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文看着眼前胆小如鼠的尾巴尖儿,与那杯弓蛇影的青年,不由得叹了口气。他坐近了一些,想要进一步宽慰与疏导同伴,却见青年“噌噌”地往后退了些许,并将整条尾巴“哗啦”一声埋入水下,活像一只鸵鸟。
凯文好气又好笑,青年那青涩又僵硬的反应,冲淡了他原本对身体突变而产生的惊异。他按捺着没有再冒进,以打消同伴的戒备,让那绷紧的神经稍作舒缓。
正当他抿着唇,思考该如何“诱哄”对方时,青年兀然跳起,如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炸毛,迅速地回首看向身后。只见低垂的长尾扬起一半,尾巴尖被莫名地冻入了冰块之中,上面还夹着一个有力的大钳子,挂着一只冰蓝色的淡水蟹,瞪着眼,冲他吐着泡沫冰息。
黑龙呆了一下,随后猛甩尾巴。淡水蟹却坚定地挂在尾巴尖儿上,就是不肯松开钳子。
“别晃了,小心被钳伤。”凯文看得眼皮一跳,起身跑上前去,将漆黑的长尾按入溪水之中。
淡水蟹没入溪流,找到熟悉的环境,充满攻击性的动作为之一缓。它被凯文放在了一块水下的青石上,能够脚踏实地地支撑身躯,又在浅水处,它缓缓地松开钳子,准备撤离——明明目标是条黑泥鳅,夹住了才发现是头大怪兽,它也饱受惊吓。
见尾巴脱困了,黑龙想要收起“罪证”,却被凯文握住了尾端,检查尾巴尖儿有没有被夹伤。只见漆黑的鳞片泛着水光,就像最深邃的黑水晶,纯净厚重,上面连道白色划痕都没有。
在他的注视之下,原本怒甩狂蟹的尾巴尖儿垂了下去,焉巴巴的,似是没精打采。黑龙不敢强行收回尾巴,以免坚硬锋锐的龙鳞划破同伴的掌心。他忐忑不安地看着凯文的侧颜,恍如在等待宣判。
凯文正惊叹于这条黑色长尾的外形。它长且厚重,覆有漆黑的角质鳞片,手|感粗|糙,似坚硬的鳞甲,将整条长尾完整地武装了起来。可以想象,当这条长尾猛地一甩时,能如长鞭般挥击,甚至将战士的盔甲都砸出一块凹陷。
这样的造型,令他想到鳄鱼的尾巴,又或是蜥蜴等爬行动物。角质的鳞片能增强防御力,也可防止体内的水分蒸发。凯文顺着黑鳞,一路看到粗||硕的尾巴根|处,只见青年尾椎附近的皮肤上也浮现了薄薄的鳞片,除此之外,光滑的麦色肌肤与常人无异,仿佛人类身躯与爬行动物长尾的结合,就是这样突兀又自然。
他收起对造物主的感慨,转而托起焉巴巴的尾巴尖儿,蹙眉道:“被冻住了。”琇書蛧
黑龙依旧处于紧张的情绪之中,听到同伴的话语,他捧起尾巴,对着尾端的冰块便“嘎吱嘎吱”地咬了起来。
“你干什么?”
