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撑着身子看着我们,眉心的愤怒和怨恨像是要将我们吞噬。
忽然,他一把抓住神农墨的正欲下针的手,盯着小家伙低声道:“神农氏的后人,你以为他是真心待你吗?不会的,永远不会的,他只是在利用你罢了,等你没用了,你会死的!”
我正欲解释就听到小家伙颇为成熟地解释道:“族长多虑了,我与死氏本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我还没有得到我想要的,自然不能让族长如愿,请族长百年后,莫要再失了心智……”
这样的变化尽管让人无奈,但我到底是没多做解释。
“你——”
“嚓!!”
不等司雯族长再度开口,神农墨掌心的银针毫不留情地刺了下去。
银针上泛着的冰冷银光让人不由得低声叹息。
忽然间,靠着树桩的身影陡然坐直,牛爷恍然间睁开了眼睛瞳孔泛白!
我见状登时问道:“小墨?”
“放心……”小墨倒是淡定,显然是在意料之中:“邪体入体在拔出,相当于拔毒,这过程自然是不好承受,也幸好牛爷体质绝佳,不然的话是绝对撑不住的!”
我放松地拍拍胸前,牛爷对我照顾备至,要是因为我的缘故害了牛爷,我只怕是无法原谅自己。
但相比起牛爷,司雯族长就显得没那么好受了。
他本就是周身都存在着邪气,此刻邪气再度回潮,非但不会引发共鸣,更甚者还会对身体造成二度排斥!www.xiumb.com
我看着司雯族长,他身上的肌肤开始发黑溃烂,整个人像是变异了似的散发着一股子恶臭的腥味?
我倒后几步遮掩口鼻,这种腐烂尸体的味道倒是熟悉!
“老天爷,族长这是怎么了?”
“司雯一族完了啊,我们怎么办?我们可怎么办?”
“是啊是啊,老族长变成这样子少族长还远渡重洋不见人,这可怎么办啊!”
……
一群人唧唧呱呱说个不停,左右不过都是在为了自己的生计操心。
我自顾不暇,自然是没心情再理会其他。
时间过去良久,那绕着一圈在给纸人护卫度命似的付氏一群人像是陡然间发疯了似的?
这些人纷纷起身,绕着纸人护卫开始又蹦又跳?
嘴里仍是在念叨着什么?
“左社右稷,不得妄惊,回向正道,内外澄清;各安方位,备守坛庭,太上有命,搜捕邪精……”
字字落下,我看着这些人周身竟是忽然开始膨胀起来?
身上的衣衫纷纷碎裂,就连肌肤上都生出一些个诡异纹路,这样的纹路在他们身上迂回盘旋,像是绳索似的将他们束缚完全。
“你,你……”
一人忽然睁开眼睛,血红的双眸望着我,像是视线要将我洞穿似的骇人?
我站在原地手里紧握着鬼刀,纸人护卫不管如何,归根结底,还是邪灵!
一旦邪灵反噬,这些人必然是必死无疑,我还是需要小心谨慎!
他就那样看着我,视野里像是盛满了惊慌和无措,我稳居在地,身形不移。
“十三哥,上前吧。”
忽然在身侧响起的声响倒是让我浑身一震,我扭头看向身侧的小家伙低声道:“怎么?”
神农墨望向眼前的付氏一群人单手抚于胸前,倒像是莫名的开始行礼?有了些尊崇的意思?
他说道:“付氏一门最为杰出的杰作,就是纸人护卫,在他们的眼里,纸人护卫高于一切,哪怕是让他们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眼下,他们携带身家性命前来司雯一族,谈判失败也绝不再回,他们,是要给纸人护卫找个下家……”
我闻声方才了然,这些人,竟是打算以身献祭?
可发生的这些事情,哪里有什么值得以命相拼?失败了在招人不就完了?
许是探查到了我的想法,小家伙看着我无奈道:“十三哥,你想得太简单了,这些人,向来是理想高于现实,他们不会让自己的努力付诸东流,同样,也绝不会让人玷污他们付氏的杰作!”
这些事情与我无关,既然是要托孤,我方才上前。
几人围成一圈望着我闷声问道:“死氏后人四十三,承袭我付氏意愿,纸人护卫乃我付氏绝学,奈何家道中落无奈将其托孤,此番数十年,我付氏一族举族倾颓,再无来日!”
我闻声的只觉得这家伙是否话说得太重了些?再无来日?
但这些人倒像是觉得无关紧要一切正常似的?我没在深究,看着几人身上的血色逐渐消退。
这些人,将自己身上的血液都融入到了纸人身上,以此,与死士一所赠的纸人护卫一般,这纸人,将会是又一大得力助手……
时间往复不前,围绕着纸人护卫的身影纷纷倒地不起。
那些人,脸色惨白浑身只剩下皮包骨的骷髅,像极了刚从坟地里挖出来似的?
但同样,因没了血肉支撑松垮下来的面纱里,却是唇角微扬。
给纸人护卫找到了寄主,这样的他们,貌似是放心了?
我心绪微颤,总是有许许多多的人在为了莫名的事情付出了超乎生命的抉择。
我无心理会这些人和事的状态,只觉得浑身上下,发生的这些事情总是让人禁不住一阵倦怠。
“十三哥,点血吧……”
神农墨在我身侧再度低声轻笑,小孩子看着我,像极了初生。
我点了点头,挤破指尖落下一滴血在纸人护卫眼眶里。
俗话说,画纸不画眼,一旦点睛去,纸人既复活,点了眼睛的纸人,下一刹,消失在了原地……
我心神一动,脑海里骤然多了一道更为阴鸷但并不危险的气息?
我笑了笑,望着靠着树桩的人影看着牛爷缓缓起身亦是松了口气。
“走吧……该回去了。”
彼时天光大亮,我带着几人顺着来路往回走,一路上难得的除了高兴再也无人多说。
所有人都累了,坐在车上仿佛是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似的?
再回南城已经是两天后,当我们一行人踏上南城旧地,我只觉得浑身都是舒坦。
熟悉的故里让人放松,尽管生命消逝,但到底是不虚此行。
“啊啊,他妈的牛爷我总算是老麻雀回巢了,多久了,我都要以为我回不来了!没想到啊,哈哈哈,牛爷我又回来了!!!”
“哈哈哈,老牛怕不是想小凤想疯了吧?要不是小凤凤在这里,只怕牛爷还得困在外面的风月地里出不来吧?哈哈哈……”
猴哥显然也是高兴,摸着脑袋仰头望着天际禁不住大笑。
牛爷反脚就踹了过来,盯着猴哥面色如常:“我去你的!你敢说你就不想囡囡?你这么久不回家,要是囡囡看到了那个小白脸,看你还笑得出来?”
此话一出登时猴哥愣在原地,僵硬的转过脖颈望着我。
“四公子,不,不会吧?囡囡,不会吧?”
我亦是跟着轻笑道:“猴哥你难道是不相信自己吗?这可真是活久见啊,囡囡难道不是看重你的长相?”
瘦猴闻声就要开怀大笑,但不等笑意舒展就听到牛爷满脸尽是讥讽。
“噗,哈哈哈,四公子你也太会安慰人了,瘦猴要是都看脸,那牛爷我岂不是帅炸天了?”
瘦猴扯开嘴角笑了笑,但看得出来,笑意里尽是尴尬。
下一秒就撒丫子冲着小巷子跑了进去,看着人慌张的样子我们几人便是禁不住一番调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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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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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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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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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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