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奇幻漫游>246.线索
  入睡的蒂莫西依旧被噩梦捕获了。梦中他回到了失去父母的幼年期,独自过着寒冷凄清的冬季。最直观的困难就是食物锐减,树上的不再挂有成熟的果实,雪地上极少有动物出没,连水面都被冻结了。

  他不得不寻找动物啃食树皮留下的痕迹,赤足在雪地上追踪。梦中的他常能见到一闪而过的鹿尾、兔耳,追踪而去却一无所获。

  始终找不到食物的焦虑感包围了他,他变得消瘦、脱力,喉间干渴如灼,心中心急火燎。他隐约觉得这种状态不对劲,却昏昏沉沉地难以摆脱。

  终于,他凿穿冰面,喝了两口冰水安抚抗议的胃,随后伸出整条左臂捞鱼。破水声响起,等待他的不是跃出||水面的鱼,而是鳄鱼的血盆大口!

  重重的“咔擦”声中,他的左臂被咬住了,他在剧烈的心跳中安慰自己,黑鳞的防御力极强,绝不会有事的……

  然而那条淡水鳄突然跃起,紧||咬着他的上臂凌空翻滚。他眼看着自己的左臂扭曲变形,最终齐肩而断!

  “不可能!这不是真的!!”蒂莫西震愕地看着鲜血洒满冰面,怒从心起,当即扑向淡水鳄,不顾自己的断臂之伤,与敌人肉搏展开复仇,奋勇出击!

  “砰”地一声,凯文被大力推下床。

  后脑勺砸地的钝响与震荡感,活生生地将他从噩梦中唤||醒了。他先是托着后脑,疑惑地看向天花板,随后缓缓坐起身,看向在床上拳打脚踢的青年……

  尽管他在噩梦之中饱受||精神折磨,面色苍白又虚弱,但看着这种毫无章法的拳脚功夫,还是忍不住牵起唇角——真像一只对着柜子努力搏斗的猫啊,炸毛也缺乏威慑力。

  他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后脑勺,起身试图将大猫推醒。然而对方执着于王||八拳,打完一套也不罢休,让他难以插手。无奈之下,他拽紧床单猛地一抖,大猫瞬间被掀翻,骨碌碌地滚下床去。

  一报还一报,公正平等。

  见蒂米呻||吟一声,似有醒来的迹象,凯文正想跨过床去调侃一下,眼角余光却扫到了枕头上。他蹙眉拿起那对枕头,在眼前拼凑出完整的星河与日月之画卷。星罗棋布的银光衬托着灿烂的纯金色,任谁看了都会被吸引目光。若是再贪财点,对着金银线罗||织的绣品更会爱不释手。m.xiumb.com

  滚落在地的人型黑龙终于醒了过来,他迷茫地坐起身,呆呆地看着地面——怎么睡着睡着就滚下来了?自己的睡相有那么差吗?

  当他看向同伴,想询问睡姿时,却发现凯文正严肃地看着两个枕头。想起昨晚同伴的猜忌,他迟疑地问道:“枕头有问题吗?”

  “从酒馆到农舍,我们都有做噩梦。作为一种超自然现象,大约有三种可能:第一,我们与镇民都背负了某种诅咒,只要在镇子内活动,入睡时就会发作;第二,整个镇子都笼罩于法阵之下,时刻受到影响;第三,每一个休憩之地都埋藏着触发噩梦的关键。”

  “二和三有什么区别吗?”

  “大范围施法,与多处分别施法的区别。后者可能只要顾及几十个居住点,就能影响几百来位镇民,前者却要保证每一个进入施法范围的都中咒。如果同时有万人进驻噩梦镇,那么他们全都会受到影响,所需的魔力十分惊人,应当不足以持续多年,日复一日地造成影响。”

  “那会不会是第一种可能呢?”

  “我不确定。只能说作为魔法师,即使在排除一切杂念的冥想状态下,都没能察觉自身中咒,所以我倾向于外部施法,对我们造成了影响。”

  “你觉得第三种可能性大,所以怀疑这两个枕头?”

