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父亲,不知道自从什么时候开始,在这里的任何一个片段都变得无比珍惜。
这些日子里我不是没想过发生其他的故事,但到底是被苍龙这小子搅得一团散乱。
分明许多事情都在逐渐发生,但却是超出我意料的迅捷。
朝着这种不可控的方向走去,我甚至觉得整个人脑袋都要炸了!
“十三,莫要想得太多,我自然知道你是什么想法,很多事情都是你无法控制的,你能做得太有限了,眼下我只能告诉你,任何事情都是有利有弊,我知道你重情义,但葬师这条路,自古以来,从来都是独来独往,我们或许会被当成疯子,当成妖怪,但没办法,人就必须要这样活着,不单是你,我也是如此!”
我闻声望着父亲只觉得这样的话讲起来还是太过客观。琇書蛧
不过仔细想想,确实是这样,能做的事情不多,但想要活下去的人,太多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刘司事已死,而且是死在死氏,苍龙至于为了不让刘司事给他添麻烦就痛下杀手?人与人之间当真就这样不容忍?”
父亲走到窗边,窗外雪花纷飞,那样纯白的雪色,仿佛是凝结了世间最为干净的颜色。
他伸出手,接着窗沿上飞下来的雪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场雪花又开始坠落。
鹅毛一般的雪色着实让人心下不住惊讶,多少年了,貌似许多年都未曾在南城见过这样大的雪花了……
“你看看,雪落在掌心是会化的,但要是落在地上,他还在支撑一段时间,没什么是永恒的,你我亦然,我们眼下所做的事情,只是为了让本该存在的淳善变得更为简单而已,沧海一粟浮屠半生,你怎知你的日后会如何?十三,莫道穷途时,但求背水战,任何时候,拼了命也完不成的事情,总也得先拼拼试一试。”
父亲拍掉掌心的雪花,回眸望着我满眼尽是笑意。
桃花源里度日向来是安逸平和,但不知道怎么的,我看着父亲倒像是有些衰老的意味?
看着他鬓间白发,我怔了怔,缓缓起身问道:“父亲,您的头发……”
父亲望着我面上仍是淡然,他从未因为什么疾言厉色,但也免不了世间沧桑。
“十三,我年纪大了,黄土已经在我身上打转了,父亲虽然是你的父亲,生了你却并未养过你,我的老去是自然使然,所以我儿不必挂怀,只是日后,我希望你能面对纷杂乱世淡然处之……”
淡然处之,听着这样的话我甚至不知道作何感想,只是望着父亲在发呆。
任何时候父亲都是我最为坚韧的后背,关乎这点我从未怀疑过。
但眼下,我忽然觉得这样的后背马上就要失去了。
它正在变的薄弱,像是被削弱了棱角,正在变得圆滑,变得让人再也没任何所需要的热情。
“父亲,您……”
不等我话说完,父亲转身关上窗户,他看着我浑身上下尽显淡然。
他摆摆手,望着我笑了又笑,再度坐回来瞧着我像是忍俊不禁似的。
“放心吧,我这把老骨头时间还长着呢,倒是你正是年纪轻轻长大的年纪,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才对!”
我点点头心下放松不少,望着父亲总是觉得他苍老了许多。
但这样的话总是不能在父亲眼前一而再再而三地说,我只能起身在父亲身前躬身笑道:“请父亲放心,儿子一定会让死氏走得更加平稳,我们祖父孙三人,一定会让死氏越来越好!”
父亲听到这样的话更是高兴了,看着我笑了笑也就没在多说了。
他是老人家了,听到这样的话难免心里是高兴的。
只是人无完人,尽管心下报复虽多,但能做的却是在少数!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总不能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父亲离开后我便带着凌轩出了门,这次的事情必须要有个交代。
若是这样一直下去,苍龙那小子只会当我是个好惹的人。
这样胆小怕事,可并非我的性格!
出门之后径直朝东城去,近些日子东城倒是大有改观,苏晗在我离开后不久也离开了。
毕竟苏家的生意在他手下是越来越好,到底在南城许久,生意还是要的!
到了东城已经是临近中午了,南城大雪纷飞,东城倒看着像是温热许多似的。
入了城中到处都是行人,来往街道上很是热闹。
也是新年将至,到处以一片繁华景象,行人都在各个商户小摊之前游荡。
大包小包也像是在说这个年过得将会有多热闹。
“真好,大家都很开心……”
是啊,大家都很开心,不管是为了新年还是为了未来,至少在眼下这一刻,是开心的。
我们下了车后就随意在街上游走,再来东城我也没想到是来寻仇的。
“咱们先去哪?”
凌轩四处瞅瞅眼里也带着好奇,这应当是他过的第一个新年,就算是再怎么成熟,也是孩子。
“先去住下吧,第三次比试应该是在年后了,咱们还有充分的时间来料理这件事情!”
刘司事贸然离世但却无人问津,想着我亦是不免觉得可悲。
葬师大会里分崩离析,但刘司事却算是唯一中立之人,眼下却是连他也出事了,而那些人竟然毫无反应?
想着我也无话可说,人心凉了,就算是浇上滚烫的热水,也无济于事。
滚烫热水也唤不醒装睡的人,就算是放光了他们的血液都不会有任何作用。
“今天是集会应该是有庙会的吧?反正刚来,要不去看看?”
我看着身侧小子问道。
凌轩望着我眼神里像是带着试探的味道。
“确定?现在去?不先想想如何应对苍龙?”
我摇摇头望着这小子笑道:“倒是也不着急,他不是那么轻易就会被我们左右的人,既然来都来了,也来看看这闻名四城的南城庙会如何?”
庙会,庙与会为两者之谈,庙乃是在寺庙周围才称之为庙。
而会则是在许多商贩都来寺庙周围摆摊售卖香火之类的,所以简单的形成了会。
由此庙会则应景而生,东城庙会更是应有尽有,到处都显得一副热闹非凡的景象。
空竹、扑扑登、走马灯、鬃人、吹糖人、画糖人、塑糖人、面塑、九连环、拨浪鼓……
这些都是小意思,更有甚者,向来是为众人所喜欢的秦腔戏、扁担戏、相声、双簧、魔术、数来宝、耍中幡、秧歌、高跷等更是吸引许多人来这里的原因!
“来来来,走过路过不容错过啊酸甜可口的糖葫芦,不酸不甜不要钱啊!”
“哈哈哈,老王头又来啦,今年身子骨可还好啊?”
一个踩着高跷看起来足有两三米高的人一身花花绿绿的打扮。
模样实在是喜人,脑袋上扣着个胖娃娃玩具,走起来一晃一晃很是有趣。
卖糖葫芦的老头也是高兴,从木桩上拔下一根糖葫芦扬起手举起递给那踩高跷的人。
“还踩高跷啊,老东西年纪一大把也不怕折了腰,吃个葫芦!”
踩高跷的人身子弯不下来,只是踮起脚尖朝着老头踢了踢。
“老东西真是年纪越大倒是越抠了,我下来的时候怎么不说给我个葫芦?这眼看着我在上面才给?怎么不抠死你算了。”
说着就昂首阔步迈着‘长腿’朝前大步走。
糖葫芦老头举着红的发光的山楂葫芦笑的开怀,边将方才那葫芦插回去边是笑道:“哈哈哈,就不给你,老东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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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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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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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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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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