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不羁却道:“行了,为那些人难受什么?又不是我死了。”
萧寒烟羞恼道:“滚!”
任不羁死皮赖脸道:“我滚了,谁来安慰你这颗柔弱的心啊?”
萧寒烟这次是真踹了他一脚。
二人闹了一会,继续行去。萧寒烟回到了幽冥殿一堂中,任不羁还一直陪着。
此时已是未时,萧寒烟也不吃饭,坐入了大座,边收拾了一下案上的公文,边哂笑道:“你干吗?离不开我哦?”
任不羁就像个粘皮糖般凑在他跟前道:“心肝,我陪你待会。我怎么看你今天像本来就心情不好啊?”
萧寒烟放好了公文,道:“我一会就要回去了,不用你陪。”
任不羁道:“那敢情好!我还真怕你天天鞠躬尽瘁地把自己给累死了呢。行,我好人做到底,就陪你一起回去。”
萧寒烟好整以暇道:“你这么无所事事,就把这些公文处理了吧。”m.xiumb.com
任不羁急忙露出了一脸苦相:“娘唷,你那一堆枯燥麻烦的事我可干不了,我还想多活几年呢,教主你就饶了我这个只会溜须拍马的小人吧。”
萧寒烟送给了他十分鄙视的一眼,随后慵懒地倚入了座中,淡淡道:“你查分辉那事是出了什么异常?”
任不羁立刻装傻道:“听不懂听不懂,唉哟教主你说话怎么越来越高深了呢?”
萧寒烟嘲笑道:“我就知道你有鬼。往常你查什么,不日就都主动报给我了,我不想听都不行,这次却再无下文。”
任不羁便朝堂中的怀瑾和怀琨一挥大手:“你俩都先出去待着,我和教主有私房话要说。”
怀瑾和怀琨便都木着脸退下了。
任不羁对萧寒烟换上了一脸凝重之色道:“我前天收到了他们的汇报,那可真叫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因此事关系着你那空前绝后的爱情,我不敢冒失,便已传信让惠姑回来一趟,我本是想先别告诉你了,等惠姑来后我问个确切了再说。”
萧寒烟耐着性子听他说完,只朝他一伸手。
任不羁讪笑道:“嗨哟你咋知道我就一直带在身上呢?”说着便把怀中的一叠汇报信笺掏了出来,还故作神秘道:“寒烟,你这次可摊上大事啦!我都不知该怎么跟你说,你那个丫头啊,在认夏碧血为师之后都没什么,可是之前……”
萧寒烟早已夺过了那一叠信笺,方看了两张,便也讶异地一笑,颇含嘲讽道:“我和定王家的人,还真是有缘哦。”
任不羁一瞪眼道:“前面那两个(指闭月和莫离)都是你自找的!可是这一个,可就真够巧的了,简直都像有人专门给你下的套呢。”
萧寒烟嗤笑道:“那不可能。”继续看起了信笺。
任不羁在旁就像个苍蝇般连围绕带嗡嗡:“你看看,这丫头好死不死竟正是定王府的!她虽然不受定王待见,可是却得到了次王妃和江天远的那般宠爱。六年前她和假天远一起失了势,别的婢女都被发落到了庄子上去,只有她被留在了府里,沦落成了二王子江涌文那里的一个下等婢女。可据说因这丫头酷爱读书,没多久便被江涌文看中,升进了书房伺候,从此就和江涌文日益情密!怎么样,本事不小吧?
“两年后,却不知出了什么事,这丫头突然就被江涌文直贬到了洗衣坊去,一下就掉到了个最底层。结果,好家伙,又是没多久,这丫头还干脆就被定王正经认作了养女,摇身一变又成千金小姐了,而且这次连名份都有了!直至她不知怎么又交上了夏圣师,其后的事你也都听过了,夏圣师一个同你一般从来都不和女子亲近的人,对这丫头却是一见着魔,直接就给收成了独一份的近身弟子,还日日不离走哪带哪的,那叫一个钟爱,使得这丫头又成了天下闻名的圣女!
