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面碎裂,你窜身出逃,我抓不住你,只能遗命相抵,小子,你这么想看着你的救命恩人去死吗?”
可尽管我这样说,这小子却并没有任何悔过之意,他只是看着我,骨头嘴角裂开半拉,唯独只剩下些许狂妄到近乎缥缈的眼神。
那眸子里盈满了不知所为,尽管没有眼珠子,但我仍是极为不喜欢这样的神色……
“哈哈哈,你倒也算是聪明,知道我在这镜子里封锁着,但这又如何呢?小子,你该知道的,发生的许多事情,我比你更清楚,我不该在这里待着,我……”
“你就该在这里待着!”不等他话说完我便这样径直说道。
他话音辄止,我看着他眉眼里一片漠然。
是人是鬼,但求看清自己,不要做一些虚妄之事。
鬼总是鬼,但我也知道,人有的时候,不一定是人,可尽管这样又如何呢?
至少在光下行走的,鲜少有大活人的……
这样想着我浑身上下都看淡了许多,望着他接着说道:“你逃不走的,就算是镜子击碎,你也逃不走的,外面都是等着抓恶灵的葬师,你出去,无非是让他们守株待兔罢了,你觉得自己是还有活路是吗?”
他虽然没有这样说,但我看着他眉眼就知道,这小子就是这样想的。
总是天真到让人实在是无语,身为恶鬼,自己心下难道就没有什么心理准备吗?
他看着我身子怔了怔,看不清神色,但眼眶却的骤然紧缩。琇書網
我知道,这小子实属不像是大活人,但他心底想法却真诚到了极点。
想要活着从一群葬师手里窜出去,这可能吗?
他扬起脑袋看着我浑身上下一片冷淡,继而方才淡淡说道:既然这样,那就好好说吧,我也不和你拐弯抹角了,镜子不碎,那大块头我是不会交给你的,就算是我死了,他也活不了,但若是你击碎镜面,那活下来的,可就不只是我了。
这话确实是很有吸引力,但也极度危险。
“我要怎样相信你?”
他看着我一身上下都充斥着鄙夷,盯着我不屑道:“莫非,眼下你除了相信我还有其他办法?你要是有的话我也不在意。”
自然是无需在意,可这种情况变成这种模样我也觉得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你好好想想,我出了镜子,你就能找到你朋友,我们皆大欢喜,不好吗?”
皆大欢喜好是好,可从某种角度来说,我释放恶鬼,是否会违规?
眼下在葬师工会里,许多事情都没想象得那么简单。
稍有不慎触到了谁的眉头那之后会发生什么状况谁也不得而知。
我仔细看着眼前这面镜子,可要是什么都不做的话,牛爷也活不下去。
我知道这小子说的是真话,他不出去,牛爷绝对出不去。
一旦他死,那牛爷只怕是会在这浴室里封上一辈子,就像是父亲在桃花源里似的?
“你知道吗?人最愚蠢的就是在既定的事实面前还要不断的给自己心理暗示,我知道你无所谓什么来来去去,但,小子,把握时间,我没那么多时间等你,这里,还会有其他人来的。”
门外声响乱窜,我知道也会有人来这里寻匿。
毕竟这是一场比赛,任谁都想让自己捕捉到的恶灵是最多的。
“你知道的,发生这样的事情都会这样产生变动,谁也不是傻子,可你不是傻子,不是吗?”
那孩子看着我在发笑,我轻轻一笑,望着他神色里带了些无奈。
下一刻,我走到镜子前,抽出鬼刀一刀砍了下去。
“哗——”
镜面径直破碎,碎裂的印痕再也找不到当初布满水汽的模样。
那背后的孩子忽然开始大笑,我转身看去,那孩子周身被一圈圈黑气萦绕。
他,找回了,他的肉体……
是个很普通的孩子,眉眼里却是经过了浮华尘世没了稚嫩。
他看着我,面是陈然,继而,竟是缓缓朝我躬身,轻声道:“这位小兄弟,虽然很感激你,但我是恶鬼,你是人,那兄弟我会还给你,但是,被邪祟侵扰,我想你身为葬师比我更加清楚他的后果,你,好自为之……”
我闻声整个人精神近乎断裂,神色里溢满了荒诞。
什么叫做我心里明白?牛爷,到底是会出现什么样的问题?
他轰然冲了出去,我亦是跟着抹黑冲了出去。
那孩子冲到外面,刚要下楼就被其他葬师发现了。
“哈哈哈,有肉身的恶灵!!!快来抓住他!”
此话一出,登时那孩子开始乱窜,我就站在栏杆边上,房间里是这些人摸着黑灯瞎火点燃的火珠。
烟雾飘渺,那些火烛近乎连成一条线?线端上,一道道身影宛若城墙一般坚固!
“死十三,你释放恶灵肉身,渡他逃窜,你可真是菩萨心肠啊……”
我闻声浑身一震,望着他的眸子里尽显冷淡,眸子里散落着的是一片漠然。
苍龙身形几个折转就落在了那小家伙身前,几乎没怎么用力就将他一把攒在了掌心。
眸子里溢满了扼杀之意,他的眉眼完全不是什么冷静所能创造的。
“哈哈哈,跑啊,怎么不接着跑了?有人徇私枉法将你放出来,你就打算这样就跑了吗?不给我们这些同行打个交道?”
什么交道?什么算是交道?
我望向那些人,浑身上下一片冷炙,苍龙手心实在是阴冷的让人无言以对。
这家伙,一身上下的冷淡着实岑寂,任何时候,也都浪费了那些事情找也找不到任何生还之际。
那孩子在苍龙掌心不断挣扎,同时也在不断地大声喊道:“好重的杀气,你也是那些伪君子一样的人,哈啊哈哈,没想到,真是没想到,你们这些人披着人的皮囊却都做一些的畜生敢的事情,你们是如何安然无恙地活到至今?老天,当真是不公!”
我这样听着,心下攒成一团,谁也找不到任何所需之际。
任何状态,不管是发生了任何事情,不管过去将来或是现在,我都无法找到这些事态来寻求你这样去做……
苍龙闷声笑道:“黄口小儿,满口胡言乱语,本座今日要是不除了你,那就是对不起一身葬师修为,也护不住葬师脸面!”
说罢苍龙手起刀落,单是一挥手,数十把桃木竞相刺入了那孩子身体。
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我竟像是看到了那孩子的晶莹目光?
细想起来,虽为恶灵,但牛爷无事,我更无事,但眼下出事的,倒是变成了这孩子?
他有了肉身,就不会像是其他恶灵似的不可束缚。
已经有了软处,一旦被毁之殆尽,那么自己也会变成将死之人。
这样想着,深觉可笑之余,我也是觉得一阵恍然。
“十三?”
我闻声霎时转身,看到牛爷在我身后满身是水渍的发愣站着,这才回过神来。
“你这是,是什么意思?”
我闻声浑身一颤,望着他那一双眸子只觉恍然隔世。
“牛爷,没事吧?”
背后的惨叫声仍是连绵不绝,我背对着那我亲手送上断头台的孩子,面对着牛爷面色冷淡。
牛爷对着我亦是满眼隐晦,他的眸子里亦是洒满了无奈。
“十三,对不住,都是我,是我没用!!”
我摆了摆手自然不想牛爷这样说,一路走来,有用无用,时间自然是有的见证。
最无用的,是我罢了……
“时间不早了,不能再耽误了,先去看看其他地方吧,我不能甘于人后啊?”
牛爷闻声方才看着我颔首,眉眼间仿佛是一片愁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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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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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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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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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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