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面碎片上都有我的样子,狼狈,绝望……
脑袋里的刺痛仍在继续,我试图打断这种感觉。
但不知怎得,整个人像是被控制了似的,这样的刺痛感,像是被锁定在脑海?
“啊啊啊!!!”
我不断大声嚎叫,希望能引起别人的注意。
但在嚎叫之余我也仔细观望着四周,下意识将声音压得很低。
这里太过陌生,是我完全不熟悉的环境。
“我怎么来的这里?明泽?牛爷?猴哥?小家伙?”
我每个人都喊了一遍,可没人理会我。
我砸着手下的碎片,但尽管鲜血淋漓,血红染满了双手,也没人出现。
忽然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股子阴暗诡异的笑。
“嘻嘻嘻哈哈哈……”
我视线瞬间扫了过去,看着一面镜子上陡然多出一道暗影。
镜子里,我仍是倒在地上,保持着朝后观望的样子。
身后,有一道身影,背对着我,看不清面容。
但我听到了他在大笑,笑声里充满了讥讽。
他在嘲讽我,我的无力,让自己一身都是笑料?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不是的……”
我用力挣扎,爬向镜面用尽全力朝着一面镜子砸了下去!
“啪——”
镜子碎了,但镜子之后,仍是镜子……
暗影仍然存在,倒在地上无力的我,亦是没有消失。
我在惊慌,陌生但又诡异的环境让我无所适从。
我喊变了每一个熟悉的人,但却都安静的让人发毛。
“十三,十三啊,睡吧,快睡吧……”
是谁?我忽然听到了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是个女人?
声音我很熟悉,但也像是隔了十万八千里。
“十三,你太累了,快休息吧,别在挣扎了,我知道的,你累极了。”
这股声音里有太多的关切意味,是啊,我累极了。
奔波于各个城市,历经无数危险,怎么会不累?
“我累了,我想休息。”
我这样说着,眼前逐渐变得模糊,身上不断的颤栗着。
这样的颤栗,让人不自然的对所处的环境保持警惕。
就算是睡着,我也仍是不大安稳……
“死十三,你知道吗?鬼刀是我们司雯一族的产物……”
我迷迷糊糊地听到耳边这样一句谬言?
鬼刀?司雯一族的产物?
痛苦之余我不免得嗤笑一番,怎么可能?
“不,不是的,我死氏的传承,怎么会和司雯一族有关系?”
一语作罢,周围又有奇怪的声音出现。
是那种身在小巷子里,一整群小孩子围着玩闹的声响。
叫声,笑声,哭声,交错在一起。
我身处其中,觉得实在是聒噪,我要避开。
我正要离开,却看到一个小孩子忽然转过了身子。
那孩子看着约莫六七岁的年纪,许是刚被剃了头发,脑袋光溜溜的像是个球。
外面天气太凉,树叶都落了,大树也和孩子的脑袋一样,只剩下看着尖锐的树杈。
孩子的脸被冻得发白,一双黑色的眸子却是显得越发阴冷。
他看着我,唇角微微扬起,他笑着说:“鬼刀,是别人的,死氏,是抢来的,会死的,不吉利,不吉利……”
我身子微微一怔,往后踉跄的退了数十步。
我看着这孩子不断摇头,苍白的解释:“不,不是的,是死氏的没错!”
“当然不是。”孩子往前走了两步,把玩着一把短刀。
那短刀,和鬼刀一模一样,但我不知怎得,就是觉得,这不是鬼刀。
“那是司雯一族的东西,死氏,是土匪,都是抢来的!”
这孩子一直笑着看着我,跟着我的脚步一直往前走。
我接着后退,看着面前步步逼近的孩子。
接着,是第二个小姑娘,她转过身,眼底青黑,头发竟是随着风根根脱落?
她伸出手,指着我,缓缓扯开嘴角。
“土匪,小偷,强盗……”
第三个孩子同样缓缓转身,看着发笑。
他也伸手指着我,一身上下都在发颤。
像是被冻得,但瞪大的眼睛却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他看着我的眼神,像极了看着自己手里皮球的眼神。
看到了吸引自己注意力的玩具……
“小偷,又一个小偷。”
……
这样的声音一直在持续,我想避开,但无处可避。
只能不断退后,小孩子们已经全部转过了身,指着我,像是看着罪人。
他们都在对我嘲讽,我是罪人,是小偷。
鬼刀,真的是死氏的么?
“十三……”
熟悉的女声霎时出现,我骤然转身,眼神锁定在空荡荡的小巷子里。
没人,但刚才的声响我确定自己是听见了。
“谁?出来,我看到你了。”我试图扶着一面墙。
但墙面,却异常的冰凉,甚至还湿漉漉的有点黏手。
“十三,答应我,别做小偷,好吗?别人的东西,还给他们,好吗?”
小巷深处,我看到了一道身影。
人影消瘦,一身藏在暗影里,看不清样子,只觉得,很熟悉。
我摇头否认,爷爷一直教导我,男子汉,要行得端,坐得正!
“我没有拿别人的东西,真的没有……”
女声又响了起来,而且,她貌似是,生气了?
她伸出手,搀扶着墙面,接着,指甲划过墙面。
滋滋啦的声音响过,我再次,毛骨悚然。
“十三,听话,别乱说,孩子,拿了别人的东西,是要承认,行吗?”
我只觉得心里憋闷,像是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
我不知道怎么的了,心里慌乱的,但又实在是无奈。
这种无力感压迫着我,像是在逼着我发疯!
我捶打着墙面,很奇怪,墙面,好像没有那么瓷实?
我弯下腰,蹲坐在地上,背后的一群孩子,到了距离我不到五步样子,面前的消瘦身影,也还在靠近。
他们都指着我,却是笑容满面。
但却都在笑意里,对我疯狂指责:“你是小偷,偷了别人的东西。”
“十三,听话,偷了的东西,还回去就好了。”
“鬼刀不是死氏的,你拿了也没用。”
“十三,我知道你是乖孩子,还回去,那些人不会和你计较的,好吗?”
……
所有的声响在我脑海里旋转,交错,像是试图抓着铁烙,淬满了火舌。
欲要压在我身上,这些冲着我笑的人,他们,想让我迈入地狱。
我晃着脑袋不断强迫自己冷静,一只手也在不断地捶打着墙面。
我,像是在期待什么?
似乎,我可以击穿墙面,冲出去,不再面对这些人。
“砰砰!砰砰!”
分不清楚是我心脏的跳动声响,还是击打墙面的声响。
我只在不断地用力,力道一次比一次重。
我要逃出去,这里不对劲,我不是小偷,不是罪人!
“十三,好孩子,一定要听话啊……”
“小偷,罪人,嘻嘻嘻!”
我不是,我转身正对着墙面,我用两只手开始捶打。
“啊啊!!!”琇書蛧
我大喊一声,脑海里顿时一阵发懵,一拳砸下去,这墙面,碎了?
我往左右看了看,那群孩子,正在消失。
但他们还是在笑,声音沉闷,但又一次次强调着:“小偷,罪人……”
那道阴影里的纤瘦暗影,也在缓缓变得遥远。
但她同样在说:“十三,别变成小偷,别变成罪人。”
那群孩子,和这道身影,他们,彼此听不到对方的话。
墙面碎了,我手上一阵刺痛。
这样的痛楚让我恢复了片刻的清醒,我缓缓睁开眼睛。
面前,却并非是墙面碎裂的水泥灰尘,而是玻璃碎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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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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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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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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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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