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姐这是干什么?大半夜的,累了一天不休息?”
苏含转身递给我一杯酒,纤纤玉指与红酒勾勒倒颇有一番红尘风味。
“急什么?我还在想,你可能会找我呢……”
我闻声不解,看着手里的红酒转着圈问道:“我为什么要找你?”
“铛——”
两杯相撞,清脆的声响在耳边入晨钟暮鼓般回荡。
苏含转身将自己陷在毛绒沙发里,美人与酒果真是自古相配。
“我是这家酒店的股东,我想要的资料,一个电话,就会有人送到房间。”
苏含说的很明白了,她也看出了我刚才的不对劲。
我浅笑一声,仰头抿了口红润的蛇酒,任由泛着酸涩微苦的滋味在舌尖炸开。
“呵呵,苏小姐果真是火眼金睛。”说着我便放下酒杯正视苏含说道:“我需要那个人的身份信息,现在!”
苏含亦是正经起来,掩着衣衫蹙眉道:“这么着急?是有什么发现么?”
我沉默着摇头,长出一口气笑道:“没事,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
苏含也没浪费时间,拿着电话便联系了前台,身份果真是件好东西。
就在联系前台之后,不过一刻钟,便有人再度敲门。
我看了苏含一眼便起身去开门,打开门之后便看到前台小姐拿着一张纸。
“先生您好,这是您要的资料。”
我接过资料没有多说道谢之后就关了门。
“付子辰,果然不出我所料……”
我扫了一眼资料,思绪缓缓打开,方才鼻翼之前的味道总算是有了解释。
苏含也看了一遍资料继而草草丢在一边。
“怎么了?有问题?”
我点点头解释道:“葬师四君子只是大门大派,但五门之外,仍是有许多与鬼神打交道,吃死人饭的小门小户。”
苏含凝神沉声道:“那这付子辰?”
我在扫了一眼资料上的名字,只觉得脑仁阵阵生疼。
“付氏一族便是小门小户之中算是拿得出手的纸人一族,世世代代以扎纸人为生,为生者还愿,给逝者添衣加礼,因被列为封建不可信,也有自造纸人的,为保生存,这一族便早早的偃旗息鼓消退葬师一脉了……”
苏含闻声眉眼间的肃重便消退下去,神色渐渐在酒精的作用下软化下来。
“听起来和你们不能比啊,感觉不是很厉害的样子。”
我没解释,只是收了资料便看着微醺的苏含说道:“苏小姐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还有要事!”
苏含倒也没有多说,起身之后晃荡着趴到窗边扣上窗户。
“晚上睡觉要关窗,冷死了……”
说着便是七扭八歪的踉跄着出了门。
毕竟小姑娘家家,穿成这样,我思虑再三,还是将人送回了自己房间。
苏含房间与我相隔三间房,房间布局基本一致,只是多了些女人用具。
看着不象是酒店,更像是特意为苏含打造的私人房间似的。
将大小姐安顿好之后我便出了门,这便碰到了推着推车打扫房间卫生的服务生。m.χIùmЬ.CǒM
服务生见我出来便连忙放下推车到我身前问道:“先生晚上好,是有什么需要吗?”
我看了眼推车,足有一人高,上层放着毛巾等洗漱用品,中层是一些吃食饮品,下面最大的空间被白布包着,应该是储存的东西。
“我看看有什么吃的……”
服务生连忙躬身站在我身前:“先生真是抱歉,您要是有什么需要的话需要先行告诉前台预约,我会帮你再运来,没有预约的话……”
我这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别人预约才送上来的。
不过看着红红绿绿的倒是样式不少,便也朝前边走边说道:“哎呀,没事没事,我先看看有什么好吃的,一会你帮我传下去也是一样的。”
说着不等服务生说话我便到了推车前,肉香和咖啡的香味瞬间扑鼻而来。
我吞了吞口水,指着中间一道盖着罩子的美食说道:“帮我也来一只烤鸭,告诉厨房别烤的太老了,要嫩一些的好吃一些。”
说罢就搓着手朝我的房间走去,背后是服务生推着推车离开的踢踏声响。
我站在门口看了眼地板,视线顺着沿途的地毯朝服务生消失的地方看去。
星级酒店倒也不怎么样,铺着地毯走路也能出声……
回到房间关上门,我先是四处看了看,扫视一圈之后,眼神终是落在未关的窗户上。
“窗户还是没关严实,风都钻进来了……”
看了眼时间已经快要凌晨了,折腾了一番我还是上了床。
白天里坐了一天车,洗完澡整天的疲惫纷纷开始攻陷大脑。
我昏沉沉入睡,整个人却无意识绷直了身体。
“十三?十三?”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睡梦中我走向一片暗夜。
那声音我太熟悉了,是爷爷,是爷爷的声音。
“爷爷,是你么?你来找我了吗?”我对着暗夜大喊,爷爷的偶然离世让我始终无法心安。
夜色里,连梦都是阴沉沉的,我心想这老天果真不公。
爷爷生前一辈子给死人干活,临了入了我的梦还是这般阴暗。
忽然间,我浑身怔住,肩膀上陡然多出来的温热触感让我禁不住热泪满眶。
“十三,我死南的孙子,你杀了仇千魁,真是好样的……”
我不住点头,却没转身,任由肩膀上的温热遍及全身。
“是啊,爷爷你教过我的,一定不能让涟漪翻成波浪,我都记得,都记得!”
爷爷在我背后也像是未曾打算与我面对面说话。
只是不断抚着我肩胛,久违的记忆在我决定掩藏之后再度被打开。
“十三啊,你告诉爷爷,爷爷留给你的《死氏葬书》,你都学会了吗?”
我定定的点了点头,作为死氏后人,精通我死氏一脉绝学,我当然高兴。
“学会了,都学会了爷爷,我没有辜负您期望!”
“好好好,不愧是我死南的孙子,没丢我的脸。”背后的爷爷似是与我一般激动,拍着我的肩膀都带着沉闷的力道。
像极了是真人在拍我的肩膀……
“可十三啊,《死氏葬书》终为绝学,你既已学成,便该放下书本,亲自实践才好。”
爷爷像是位老师,在一遍又一遍的教导着我如何学以致用。
我自然听话,毕竟,是爷爷说的话,不是么?
“我知道爷爷,我现在只是随身带着,也只是时常温故而知新,并未在沉迷其中了。”
“是啊,这样才对,不要让这纸张污了你前途。”
说罢我便听到一阵身后一阵脚步声,缓慢而沉闷的朝我身前走来。
熟悉的面容在我眼前显现,我身子颤了颤,只觉得离开的人,终是回来了。
“十三,那本书,你拿出来,烧了吧。”
爷爷抚了抚胡须,瘦削的下颚总像是吃不饱饭。
我知道爷爷五弊犯鳏贫,总是两袖清风口袋空空,早些年代,难免食不果腹。
可说到《死氏葬书》我不免惊诧:“烧了,为什么?这可是我死氏一脉绝学,烧了怎么行?”
爷爷是三角眉,生起气来分外端穆,此时更是面色阴沉装满了不满。
“让你烧你就烧,这书是我传给你的,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爷爷的话都不听了?”
我闻声缓缓长出一口气,转过身摇了摇头。
“那……”
“什么?”背后的爷爷循声追问。
我侧身微笑,露出独属的两颗虎牙,看着对面满面阴沉的爷爷问道:“你爷爷说的话,你听了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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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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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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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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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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