“寒烟,这丫头小小年纪,就能如此几伏几起的,只怕心计了得,不会是如今看上去的那么单纯善良。当然,这都不打紧,要紧的是,定王那老贼是我们不共戴天的仇人,我知道你爱上个人不容易,本也想全力捍卫你这份感情,可是你跟谁好也不能跟定王家的人好!她若只是个婢女也罢了,若是养女,那可就太糟心了,你断不能那样委屈自己。”
萧寒烟也已看完了报告,将那叠纸搁在了案上,哂笑道:“我这辈子把什么没受过,还怕委屈?”说着却又自嘲一笑道:“也谈不上那些了,她就要走了。”
任不羁一个诧异,正要问时,怀谨就进来了:“禀报教主,易姑娘一直在殿区外面徘徊,我闻讯后便去看了一下,她说是有事想尽早跟你说,可不知你什么时候能忙完,便在那里等着你出去呢。”
萧寒烟微微一探身道:“快让她进来。”
怀谨见他对此果然是分外在意的,便赶紧去了。
任不羁怪腔怪调道:“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萧寒烟那双魔魅眼一斜睨他,“此事我自有分寸,你可别给我瞎掺和。”
任不羁哼哼道:“你放心,我这辈子都是和你穿一条裤子的。只要你自己愿意,我至多也就是帮你把把关,以免你那颗柔弱的心受了重伤。”
萧寒烟怒道:“你还有完没完?你他妈才柔弱呢!”
二人正闹着,分辉便被怀谨引进来了。她见萧寒烟和任不羁正在一起,还是有些拘谨道:“教主,你们正忙着呢么?”
萧寒烟道:“已经不忙了。你有事直接来让人通传一声就行,干吗要傻傻地等在殿区外面?”
分辉一臊,低声细语道:“我怕打扰到你。”
萧寒烟道:“那你所为何事?是……急着想走么?”
分辉忙道:“不是!我就是想尽快告诉你一声,我不走了。”
萧寒烟眼中竟亮起了孩子般纯真喜悦的光芒,起身出案走到了她面前。
分辉虽已知道这是他愿意的,却也没想到他反应竟会这么大,不由感动莫名,觉得他还真是很看重自己的!
萧寒烟难掩惊喜地望着她,唇角止不住地扬了扬,却又冷傲地一昂脸,故作矜持道:“我可不喜欢勉强的。”
分辉一阵好笑,一迭声应道:“不勉强不勉强,我就是自己情愿的!”只觉他有时候就像个天真幼稚的小孩一样,真是反差好大的,让人越接触就越喜欢了肿么办!!!
萧寒烟这才满意地一笑,满含欣慰地看了看她,不解道:“你为什么又不走了?”
分辉庆幸地发现,虽然萧寒烟还是气质逼人、魅力惊魂,可她现在就是尽可面对他那张美得恐怖的脸了,反正也不是真的吗还有什么好怕的?她一不紧张,心中便只有自得知他那出身后就大怀的怜爱之情了,竟答了句:“我……我舍不得你。”
萧寒烟目光一燃,一下就拉住了她的手道:“分辉,走,咱们回去好好说。”
分辉瞟了眼任不羁,顾虑道:“不会打搅你们办公么?”
萧寒烟满脸都是迷人的笑意道:“今天本就是想早些回去见见你的,还怕明日一别就再见不到了呢。”
一句话说得分辉简直心都要碎了,还哪有什么不依的!