“把冰块咬碎。”
黑龙说得理所当然。他曾在寒冬赤|身|裸|体地迷失在雪谷之中,几乎被冻成冰雕,也是自己一点点将冰块打碎的。
“笨蛋,你不怕牙齿冻着,也不怕咬到尾巴吗?”凯文及时地将哆嗦的尾巴尖儿“抢救”了下来,他在掌心聚拢了一团暖光,随着包覆轻|握的手势,贴上了被冰冻的尾端。
他不是火焰魔法师,这样融冰效率低下,但也聊胜于无。对黑龙而言,更重要的是凯文在关心呵护自己的尾巴,并没有因为那非人的造型,而流露出惊慌厌憎。
紧张的心跳终于趋于平缓,绷紧的肌肉微酸,他呼出一口气,随后学着对方坐入溪流之中,尽量放松自己,以及尾巴——他已经从惊弓之鸟的状态,过渡为破罐子破摔了。
没过多久,黑龙尾端的冰块尽数融化。凯文收起温暖的光球,率先起身,随后向同伴伸出手,邀请道:“上岸晒晒太阳吧。”
类似鳄鱼长尾的造型,本该给他带来惊惧之感,但青年僵硬、忐忑甚至是脆弱的状态,令他收起了诧异与探究之情,也压下了本能的惊悸,一如既往地对待对方,好似一切如常。
他相信漫长的人生路上,青年早已饱尝艰涩辛酸,需要的不是惧怕或同情,而是平等相待。
凯文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所以他温和平静的态度,令黑龙渐渐卸下心防,变得不那么拘谨了。他还原本真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溪流深处,抓|住那只横着走的淡水蟹,报一钳之仇。在这个饱受惊吓的午后,他需要吃一只烤蟹压压惊!
看着向自己献宝的青年,凯文无奈又宠溺地揪了一下他的鼻尖,接过了这个烹饪任务。
此时,岸上已经铭刻了多个光明增幅法阵,无论是切好的药材,还是洗完的衣物,又或是微潮的被子,都在加强的日晒下散发着阳光的香气,温馨宜人。
“难怪在第一次见到你时,裤子就破了个大洞。还以为是地下角斗场苛刻你们的衣物,没想到是你自己造成的。”凯文好笑地说着,他记得自己因此而起了恻隐之心,用白色长袍将青年裹紧,让他更温暖、更体面一点。
黑龙诚实地点了点头,他想起自己嗅闻长袍领口的气息,幸|运地找到了凯文租借的木屋,开始了这段不再孤单的生活……所以功臣是他的尾巴吗?好朋友默默地尽了力。
黑龙晃晃尾巴,心情好像又明快一点了。
凯文用火堆与烧红了的石块做了个盐烤蟹。期间,他为青年擦干身躯,涂抹先前提取出的精油与纯露,简单地按摩了一下,帮助吸收。“森林轻歌”那淡雅宜人的香气挥发,沁人心脾,甚至有蝴蝶在附近飞舞,寻找黄蕊白花。
掩去同伴原有的气息、避免猎犬追踪后,凯文取出替换衣服,并抖开长袍,为青年裹紧身躯。暂时不为他换上长裤,是因为自己还想再研究一下那条尾巴。
于是黑龙不怕烫地捧着红彤彤的盐烤蟹,深深嗅闻着香喷喷的热气,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长袍之下没穿裤子。凯文装作没见到同伴指间浮起的浅灰色薄鳞,轻巧地撩起落地的白袍,观测着那条黝||黑的长尾。
黑龙正由啃面包的姿势,转为掰开热烫的甲壳,享用丰美醇厚的蟹膏与鲜甜嫩滑的蟹肉。在这几天的午餐中,他学会了如何食用虾蟹一类的甲壳动物,再也不像当初那样啃成一团碎渣了。
满心愉悦之时,他放开身心,不再顾忌那条已经露馅了的尾巴了。所以当凯文托起尾端,观察与触摸时,他只是稍稍卷起尾巴尖,便任由同伴施为了。
凯文摩||挲着光滑坚硬的黑鳞,想象着蜥蜴一类的爬行动物,与冒险家之间流传的蜥蜴人的传说,却始终与眼前这个纯真质朴、神情专注的小馋猫对不上号。无论这条尾巴是怎么来的,都不妨碍他对同伴原先的认知,毕竟一个人如何,是由内在决定的。
比起粗||硕有|力的后端,细细的尾巴尖似乎更敏感,会在他轻|柔的摩||挲中,反卷着绕上他的手指,形成一枚黑色的指环。若是用指腹触碰尾巴尖儿,它也会轻快地回应,与自己的手指点点。
这些似乎都是本能的反应,因为尾巴的主人,此时正一门心思地啃着盐烤蟹,对外在的一切都不闻不问。于是凯文像逗小动物一般,与灵活的尾巴尖儿嬉戏了一番,并训练出了击掌这个动作。
他发现细巧的尾巴尖就像情绪的触角,试探地面对这个世界。若是遇到了惊吓与厌憎,就会立刻回缩,警惕如惊弓之鸟。而一旦放下戒备,就能敞开自我,好奇又欢快地探索世界了。
近距离的接触与把||玩,更加削弱了爬行动物特征带来的违和感,凯文已经能直面这条漆黑有力的长尾,而不会产生惊悸的感觉了。
他掂着分量,体会着沉甸甸的感觉,判断出对方的骨骼强度出众。对尾巴的观测告一段落,他取出替换的长裤,问道:“你能够自||由地将尾巴收起来吗?”
