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辉又怕他感染又怕他疼着,劝阻了一下,萧寒烟却道:“无妨。”
分辉便由他去了,有些揪心地在那居室中等着他。
倒也没过多久萧寒烟就回来了,怀琪和莫离也随侍而来。萧寒烟随便地穿着一身里衣,披着一头墨发——他那头发虽在京中剪过,但如今披下来时也已挺长的了,乌黑流顺,真是特别漂亮。
分辉而今和他都已可谓亲熟无比了,可这番见他还是不由一阵惊心,只见他那清绝冷艳的脸这方经洗浴后更是显得容光逼人,瑰丽骇世,简直勾魂得要命……
分辉赶紧定了下神,迎了上去,关切道:“伤口上的水都擦干了吗?”
萧寒烟莞尔道:“不要紧的。”
分辉甚是心疼,禁不住道:“烟哥哥,以后这些事也都让我去照料一下你吧,我真的不在乎什么清誉。”
她本还想着萧寒烟可是颇有些与他那身份严重不符的正经意念,恐怕不会答应这个,哪知萧寒烟却道:“好啊,你一个女孩家都不在乎,我还有什么好在乎的?”
分辉微微睁大了双眼,只见他那脸上大含玩笑而又有种真挚的愿意,登时又觉甜蜜又觉好笑,还不知该说些什么,萧寒烟就又道:“不过你要是连我那里都见了,可就一定要对我负责了,将来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再不能悔婚了呢。”
分辉其实只是想要为他擦擦身什么的,还真没想着要看他那里,一听他这话立刻就脸红了起来,当着莫离和怀瑜的面,实在有些羞臊道:“你都胡说什么呀……”
一旁的怀琪虽作出着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可脸上的笑意却掩都掩不住。
莫离心里还是有些醋味的,但也已是完全可以控制的了。
萧寒烟笑道:“你连澡都要帮我洗了,还有什么好害羞的?”
分辉便也就随他说了,笑谑道:“行行行,你这么个倾城倾国的大美人,我紧撵着都来不及,还能不对你负责吗?”顿了一下,又道:“就算悔婚也是只有你悔,没有我悔的。”
萧寒烟却一正色,声量如常而字字深意道:“我萧寒烟有生之年,绝不相负易分辉。”
分辉不料正和他玩笑间,他就蓦然说出了这么个如同起誓的话,不由愣了一下,继而心中就感动了起来,感慨万千地想:“这就叫作‘海誓山盟’吧……”
萧寒烟又露出了逗弄的笑意,情意绵绵地看着她。
分辉娇羞不胜,赶紧从怀琪手中拿过了大巾,为他擦起了那潮湿的秀发,又为他梳起头来。
萧寒烟坐在了铜镜前,注视着站在身后的分辉映在那镜中的可爱样子。
分辉平素的打扮就很清雅别致,今天又特意穿了身萧寒烟在城中给她买的衣服,戴了些萧寒烟送给她的首饰,更是有种意味不同的美感。
萧寒烟当然明白她的心意,而且分辉长得也确实好看,此时萧寒烟看着她那副还在为自己操劳的样子,真是只觉无处不好无处不美的,简直都要心疼死了。
分辉格外用心地梳着他那流瀑般的长发,准备要给他打理成个家常样式。
怀琪在旁协助着她,却见她似乎很会梳头,想到她平素把自己那发髻都梳得很好,估摸也是很会给别人梳头的。
分辉其实这还是第一次给男子梳头,以前纵给她师父都没做过这种事。此时她一边梳着,一边不禁赞道:“烟哥哥,你的头发可真好啊。”
萧寒烟道:“那还用你说?我还不会灵功前,头发就已经好得能愧杀众人了。”
分辉被逗得扑笑了出来,故意拖长了声音道:“是——你就是天生丽质,处处都比别人美比别人强行了吧?”
萧寒烟道:“那当然,你可是捡到宝了呢。”
分辉一听他又是这话,更是笑得都花枝乱颤了,一迭声道:“是是是,我可真是蒙你垂青了,要不要对你千恩万谢、三拜九叩啊?”
