当地,这次任务并不是他执行的,他只是负责通报;但是这是宗元使入主元牝宫以来第一次任务,以失败而告终,这位圣使会如何发作呢?想到门主逍遥侯向来的处理办法,他不寒而栗……
但是宗元使背对着他站着,只让他等了几刻,随即就听见高处平平稳稳吐出几个字:“找到那少年,夺剑。”
“是。”
宫人的脚步声渐渐远了。偌大的殿里终于又只有雁云清一个人。这元牝宫的设置,在逍遥谷中绝无仅有,殿宇的宏伟程度只在逍遥宫之下。然而始终却只有他一个人。
雁云清背着手,从高台之上走下来,他抬头看去。大殿里黑黢黢的,两旁林立的石柱犹如巨人,撑起无尽的黑暗。高处的屋梁桁架横亘在新月之下。
找到碧水剑。只有将碧水剑奉到逍遥侯手上,他才能对他真正信任,才能将玄牝心法最核心的一层传授给他。雁云清这样想道。他暗自握紧了拳头。
※※※※※
云中雁拿起一个生鸡蛋,磕了,仰脖子往口中一倒,那蛋黄混着蛋清就一股脑儿进到喉咙里。梁宣和闻琴坐在一旁,二人看得头皮发麻,直起鸡皮疙瘩。
这人饮食与众不同:他为了练习轻功,保持身轻如燕,饮食长年只是三颗生鸡蛋。这会儿,梁宣看到的正是云中雁吃饭的样子。
云中雁自己吃生鸡蛋,给梁宣和李闻琴吃的倒是正经饭食,有时候还能见些鸡鸭。饶是如此,每每看到云中雁如此原始简陋的饭食,梁宣都忍不住眉头一跳。心想:为了练武功,竟至于如此作践自己身子,那这盖世神功不练也罢。
云中雁吃完“饭”,咂咂嘴,还打了个饱嗝。他瞥了眼梁宣,嘲讽道:“小子,你在想什么?看我吃饭眼馋么?”
梁宣嘿嘿一笑,摇头道:“您这饭食,不吃也罢。”他与闻琴被云中雁带着行了一个多月了,朝夕相对,言语间已经不那么畏惧,而且也不那么冷冰冰的,与一开始见面的一言不发大不相同。这令梁宣心中颇为懊悔。
云中雁哼了一声,道:“别看我这饭食不中看,明天起可要指望你给我弄这玩意儿。”
梁宣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明天是我每月的练功之日,我带着你们这两个小拖油瓶,一个多月没有练功,生疏了,明日月圆之夜便是我修习之日,为期三天;这三天之中,不能动武,不能运气,否则伤身。”
闻琴道:“但是这跟生鸡蛋有什么关系?”
云中雁一笑,伸手从衣服里翻出一个小袋子来,空的:“呶,银子已经花完了,都填了喂你们这两只小狼了;明天起没钱买饭了,你们要么去抢,要么去偷,要么去要饭,我是不管;但是我这生鸡蛋,你可得给我弄几个来。”他指着梁宣道。
梁宣冷冷笑了几声,没有回答。
三人已经出了东海之滨,往南行了一段,又转而往西,再往南,如今已进入山东中部山区。这天在一处村落歇脚,地方小,云中雁随便找了个土地庙就躺下了。然后却叫梁宣去偷鸡蛋。
梁宣当然不肯,坐在地上不动。他知道云中雁今日到了练功的日期,不能随便动武,所以胆子大了几分。
“小子,教你去你就去,听到没有?”
梁宣只是不答。
“嘿,你给我装聋子是不是?”云中雁忽然一下子跳起来,上前拧着梁宣的耳朵问道。
这老道士手劲大得很,梁宣被拧得痛了,叫道:“你就打死我算了,打死我也不会给你偷东西的!”
云中雁冷笑道:“你道我今日练功,当真用不得武功么?嘿嘿,老夫收拾你这等小瘪三,随便挥个手就能要了你的命,还用运真气么?你说,你去不去?”说着,手上使力,另一手起掌,拍到梁宣后背要穴,梁宣吃痛,但是鼓着腮帮,硬是不喊疼。
云中雁早知道这小子倔强,他也正喜欢梁宣这一点。心中暗自高兴,但是面上仍然凶恶:“你小子还跟我倔?你道是替逍遥门的人偷东西是你不耻么?哼,可是我老头子还要吃饭哪!难不成你要饿死我这孤寡老人?”
“就你还算孤寡老人?”梁宣哂笑道,刚说完,就被云中雁扇了一嘴巴,梁宣脸通红咒骂道:“贼道士!打人不打脸,士可杀不可辱,你如此羞辱于人!还不如杀了我干净!”
云中雁笑了三声,又接连打了梁宣几个嘴巴,梁宣脸涨红,但是身子却被他制住,动弹不得。云中雁道:“你这酸书生,就是羞辱你,你能怎么样?若是有志气,我教你几套武功,什么时候趁我睡熟了杀了老头子,那时候也就服了你。”
梁宣“呸”了一声,轻蔑地道:“我江某人就是死,也绝不会沾刀剑,更不会学你这恶贼门派的一招一式!呸!”
云中雁叫了几声好,又打他几巴掌,叹道:“酸书生就是一张嘴。”
闻琴赶紧求情道:“前辈,不要再打了,那鸡蛋我去给你偷来如何?”