萧寒烟拉着她就扬长而去,活像不知道还有任不羁这个人般,把任不羁孤苦伶仃地抛在了空落落的堂里。
莫离今天又苦练了一番武功后,便烦躁地出了冥帝宫去,在冠芳宫附近呆呆伫立着——他今天总是回想着昨天萧寒烟那恶魔般的样子,便更欲把自己对萧寒烟的怀疑告诉闭月,以免她还大受愚弄“认贼作父”,可又怕打破了闭月如今那安逸舒适的生活……
都不知过了多久,却见闭月在一堆婢女簇拥下艳妆出行,像是要去哪里游玩。
莫离正要避开,闭月却眼尖地一下就看见了他,拔腿就赶了过来:“阿离,你怎么傻站在这儿啊,是来找我的吧?走,快跟我进去。”
莫离万分过意不去道:“你不是要出去么?”
闭月“嗐”了一声,十分实在道:“我这不就是整天闲得瞎逛吗,哪有什么打紧的。”说着就招呼他向宫里走去。
莫离便满怀感动地跟她进了宫去。
二人坐定后,闭月又遣去了除景姑之外的所有婢女,开门见山道:“阿离,你今天来是又想跟我说说那件事的吧?看把你刚才难为的,都不知在外面站了多久,以后可不许再和我那样见外了。”
莫离真是总能被她感动得不行,也再不粘乎,对她直言了来意,又道:“闭月,我知道崔大叔对王爷一片赤忠,所以直到临死前还在嘱咐你们不许报仇,可其实你们……咱们真正的仇人,并不是王爷,而是做下了那件王子调包案的人。你那么聪慧,现在就好好想想,为什么我、你这些与此案有重大牵连的人,就都能被教主带了回来?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也许他……并非恩人,倒是仇人。”
闭月这回却是把景姑都遣了出去,稍忖了一下,说道:“阿离,其实教主并没有欺骗过我,他打从把我救下那一开始就给我说清楚了的。他叫我不要对他感恩,因他正是造成我这一切不幸的罪魁祸首,我对他有的只该是恨。他还说若是我想报仇,他随时恭候,绝无怨尤;只是他这条命还要留着做大事,也不会自己送给我,只要我能取得走就尽管来取。”
莫离震惊地瞪圆了双眼,再怎么也没想到竟会是这样……
闭月又道:“阿离,教主对我说得已算很明白了,如今你又被他带了回来,我便已可确定他就是那幕后真凶。但是,教主当初对我那般赤诚,之后又一直把我这个明明是可能仇害他的人放在身边,照顾备至,疼爱非常,所以我对他真的没有什么仇恨,就只有感恩的。”
莫离也万万没想到萧寒烟竟会那般赤诚,可这也证实了他就是真凶祸首!听闭月如此说,莫离真是心潮呼啸、百感交集道:“可是他,害得你双亲惨死,家破人亡!他……他一手摧毁了咱们的幸福,更改了咱们的人生!你就一点也不想报仇吗?”
闭月黛黑的眉睫一颤,当即流出了两颗珠泪,掏出锦帕娇柔地拭着,悲悲切切、委委屈屈道:“我父母长兄惨死,我如何能不悲痛?可教主对我也是恩同再造,情同家人;况且我一个柔弱女子,又能怎么样呢?”
她面上是这样,心中却是讥笑得都不行了——那个仇又不是她的仇,她就没经历过那些事好吗?而且萧寒烟可是她的大金主,让她过着简直就像公主一样富豪且尊荣的生活,她是得多有病才会自己去破坏这一切?
莫离这傻小子也真是个不晓事的,正是因萧寒烟对他(她)们负罪自咎,才会宁愿自找麻烦地把他们带回来给好生供着,他们若还要报仇,那无非就是萧寒烟自己不愿追究他们罢了,否则萧寒烟对付他们还不就跟碾死蚂蚁一样容易?莫离还如此不知好歹、不自量力的。——
莫离一见她这样,就懊悔得不行了:“对不起对不起闭月,你别哭了,都是我不好!你本来就已够悲惨的了,我还如此难为你。报仇这等事,确实也不是你一个柔弱女子该作的,你就该安享他送给你的安逸生活,因这本来就是他欠你的!纵是你对他心怀感恩,我也该尊重你的个人意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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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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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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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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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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