萧寒烟也笑了起来……
正在这时,怀琨来报道:“教主,任殿主要见你。”
萧寒烟毫无过渡地一句:“叫他滚。”
怀琪都差点喷笑了出来,怀琨却木着脸道:“噢。”就转身向外走去……
但听任不羁的声音已从那外面炸响了起来:“你们这都是怎么啦怎么啦,我任大殿主还需要通报吗?!”
随后就是怀珺的声音,特别臭屁地道:“如今我家教主可不是一个人了,你哪能说进就进呢?你这个老光棍啊,以后可得省事些啦。”
任不羁“嘿!”的一声,听似正要大骂,怀琨的声音就也从那处响了起来,又正经又困惑道:“任殿主,教主说,叫你滚。你说他这是啥意思呢,是不是你来得不是时候?”
分辉、怀琪、莫离都再也掌不住了,合着伙地大笑了起来。
任不羁也在外面哭嚎了起来:“寒烟,你这个死没良心的!我和你相好了那么多年,连鸳鸯浴都洗过无数回了,你这一朝有了新欢,就把我像个破鞋子一样抛弃了!你真是#@$&*#$%&*#$@%&*#$@#$@!”
欢闹了一会后,任不羁喊道:“嗳教主,跟你说正经的!待会杜老大要来,我在我宫里招待他,你快点来噢,我一人可搞不定他!”然后就终于没声了,滚蛋了。
萧寒烟真心道:“真是烦死了,这家伙就不能让我消停上个两天的。”说着就转身拉住了分辉的手,眼中竟露出了孩子般的痴缠眷恋之情。
分辉每次见到他这种天真样子就心都要化成了一滩水般,此时又疼爱又好笑地哄道:“好了烟哥哥,咱们最近不总在一起吗?以后也有得是时间呢。”说着就轻轻一推他,戏嗔道:“快坐好。”
萧寒烟便转回了身去,分辉这下就把他的头发梳成了个他平常出门时的样式,一部分发丝整整齐齐地在头顶扎了起来,用一根飘带系好了,其余发丝披落在背,十分飘逸。
怀琪见她把那发式梳得真是犹胜己等,不禁心中赞了一声。萧寒烟也赞道:“我的小分辉还真是什么都会哦。”
分辉难为情地一笑:“哪有?”
怀琪去拿了一套外出的衣装来,莫离也一直特别主动地跟他侍奉着萧寒烟。
分辉为萧寒烟整好了那身里衣,从怀琪手里接过了一袭玄衫,细细致致地穿在了他那绝美的身上,又从莫离手里接过了一条腰带,恰到好处地系在了他那劲瘦的腰上……
萧寒烟一直瞅着她,分辉作起事时总是十分认真,别有一种动人之处;并且她那张小脸也总板得一本正经的,特别好玩。
分辉把他真是无不妥贴地服侍完后,萧寒烟深怀感动而又惬意地一笑,随后却看向了莫离,刻意一打量道:“你今天怎么也这么殷勤,有什么鬼计?”
莫离虽也好笑了一下,但更多的却是急慌道:“没有没有……教主,你能那样对贱奴,我真是很感激你的!这就是……就是想表达一下谢意而已。”
萧寒烟道:“又是为了贱奴?”
莫离心头一跳,觉得自己那话似乎没说好,却见他脸上并无怏色,就是在玩笑着。
莫离登又心喜了起来,嘴也流利了许多:“不是教主,你对我那么好,我自己也很感谢你的,很想能报答你点什么。”
萧寒烟“哦”了一声,一脸嫌弃道:“我好希罕的么?”