云中雁道:“没有你的事。我偏偏就要这臭小子给我偷鸡蛋,你这小子,不想帮你老头子偷吃的,想饿死老头子我不说,还不肯学我武功!难不成你要这样一直强下去,连你这琴儿妹妹也饿死不成?”
“我自会去要饭,请人家施舍,来与琴儿吃;也不要做这等鸡鸣狗盗之事。”梁宣愤愤不平地道。
云中雁“呸”了一声,道:“你道我这一个月给你们弄得饭是干净来的么?那还不是偷的银子?你们吃的已经不干净啦,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梁宣一呆,和闻琴对望一眼,彼此都脸红了。梁宣愤然道:“好,那我们以后就不吃你送来的东西。”
云中雁看了看他,哈哈笑了起来:“你这小子呆得可怜,傻得可怜,唉,我年轻时候就如你这般,才会……”
他突然停嘴,又转了脸色,板起脸来,正儿八经问道:“老头子我今日决意收你做弟子了。先就要你给为师送几个生鸡蛋来,你去是不去?”
梁宣闭目不语。一副等待折磨的样子。
闻琴看见他的嘴角,已经被云中雁打出了血,心中实在不忍,刚要开口求情,谁知这云中雁却道:“哼,我知道你不怕疼,我换一个法子折磨你,看你受不受得了!”
他伸手在梁宣腋下一戳,梁宣忽然眉毛跳了几跳,脸上表情先是挤作一团,忽而整个迸出大笑来,随即又止住。原来云中雁伸手解开了他的穴道,却又点了他的笑穴。
梁宣自然忍不住,倒了下去,左支右绌,连连打滚翻腾,先时还鼓着腮帮不笑出来,后来被云中雁扳住嘴,那笑声终于崩裂开来。
这一笑便难以收回,梁宣在地上,翻来覆去颠来倒去地狂笑不止,笑得眼泪直流,嗓子嘶哑了,还是不停。
云中雁问:“小子去不去?”
梁宣一边笑,一边却还是哈哈不止地断断续续道:“不去!你就是……哈哈哈……你就是点了我……我……哈哈哈哈……死穴我也是不去!我就是……死……哈哈!也不要当你的劳什子弟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到后来,狂笑已经没有了笑意,全是机械的痛苦。
闻琴急得团团转,连连求情,云中雁哪里肯听。闻琴见云中雁无动于衷,只得过来劝梁宣。
“宣哥,你先服个软,只不过偷几个鸡蛋,大丈夫能屈能伸,此一时彼一时,管他什么,过得这一时,咱们再想办法。这云中雁执意收你为徒,便是看准了你这倔强脾气。你若屈服了,他反倒觉得你脾性不如意,没准还就打消了这念头。”
梁宣一听,觉得这话有道理。心想:“待时而动,也不失为良策。我且听他的,做一回小人,服个软看看如何。”
当即止住笑声,就地扑到拜了几拜,忍住笑声,断断续续道:“前辈开恩。我这就去偷鸡蛋,还请前辈解了我这穴道,梁宣定当感激不尽。”心中却道:“这等阿谀奉承之词,我梁宣如今对你可真是说到极致了,再奴颜婢膝却也不能够了。”
云中雁捋了捋下巴上那三根胡须,点点头,伸手解了梁宣穴道,道:“那我传你几套武功,教你怎样偷。”
梁宣后退几步,大声道:“你也忒小看人了!我梁宣七尺男儿,连偷也要人教么?”
云中雁眨眨眼,冷笑道:“你以为是养了母鸡去鸡窝掏鸡蛋这等容易么?好,我且等着。你既然不想学我功夫,我还不乐意教。好徒儿,快快去偷鸡蛋与我,为师饿煞也。”
“谁是你徒弟?”梁宣咕哝着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小声说着。
※※※※※
出了土地庙,梁宣在村路上边走边四处望。他将手都缩到袖口里,脖子缩起来,心里十分心虚,仿佛做贼之前的惴惴,看到过往随便经过一个人两个人,就害怕得脸微微泛红。
心里忽然想:“我还没偷鸡蛋,怕什么?”
慢慢踱到一家,刚好听到家门里一声母鸡下蛋的声音。
院子里一个女人叫道:“他爹,快去捡鸡蛋哪,鸡就叫了!我洗澡还没完……”梁宣脚步一停,在门口不走了。
他伸直脖子往里看了看,却只看到半只长羽毛的鸡尾巴从门内露出来。吓了他一跳,一会儿,从门口遛过来一只公鸡。昂首阔步地,对他警惕地怒目而视。
梁宣被这公鸡瞪视得自己倒心虚了,转念一想:“我连公鸡也怕,成什么样子?”于是便大着胆,登上了大门。
忽然院子里迎面撞上来一个人,鬼鬼祟祟,脚步慌乱;梁宣连忙低下头,行礼大声道:“失敬失敬,打扰打扰,在下只是路过,只是路过……”
“神经病!小点声!”这男人惊慌地捂住梁宣的嘴巴。他头发蓬乱,满脸通红,一双眼睛刚刚泛着迷离的光彩。
此时屋内那女人的声音又叫起来:“死鬼!你在说话么?鸡蛋捡了没?”
男人眼睛一下子放大,继而又缩回去,一把推开梁宣,一溜烟儿跑了。琇書網
梁宣还听他口中嘟囔着“没看着,没看着,可惜可惜”之类的话,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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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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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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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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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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