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到了东城便是他的地界,许多事情就不好办了!
我望着龙城问道:“还有什么其他的动静吗?”
龙城思索片刻,摇了摇头:“我知道的,也就这些了,只是那跟随在龙城身侧之人一定要小心,我曾经有过猜测,他可能会是大会里某位长老!”
说到这里我忽然想来以前在娆僵之时娆风就曾说过有人在上面助他?
眼下娆风已死,那这位助他之人,会不会随风倒,倒向苍龙这一边?
这样一想,事情忽然就串通了起来,我看着龙城点点头。
“你给的消息很有用,多谢。”
龙城摆摆手,身上仍是一阵阵仓皇,他望着我,又看着难得在冬日里还能窜出来的月色。
“十三,你说,我身上的罪孽,还能还清吗?”
我望着他,这家伙记得我初次见时便觉得不是个好啃的硬骨头。
如今再看着这般虚弱的模样的当真是觉得不适应。
但想来,这才是这孩子真实的模样吧……
细想,他又做错了什么呢?不过同样是在人海里浮沉三番之后还是走了不归路。
“人是否有过来生我也不清楚,但要真是有的话,我自然也希望你淡然处之,这一辈子,深陷泥潭,也不是你我所能决定的,希望你,来生清贫安康度日,烟火傍身儿孙绕膝。”
“安康,烟火,儿孙……”龙城在我身侧默默念叨着这些,忽然他笑了,笑意里冬日的寒冷也像是退却了几分:“这些我曾经一味追求的,临了,我皆是求而不得!这样想来,当真是觉得可笑之极!”
没什么比浮生千万过了大半辈子之后,仍是一片空让人更为无奈。
但事实如此,就算是再怎样回绝,也不过是在否认事实罢了,但既然是事实,何须否认。
我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其实并拍不到什么,死人而已,早已是周身清明,再也找不到任何能承担的恩情了。
“时间差不多了……”
龙城探出半个身子,他扬起脑袋,仔细看着观望着这院子里每一处风景。
“这里曾经是我独立设计,父亲曾经告诉我,要我不是龙家人,不是葬师,我一定会是杰出的建筑家,他很尊重我的想法,家里的所有东西都让我设计,我曾一度以为父亲是爱我的,到后来,我也想过,我本就是葬师,这是我逃脱不了的命运,父亲之所以答应我做设计,也不过是在弥补我的遗憾罢了,他是父亲,也是一族之长,而我的命运,从出生的时候就注定了,这一生,注定了,是没什么能安然的……”
说罢,龙城回眸看着我,瞳孔里支离破碎。
难以想象,一个全身都像是绑了奋发之人,竟也会这样脆弱。
他看着我,眼里涌出不甘。
“四公子,我,还不想死……”
此话落出,他整个人怔在原地,继而分秒之后便是一阵自嘲。
“已死之人,却还说不想死,我这样的人,才是可笑。”
“阴魂降世,祸患即起,勾魂夺魄,阴差索命!!!”
一道道熟悉的声响响起,整个长廊之上忽然阴雾阵阵,长廊之外景色再无,周围到处都溢满了阴森与窒息。
我自然知道是何人,因此望着龙城眼底之下带着些不舍。
“你本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龙城笑了笑,望着我伸手在我肩膀上下意识拍了拍。
可刚触碰到我的身躯,整个人便触电似的被震了出去。
我身形微怔,看着被震出去的人眼眶逐渐瞪大。
思绪片刻,我也想起,我也是葬师一脉……
“你看我,倒是也忘了个干净,你也是葬师,也是葬师……”
他喃喃自语,稳住身形之后方才看着我,眼底尽是无奈。
黑白无常身影终是显现,白无常看着我浑身都是冷瑟。
手里哭丧棒挥舞着像是在驱散晦气似的,殊不知自己一身晦气。
“还真是到哪里都有你?你这么闲吗?和死人谈天阔地,院子里这么多死人,啧,真是麻烦!”
他嫌弃地甩着哭丧棒,棒子之上缠着的飞絮顺着长廊飘出。
忽然间,整个院子里哀鸣阵阵,整个府邸之下存留的冤魂悉数飘出。
一时之间哀怨丛生,我站在长廊之上,整个人只觉得满脑子都是嗡鸣。
那些恶鬼张牙舞爪飘散在空中像是在发疯似的,雕刻娟秀的院子里忽然像是变成了一座鬼城似的?m.χIùmЬ.CǒM
没人知道这些人到底是在想什么?但仔细想来,除了报仇雪恨,他们还能做些什么呢?
“哈哈哈,真是大开眼界啊,这小小府邸之中竟然有这样多的冤魂,这要是下去了,那可真是让人惊讶啊,本座倒是知道这次任务量会很大,但也没想到竟然是达到了这种程度?”
说着白无常看向龙城眼神之间尽是鄙夷。
“小子,你说下去之后你这样的罪孽,可是要入下十八层地狱的,怕吗?”
白无常向来都是这样笑呵呵的,但说出的话却像是恨不得将人扒皮拆骨似的。
对他的说话方式我早就已经习惯了,但事实上现在看着龙城我却知道他是接受不了了。
那些冤魂仍是在空中哀鸣,他们像是可尽全力都想要攀爬在龙城身上似的。
生前,是龙城让他们不得好死的,眼下,龙城已死,他的身上裹扎了太多罪孽。
这些冤魂循着罪孽生出,这样的人,他们也不想死,但现在除了这样报仇还有什么呢?
哭喊声,哀嚎声,谁都不想死,所以,每一个不想死的人都在这里到处在龙辰身边蔓延。
在他身上盘符这像是要将他粉碎似的?
久违的,我看到这小子,忽然像是害怕了似的……
他看着我,视线里到处都是惊慌,他也在躲避,但左右却发现,躲避是无用的。
他闭上眼,开始乱窜,但不知为何,试图闯出长廊的家伙却是在时候哪里都闯不出去!
龙城在到处乱撞,身上的气息凌乱而飞散。
“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诸位,我不是故意……”
一只青面獠牙,浑身都染着血迹的家伙忽然从长廊之下窜了出来。
身上裹扎着太多血腥,就是在乱飞的时候甚至血腥都顺着长柱子坠落下来。
那一双猩红眸子像是充满了仇恨和愤怒,他是要吃人,我知道,成为冤魂之后,难以避免的,这些东西都会变得更是让人接受!
“吼——”
一声巨响在耳边响起,那家伙登时朝着龙城窜了出去。
我脚下微动,掌心鬼刀忽然散发出阵阵温热。
“死氏后人,我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眼下的你,还不是我们的对手,你要想看着,那就站稳了,要是不想看着,龙家大门可是敞开着,无人来影响你,小心些!”
我望着白无常面色淡然冷酷,望着那攀附在龙城身上随意啃食的恶鬼满眼漠然。
“那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任由这些家伙像是发疯似的对他?他已经死了不是吗?还想要怎样?非要让他魂飞魄散?”
我望着黑白无常实在是对着两人无可奈何,他们行事我也是很清楚的,自然知道这两人向来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但龙城也是被逼无奈,龙氏那么多人,他只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残废。
他能做什么呢?
但我这话刚说出,便也引来黑白无常阵阵嗤笑。
“好说好说,你这话倒是说的半点没错,他是死了,但是,那又如何?死了的人,就不能被判判处了吗?他因何而死,死于何人,生前又是得做了哪些事情呢?他的死,到底都牵扯到了多少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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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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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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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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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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