  “对。它们太贵重了,珍贵到普通人舍不得破坏,短期内又不会售出。它们是日夜枕着的贴身物品,如果在其中动了手脚,一定效果显著。”

  说到这儿,凯文拔||出短刀。蒂米看着他一手拿枕头一手持刀,吞了口唾沫,心中满是不舍——金灿灿的太阳那么漂亮,让他根本不舍得损坏。只是出于对凯文的信任与尊重,他强忍着没吱声。

  刀尖与枕头接触的一刹那,他抽了一口凉气,好似自己才是被划中的那个。然而定睛一看,他才发现凯文并未一刀划破枕头,而是细心地用刀尖挑断侧面的缝纫线,保持了图案完好。

  将枕套开了个口子后,凯文倒出被压实的棉花||芯,检查了起来。米白色的棉花是此处的特产,表面泛着蜡质层的自然光泽,用手一抓,弹||性极好。修长的五指穿梭其间,犹如拢着云朵,疏松绵||软。

  然而翻找片刻,他并未找到任何施咒物品,譬如白骨、黑石、符纸、人偶。他蹙眉思索片刻,又解开了两侧的缝合线,将枕套整个翻转,却也未能发现刺绣图以外的符文、法阵。

  出于谨慎,他如法炮制地拆了蒂米的枕头,结果依然一无所获。

  自己真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吗?

  怀疑热心的贾斯特夫妇,还拆了他们送来的礼物,这种糟蹋善人心意之事,令凯文从脸红到脖颈。羞赧之余,他也有些庆幸,毕竟证明自己多心,总比发现人心不古来得好。

  他挠了挠发烫的面皮,长舒了一口气。此时他才发现,坐在床对面的蒂米收拢着散落的棉花,抚摸着扁平的枕套,一脸的委屈。

  “抱歉,是我的错,我太多疑了。”凯文一边道歉,一边取来针线,将枕套原样缝了回去。

  蒂莫西抱着失而复得的枕头,终于宽慰了些许。他再次感慨缝纫是个好手艺,只是不知为何,凯文不愿意教他——他能品出对方话中的推诿与搪塞,如果不是他深知凯文的人品,一定会以为自己被糊弄了。

  敲门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爱葛莎洪亮的嗓音:“醒了吗?我煮了点粥,一起来喝点吧。”

  蒂米欢呼了一声,跑去打水洗漱,并用最快的速度坐到桌边,眼巴巴地端着碗等投喂。

  凯文取了点肉干,给精瘦的摩尔补充营养,也算是回报热心慷慨的爱葛莎。母子俩多日未见荤腥,便高兴又感激地收下了,对二人的态度也更亲近了。

  作为小小的顶梁柱,摩尔一吃完便拿着农具出门了。他总想以自己瘦弱的肩膀,扛下这个摇摇欲坠的家。

  蒂米刚想跟去帮忙,便听到了凯文与爱葛莎的对话:

  “你们晚上会做噩梦吗?”

  “当然,有时整宿整宿地,怎么都醒不过来。”

  “可你和你丈夫的精神状态完全不同。他直接用药草麻痹自己,你们却和正常的农人一样。”

  “嗨,家里的钱都被他花光了,就算我和摩尔想混吃等死也不行啊。”

  “你不怕那些噩梦吗?”

  “和个人不人鬼不鬼的老公搭伙过日子,与孩子一起吃苦受累,日子却一天不如一天了,还有什么比这更可怕的?早就活在真正的噩梦里了,还怕什么虚幻的噩梦?”爱葛莎轻描淡写地说着,破罐子破摔的语调却透着无奈、痛苦与沧桑。

  “说起来……摩里斯呢?他不起来吃早餐吗?”

  “哎,这混球得睡到中午了,起来吃个午餐就回去继续伺候那几株破草。要不是摩尔懂事,真不知道这日子要怎么过下去……”想到孩子吃苦却前途晦暗,爱葛莎有些哽咽。

  她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补救道:“抱歉,难得遇上个能说话的,就忍不住倒了点苦水,像个怨妇似的,吓到你们了。”

  凯文摇了摇头,有些悲悯地看着她,缓缓地道:“丈夫靠不住,还拖累了孩子,你就没想过和他分开过吗?”

  爱葛莎彷如听到了什么荒唐之事,瞪大了眼,诧异地道:“那怎么行?我们是夫妻呀。就算他混球了点,我也不能丢下他不管呀。”

  “可他丢下你们不管了。”

  “这……他以前不是这样的,都是那破草害了他!”农妇开始不知不觉地为自己的丈夫开脱。

  凯文并未因此觉得对方活该被拖累,他理解夫妻利益一体,难分彼此。他更怜悯、更耐心地道:“当他能成为你们的依靠时,就值得你们付出与回护。当他放弃一切责任,转而成为一个无底洞时,你们不该被拖累得坠入其中。摩尔还小,他应该有更明朗的未来。”

  爱葛莎依稀觉得对方说得有理,却逃不出定势思维:“可、可是孩子他不能没有父亲啊!”

  “为什么不能呢?孩子是你十月怀胎,经历了痛苦与生命危险生下的,也是你半夜照料,一把屎一把尿地带大的,丈夫会比你出更大的力吗?如今他浑浑噩噩的,万事不管,孩子与没有父亲又有什么差别呢?”