莫离再也忍不住地笑了出来。
萧寒烟环视着他和分辉,道:“一对贱奴好你们俩就都开心成这样了?行吧,也挺好的。”
分辉和莫离见他确实是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不由都是一阵欢欣和鼓舞。
气氛正好时,怀琨又来了,说是闭月也派景姑来了,要请分辉去吃个饭。
萧寒烟从来都是想让龙子、闭月和分辉能亲如一家人的,听了自也喜欢,对分辉道:“那你就去吧。”
分辉当然没有不应的,她本就一心想和萧寒烟这唯一的“妹妹”处好关系,而且她自听莫离说了闭月那也是相当悲惨的身世后,就对闭月还大添了一份怜恻之情。
萧寒烟拉起了她的手道:“正好,咱俩就一道出去吧。”
分辉忙应了一声,满心欢欣地和他一起出去了。
二人出了宫门,却见任不羁敢情还没走,就在那门外等着呢,正和景姑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萧寒烟直看着分辉被景姑好好侍奉着走远了,才和任不羁向楚江宫走去。
任不羁啧啧开言道:“寒烟,别说你的眼光就是一等一的好啊,这丫头长得可真够水灵的,连我见了都动不动就要心跳呢!”
萧寒烟鄙视道:“你宫里婢女成群,和你寻欢作乐的都不知有多少个,还不够添满你那颗心的?”
任不羁嘻笑道:“那又没个正经的。”又道:“噢对了,惠姑来信说近日她在王府中事务甚忙,告不得假,要过一阵才能回来呢。”
萧寒烟不在意地“嗯”了一声,就说起了别的:“老杜来有什么要紧事吗?”……
分辉进了冠芳宫后,没想到闭月又是和一堆闺蜜在一起,而且早都已开席了。
分辉可是一点也没耽搁地来的,见状不觉就一尴尬时,那圆桌上首坐着的闭月已热情招呼道:“妹妹,你可来了!快坐我身边来!”
分辉回过神来,忙对那些闺蜜们见了个礼,走到了闭月身边留出的那个座位上,还对闭月含着谢意地笑了一下,坐了下去。
万万也没料到,那把椅子方被她挨着,就别提有多干脆地咣啷倒了下去,直接把她给摔坐在了地上!
当处顿时响起了几声惊呼,可随后就是一阵哄堂大笑!
分辉简直都有些懵了,急忙站了起来,虽甚感羞耻,却也没有多想,压根也没认为有人会这般下流地故意作弄她。
闭月那么擅于演戏的人都是好不容易才忍住的笑,作势向旁一恼道:“你们都是怎么作事的?!”
那满屋的婢女都赶紧掩嘴缩头的,而她身边侍立的就是景姑和另一个大婢女金珠,金珠满脸惶恐道:“小姐恕罪小姐恕罪,这椅子还真不知是何时跛了腿的,也不知是谁就偏偏给摆了上来,都是我失察了。”又对分辉使劲道起歉来。
分辉竟还忙不迭道:“不要紧不要紧。这不关你的事。”
金珠也是忍着满肚子的讥笑,赶紧去给她换上了把椅子来。
分辉方一坐下,闭月就亲亲热热地招呼她吃起菜来。
宴席将尽时,闭月又亲昵地道:“妹妹,我还真该好好谢谢你呢,咱们女子天生就比男子心细手柔些,以前我大哥受伤时,我都少不得要去照料一番的,如今却都有你代劳了,我真感谢你能帮我伺候他。”
分辉只觉她这话真是很不对味,可看着她那张满面笑容的脸,也不好说什么,又疑惑地想:“教主以前不是从不让女子伺候他这些事吗……”
再不及怎样,景姑就似凑趣般的笑道:“哎哟小姐,要说这易姑娘可真能伺候人啊,就把那个贱奴都伺候得妥妥帖帖的。听说你二哥当初还想把她讨过来给你为婢呢,这没能成事可真是太可惜了,以易姑娘这才能,就是给你作个掌房婢女都使得的!”
那满桌的闺蜜们虽然事先并不知这些事都是闭月故意安排的,可此时也都大有恶趣地哄笑了起来。
分辉心中叹了口气,正了脸色,转过了一双秀目,认真地凝视住了景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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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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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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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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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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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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