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龙回眸瞪着我,那眸子里的血色仿佛要冲出来。
他朝我靠近,接二连三地追问:“你当真不是死十三?”
说着他转身望着众人笑道:“死十三的大名想必诸位都是听到过的,那样骄傲的人,眼下却是藏头露尾,难道不觉得是奇耻大辱吗?”
我只当是做没事人似的,在苍龙嘴里听到过的南难听话简直太多了。
这些话无关痛痒,不会伤我分毫,所以与我来说无关紧要!
“害!”
我双手一摊,望着众人眉眼之间一片笑意。
“诸位既然认识死十三,那想必也都知道死氏和苍龙先生那是水火不容,既然这样,也知道苍氏人不少,那为什么还要送上门来呢?我觉得,这位死先生不像是傻子……”
人群里如一块石子砸在水面之上,波浪四处起伏。
“是啊,这话倒是真的,听说两人可是不对付啊!”
“那这样还有什么好说的?又不是傻子跑来这里送人头?”
“明摆着是啊,这些事情本来也没什么,仔细想想本来也都是极为虚无的事情,放在眼下也不过是都当作笑话了!”
……
大家都这样说了,我看着苍龙,他眼神里的怀疑仍是若有若无。
这人总是多疑,任何事情都是只相信自己肉眼看到的结果罢了!
但许多事情并没有想得那么容易,他太需要一些事情来调整了……
我眼神看向那些尸体,瞧着尸体之上缓缓冒出来的血红色斑块忽然惊呼道:“天啊,这不是尸斑么?”
众人视线再度被吸引过来,众所周知,尸斑是只有僵尸身上才会形成的。
这些尸体的昨夜才出的事情,结果一夜之后到了天亮就形成了尸斑。
一个死人养成尸斑至少需要七天七夜,也有头七还魂夜一说。
在头七当天,家里人都会设宴请客放鞭,一是为了请故人回家,二是为了请故人离开,这样的来回相送,这也算是规矩了……
但这些尸体才过了多久,竟然都形成尸斑了?这说出去岂不是可笑?
“尸斑!!这是已经近乎成熟的尸斑了吧?”
“是啊,这要是苏醒了怕又是一场恶战!”
众人自然是不想让自己身处危险之中,那血色在人与人之间到处在徘徊。
人都是这样,总是习惯在其中找许多借口,当视线都放在苍龙身上的时候,他就该着急了。
他望着众人解释道:“好了,我是来让诸位承认这件事情的,杀了我族之人自然是要付出代价,我找诸位来是给我帮忙的,不是来给我添乱的,我希望诸位心里都能有数!”
涉及和这些无关痛痒的话众人自然颔首,但其他的可就不一定了。
一人站了出来,他眉眼紧蹙唇角紧抿,许是从北城而来,脸色带着标志性的蜡黄,发丝也像是微微显着黄色似的,一身紧身袍子看起来倒是很不对劲。
将整个人包裹起来实在是看起来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他上前一步,站在那家伙身前,望着他无奈道:“苍龙族长,这些尸体,不会是您自己拿出来要钓鱼的吧?大家可都不是傻子,我们才刚到,环境都不熟悉,去哪里杀人?而且还是这么多?就算是我们有这个胆量在你的地盘上动手,那也不会做得如此粗糙!还留下了这么多证据?”m.χIùmЬ.CǒM
说着他像是越发觉得不对劲似的,望着苍龙眼里带着无数打量。
“族长,你到底是想干什么?我们也算是初来乍到,但也是知道身为葬师就该有葬师的责任,既然如此,要是族长并非为了葬师一脉考虑,那我们可就先告辞了!”
人群里也出了许多排异声响,将这些事情都串联在一起,很多事情就会变得很奇怪。
任何事情都好说,但唯有这些事情仿佛是怎样都说不清楚。
我望着苍龙,他也是眉眼淡然地望着众人,那双眸子里像是藏满了波涛,正在汹涌着等待着时机薄发!
忽然,他笑了笑,望着众人朝前靠近。
“诸位这话说得话说得不错,我找诸位来当然是为了完成我们之间的计划,大家都是葬师,我这些属下也是插曲,只是实在是死得太突然,我作为族长当然也需要给个人交代,不然如何服众?”
我上前一步,望着苍龙淡然问道:“族长,昨天那位与族长争论之人,当真是活着走出东城了吗?”
苍龙闻声望着我眼神微微蹙起,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眼神里带了些杀意。
他看了看那些躺在地上的人,再看看我,眸子里溢满了审问。
“这些人,是你杀的?”
我自然摇头,朝着苍龙笑了笑不解道:“苍龙族长可不要病急乱投医才对,男子汉大丈夫的,言而有信,我说不是我,那自然不是我,只是为何昨日那人离开之后,晚上就有这些人出了事情?族长可否考虑过,他本来就是被那人所杀,而至于杀了你门下这些人的原因,我想族长比我更加清楚吧。”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话都说到这里了,自然心里都清楚说了什么。
于是望着苍龙脚步都不禁朝后退却两步,带着些打量,也带着些不解。
“族长该不是这样的人吧?那人虽然口出狂言,到底也是个孩子,还有成长的空间啊……”
我闻声嬉笑一番,觉得这些人实在是太看得起苍龙了。
“诸位在说道这些问题的时候也得想想,昨日那小子如此冒犯族长,身为一族之长,却还要强装大度放人离开,单是做这个决定就足以让大家以为苍龙族长仁善了,接着晚上在派人前去截杀,这不是一举两得么?”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实在是太过稀薄,空气一般的虚浮,轻轻一吹也就如烟云般消散。
“不会的吧?要是真这样我可要退出了!”
“是啊,这简直是骇人听闻啊,这谁能受得了,杀人不眨眼啊!”
“呵……”一白发似是老者之人缓缓轻笑,背着双手走向人前,虽为年迈,但一身气息却是极为刚硬:“人啊,思绪不停,就永远不会有辗转休息的时候,苍龙是否杀了人,我们作为局外人,仔细想想也就能想得通,诸位不用强行开拓,显得跟个傻子似的,也都老大不小了,好好想想接下来何去何从!”
所有人视线都放在老人身上,苍龙上前一步望着老人低声道:“这位前辈未曾见过,不知道是……?”
“老夫南城柳氏。”老人揪着自己的胡须随意说道,像是完全不在乎这名称似的。
但一石击溃镜面湖,他丢出一句无关痛痒的话,其他人可都没这样冷静了。
南城柳氏,注重移魂,此法阴邪歹毒,是为生者魂魄剥离躯体,继而为其接入死者灵魂,至此,便可达到死而复生一说,但也自然是有期限,七天一过,死者魂魄消散,再无灵魂可转移,他们也就没用了。
但我早已听爷爷说,此类书法太过消耗葬师内耗,要是不加注意,只怕是要功亏一篑。
所以,在进行这种法事之前,必然是需要保证周围的绝对安宁,这样的话至少不会影响到葬师的活动。
仔细想来也是有几分可笑,但可笑之余却又觉得没什么,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老者年事已高,南城柳氏却也并非人丁兴旺之族,不止如此,这一族,怕是将近覆灭。
我这样想着,也有人在我身后笑道:“南城柳氏听说不都要消亡了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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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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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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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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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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