  蒂莫西越听越觉得古怪,他不懂疏不间亲,只觉得凯文作为一个暂住的外人,劝夫妻分开有些奇怪。想起凯文阻止自己教训推搡妻子的丈夫时,说的那些话,他又有些迷惑——人类的婚姻与家庭,难道不是温暖的代名词吗?

  作为一个失去父母的孩子,他一直向往着能与父母共同生活,他觉得摩尔应该也是。而凯文劝说与拆散的行为,令他太过费解了。

  好在他有着身为伙伴的自觉,没有当场提问,而是牢牢地闭着嘴巴,留下满腹的迷惑留待解答。

  “你还年轻,没结婚吧?你不懂。”爱葛莎否认了凯文的说法,“哪怕摩里斯在家中是隐形的,有他没他依然不同。没有丈夫的妻子,与没有父亲的孩子,是要被指指点点的,‘寡妇、野种’,哪一个词好听了?我不想摩尔挺不直脊背,他已经够懂事的了,不该再受到伤害。”

  意料之中的答案,令凯文痛苦地闭上了眼。他轻声总结道:“因为伤害你们的是最亲近的人,也是外部环境,所以你们无处可去,只能维持现状。”

  爱葛莎局促地捏着桌角,最终因如坐针毡而站起身,丢下一句“我去给地里浇水”,便跑远了。蒂米一知半解地望着这一幕,本想询问凯文,但见到同伴脸色不佳时,他还是忍住了,并主动收拾洗碗。

  当他甩干井水,走回客房时,便见到凯文正搬开褥子,检查床板。

  “你在怀疑床有问题吗?”

  “嗯。爱葛莎也会做噩梦,而她与我们两次做噩梦的共同点,就是都睡在床上。”

  “有道理。今早我睡相不好,滚落在地后便醒过来了,可能和离开床铺有关……你笑什么?”

  “没什么。”凯文含|着笑音,糊弄懵懂的青年。

  蒂米一头雾水。他又想到凯文沉浸于第一次噩梦中醒不过来,自己直接带他飞上云端,或许也和距离有关……这么一想,床铺有问题的可能性就增大了!

  他立刻搭了把手,替凯文掀起木质床板,供他在窗口的阳光下检查。然而就与拆开枕头一般,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

  再次竹篮打水一场空,蒂莫西面露失望之色。正当他准备将床板放回去时,凯文兀然按住了他的手腕,沉声道:“别动。”

  意识到同伴有新发现,蒂米心跳加速,随着对方的目光一起,重新检查起了这块床板……这一看便找到了疑点——木板上似乎有些浅浅的刻痕,连在一起像是某种特定的图案。

  “太淡了,看不清。”人型黑龙眯着眼努力辨识。

  “确实,痕迹太浅,就算用涂抹法,恐怕也难以让它们显形。”

  凯文的指腹摩挲着一道形似符文的浅痕,自语道:“这是半个符文,周围也有连续的外魔法环印痕,看起来太像魔法阵了。肉|眼难以辨识全貌,不代表这个法阵是破碎的,可能只是在我们的眼前,以某种方式隐形了。”

  “隐形?就像你用幻光斗篷那样吗?”

  “对。这种光明魔法可以在施法者静止不动的情况下,将他后方的景象投射||到前方,覆盖他的身体,骗过他人的眼睛。”

  “是你自创的吗?太厉害了!”

  “有借鉴其它的灵感创意。曾经的光明教有过大量关于光线的研究。譬如他们发明了一种涂料,可以令光线反光回射,这很有趣。可惜当它成为天神教后,就至专注于传教,没有继续深入研究……”

  说到这儿,凯文顿住了。他睁大了眼,似乎回想起了某些重要的信息。一旁的蒂莫西大气也不敢喘,生怕打断了同伴的回忆。

  片刻后,凯文显而易见地精神了起来。他让蒂米将床板放回原位,随后拉上窗帘,开始用魔法照明。然而无论光明球怎么移动与照射,床板都没有任何反应。

  “你想烤干||它吗?我可以将它扛出去晒太阳。”

  “不是的。怀特神父指点我时,曾用一个光明魔法的案例,证明事物的两面性——他说光明教曾通过溶液与魔法棱镜,从阳光中分离出一种特殊的射线。那时有数位魔法师,为了研究它而衰老,他们的皱纹增多,皮肤松弛且颜色变深,严重的则产生了红斑与水疱,更有一位视力受损……他们将其称之为魔鬼射线。”

  见蒂米如同在听恐怖故事般肩部紧绷,凯文笑着揉松他的肌肉,继续道:“在光明教转为天神教后,他们一边对外隐瞒魔鬼射线之事,一边对其进行研究,发现它伤害力不足后,诸多实验便搁浅了,唯一的研究成果就是隐形墨水。”

  “隐形墨水?”蒂莫西看向分布着怪异浅痕的床板,有些明白了。

  “对。这种墨水平时是隐形的,唯有在魔鬼射线下才会露出真容,被天神教作为秘密传讯的方式。”

  “那你会使用魔鬼射线吗?”