“嗯!”黑龙啃得面庞泛红,情绪高昂。脱离了先前的紧张拘束感,他很快便成功地运用血脉之力,收回了自己的尾巴,完整地恢复了人型。
“这倒是方便。”凯文将裤子给他,更加觉得青年的长尾并不算严重的问题了。他细细感应过,并未发现黑暗、混沌的力量,可见与教会宣扬的诅咒或恶魔化无关。
“对了……”吮完最后一只蟹腿的黑龙恋恋不舍地舔|了|舔盐渍,仰首看着同伴,提到了他一个早先问过的问题,“我想起自己叫什么名字了。”
“哦?叫什么?”凯文兴致勃勃地问着。他已经相信眼前单纯的青年是真的失去了记忆,而非不便于告知自己。
“蒂莫西!”黑龙的脑内,响起了母亲命名时的轻快嗓音,还有举起自己转了一圈又一圈的欣悦之情。
“蒂莫西,好名字!蒂莫西……”凯文又低声念了两遍,觉得有些熟悉。
作为一名自行采药的炼金师,他忽然想起了某种植物的名字,疑惑地道:“这不是一种草本植物么?”
“嗯!”
“梯牧草?那不就是猫尾草吗?”
凯文瞅了瞅同伴的身后,露出了一脸了然的神情——起这个名字,果然有先见之明。
而黑龙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跳了起来,认真地强调:“我不是猫!”
看着青年炸毛,凯文恶趣味地逗起了对方:“嗯,是猫尾巴。”
“我不是猫尾巴!”
“可你就叫这个名字。”
黑龙鼓起颊,憋屈得不行。回想起小时候爱不释手地把||玩着猫尾草,母亲眼前一亮的神情、以及父亲那爱莫能助的无奈,他顿时觉得被自己给坑了,以后名字都叫不响了,龙生一片黑暗!
凯文见新出炉的“猫尾草”脸都快憋红了,忍着笑,建议道:“既然如此,就替你起个昵称吧?”
“昵称?”
“嗯,包括爱称、略称和小名之类的,是亲朋好友间常用来表示亲切的称呼。譬如唐纳德可以简称唐,也可以从唐变成唐尼,叫起来更亲昵些。”
黑龙听了,觉得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便请教道:“蒂莫西要怎么变?”
“蒂米?”
“唔……好!”
简洁、顺口、亲昵,黑龙记住了自己的昵称,摆脱了猫尾草的阴影。看着同伴在泥地上写下“timothy”与“timmy”,他跟着一笔一划地描摹,誊写多遍,终于学会了自己的名字。
他高高兴兴地在一旁写下了“kevin”,让两个大名并列在一起,随后果断地为同伴起了“凯”的昵称。
凯文笑着,随他喜欢。在被敲定了昵称后,他握着蒂米的手,用树枝在泥地上写下了“kay”,与“timmy”并列在了一块儿。
自此,他们重新认识了彼此,拥有了独属于自己的昵称。
蒂莫西认识了一个温柔平等的凯。
凯文认识了一个长有尾巴的蒂米。
一个全新的你,一个真正的我,一同踏上独一无二的旅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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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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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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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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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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