  “神父并未透露这些机密,我只知道大概的原理,可以试试。”

  之后,蒂莫西看着凯文忙碌了两顿饭的时间,也没有任何进展。他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安慰同伴:“没试出来也没什么,说不定根本就没涂隐形墨水呢?”

  “这件事很重要,所以我必须确认。”

  “为什么?”

  “如果真的是隐形墨水的作用,就牵涉到材料来源。药草的种子是劓鼻科克他们从黑市高价收|购的,隐形墨水与致幻药草同源,线索便串联起来了。”

  蒂莫西一知半解地,按照凯文的吩咐,为他打来一盆水,又取出所有的水晶。见同伴各种尝试,一时半刻解决不了,他便主动去帮着母子俩务农了。

  有了人型黑龙的帮助,农活的进展极快。为了犒劳这位力气比牛大的强援,爱葛莎打听了他的喜好,前去烤地瓜当午餐果腹。

  闻着越来越浓郁的甜香,蒂莫西用井水洗净双手,快步跑回客房,准备叫凯文开饭。他一开门,便见到了一道斜着跨越整个房间的彩虹,在昏暗的室内熠熠生辉。七彩的光芒映入眼帘,他情不自禁地惊叹出声,随后想起凯文要隐瞒会魔法之事,便立刻关上了门。

  之后,屋内的小彩虹便成为了逗猫棒般的存在,引得人型黑龙踮脚跳跃,又拍又捞,恨不得将其打包带走。

  凯文笑看他充满活力的模样,研究不顺的焦虑感从而被安抚。在蒂米万般可惜的目光下,他散了七彩虹光,与大猫一同出去用餐。

  摩里斯打着呵欠走了出来,连牙都不刷便翘腿坐于桌边,拍着桌面催促:“快点,老|子赶着去享福呢。”

  “赶着投胎吧。”爱葛莎低声咕哝着,端上了一盆烤红薯。

  褐色的皮外渗着糖汁,可见是极甜的了。蒂莫西毫不怕烫,伸手便拿,还主动将剥好的第一个给了凯文。后者用含笑的目光向同伴致谢,随后转向农妇问道:“你们这儿还给别人住过么?”

  “哪能啊,又不是开酒馆的。你们的那间客房还是想留给摩尔成年后娶媳妇用的。”爱葛莎挤眉弄眼地逗儿子。

  凯文蹙眉,随后从怀中摸出两枚铜币,道:“昨晚将床铺睡皱了,今早整理时,发现褥子下面有俩铜币,我还以为是先前的住客藏着忘带走的呢。”

  摩里斯一听住客捡到钱了,立刻大手一挥,将铜币捞入掌中,敷衍地道:“哪儿有什么住客,就是我掉的。”

  “那间房都是我打扫的,你进都没进去过,怎么可能是你掉的呢?”爱葛莎实诚地道。

  “你个妇人懂什么,一边去一边去。”摩里斯嫌弃婆娘没点眼力见儿,不耐烦地挥手。

  凯文见状,转向爱葛莎问道:“除了你和摩尔,还有人进过那间房吗?”

  “有。”将父亲抢钱当闹剧看的摩尔发声,“那群混混来过。”

  被儿子一提醒,爱葛莎立刻想起来了:“对,就是追随科克的那群黄毛小子,借着讨债的名义来我们家翻了个底朝天,还把我们赶出门,直到他们翻完才能进来,真是一群无赖!”

  被妻子削了一眼,摩里斯依然对自己欠钱买草药毫不在意,反而义正辞严地道:“对,就是那群家伙把我们家翻乱了,连罐子都砸了两个,这点铜币用来赔偿真是便宜他们了。”

  凯文追问道:“他们对别的镇民也是这样吗?”

  爱葛莎义愤填膺:“对啊,可不是针对我们,他们每年都会一家家地讨债,真是太嚣张了!”

  听到这儿,凯文与蒂米对了个眼神,彼此心知肚明——已有的线索可组合出的推论就是,劓鼻科克从黑市买来草药种子与隐形药水,又让手下借着追债闹||事,在床板上动了手脚,令镇民们陷入噩梦之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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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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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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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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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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