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眼下陪着云溪,待他成年醒事之后,要是还想陪着也可以,要是想要逍遥,我也可以让人送你们会娆僵,旦凭你们心愿。”
说罢两人又是一番谢天谢地谢族长。
我知道再说下去还是免不了谢来谢去,也就没在多说。
“吃完饭后,大家就该启程了,葬师大会就在南城,至于到底是在哪一处大会并未宣扬,但我想,既然是在南城,那必然不会选择在人场密集的地方,大多是在山谷平原地带,诸位做好准备我们就该出发了。”
几人纷纷称是,这才加快了吃饭速度。
吃完之后,我方才回了房间,刚一进房间就看到父亲在房间里站着。
伟岸的身影倚靠着窗户站着,曾几何时,父亲在比赛场上与人比试之时那样英姿飒爽,到现在细想竟然已经是过了大半年的日子。
而也就是这大半年,恍然不觉父亲竟然也像是重新回到了时间的掌控,一瞬间老了许多。
“十三,你可以准备好了?”
我闻声心下一沉,既知道父亲说的是什么,但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这才的微微拱手望向父亲说道:“请父亲明示。”
父亲徐徐转身,窗外仍是雪花连片,他这段时间瘦了许多,整个人像是被窗框装了进去似的,倒是精神矍铄,只是免不了多了几分颓唐。
他朝我走来,站在我身前伸手搭在我肩膀上。
“说起来倒是有些的好笑,分明我们是亲父子,但不知怎么的,面对你,我竟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来应对你,我自知不算是个好父亲,从头到尾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我心里,有愧!”
话这样说我心下无奈之余还是缓缓躬身,眼前之人是我的生身父亲,仅是这一样身份,就足以让我半夜笑醒了。
“父亲无须为我做什么,您还能这样陪着我,看着我,就足够了,十三如今已经成年,陈年旧事父亲再提起来就没必要了,眼下就如将士征战,迟早都要马革裹尸,既然如此,父亲和不开心一些预祝儿子早日凯旋而归?”m.xiumb.com
说着我就看到父亲红了眼眶,铁骨铮铮的男人,在我眼前像是肩膀都塌了下去似的,整个人看上去没半点精神。
“唉,我有罪啊,你是我的孩子,我对你而言,却也成了过客,本该是我为你程风挡雨,结果现在死氏当前,我却只能身居其后,让你冲锋陷阵,身为父亲,何以为父亲?”
我摇摇头,心下亦是忽然觉得有几分委屈,但尚未表达出来就被我扼杀在摇篮之中。
眼下并非火上浇油的时候,父亲情绪崩盘,想来是昨夜墙角,听到了些什么?
我没理会,也只是知道,父亲在,是安全的。
这样一想,忽然又觉得没什么不满意的,父亲如今年岁也不小。
临近晚年何须在陪着自己儿子疯狂,只要安然无恙地度过晚年,也算是同为葬师的一大幸事了。
“父亲,您无需这样想,人生在世世事无常,我们改变不了顾虑那就只能顺着向前,任何时候不管是现在以后将来,没有一个孩子不需要父亲,您的存在,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很多时候,在我不知道还有父母的时候,我也想过,我到底是在为谁而活?
爷爷死了,双亲不在,偌大的世界就连尘土都鳞次栉比一个挨一个。
唯独死十三,如浮水朽木,一望无际的水面上在不断地吸食着水源,直到整块木头承受不了海水的重量而逐渐沉了下去。
没有人去搭救,也没人知道这块朽木是什么时候落下去的。
这样的日子单是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人生也不像是人生。
生活偌大,我却像是被放逐了一般?在这无人寂静之地苟活至今。
如今恰逢其时,父亲仍在,这样的我,多了活下去的理由,如朽木逢春,一夜之间开花结果长成参天大树,无须向世人证明什么?只是应该这样,好不容易回来的人,自当好好保护。
父亲看着我神色复杂,就算是不用想我也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不过人的思想无法控制,就算是我想,那也没什么作用。
羌笛何须怨杨柳,自己心里难以排解的忧愁,还是需要自己想清楚才好。
毕竟不是任何事情都会有人愿意伸出援助之手,大家都知道,也都清楚,人自始至终都是孤独的。
只是在那孤独的路上,忽然出现几人,称之为亲人、爱人、至交。
这些人,陪你走上一段路,到了中途,他们也有自己的使命,与你分散,告别,有的一眼万年,自此之后再无他缘,有的说不好还会在遇到,可就算是遇到,也是见一面少一面的关系了……
“十三,你自小爷爷将你教养得很好,我身为父亲也挑不出什么不好,但我想说的是,我死氏乃是被称为镇南先生一族,这段时间我也看得出来,你很优秀,我相信你,一定能为死氏添上浓厚多彩的一笔,不要想起它,父亲就在这里,一直等到你,凯旋而归!!”
我闻声缓缓躬身,身子弯下仿佛是总算卸下了一身的重担。
那样沉重,一卸下来,感觉整个人都能日拔千里似的?
“十三,若你马革裹尸而归,父亲亦是欣慰,我儿如那疆场将军,挥斥方遒,指点江山,如今江山倾颓,我儿奋力厮杀,此乃壮举,亦可流芳百世,我身为父亲,却无教养职责,现在看到你长成如今的七尺好儿郎,除了高兴,也有骄傲,放手去搏,为你,为死氏,博得一个绚烂的明日!!!”
我心下涌出一阵阵烈火,如山间野兽被关在笼子里终是要回归山林似的?
我缓缓出了口气,起身朝父亲重重颔首,转身朝门口走去。
身上是前所未有的轻盈,我自问无愧亲眷,但母亲在脑海之中倒下的身影却从未离去。
母亲是葬师的牺牲品,生下一双儿女就草草离世,尚未来得及纵享人世繁华就烟消云散,如今,我再度站上那吃人的战场,也觉得浑身舒畅。
走到门口,背后父亲的声响再度传:“十三!!”
我闻声转身,看着父亲笃定之后的眼神里仍是浓厚的忧虑。
他像是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只是拂了拂手,轻轻道:“注意安全……去吧。”
我笑了笑,点点头就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院子里下了一夜的大雪早已是银装素裹,放眼望去整个世界都像是在祷告似的,至于是为了谁,那就不清楚……
来到客厅,这些人都已经准备好了,苍凤换了北城的服饰整个人身上气势大变,当时在古墓里与我争抢鬼刀的小姑娘,如今也要扛着大旗迈入战场了。
铁牛跟在身侧倒是一如既往地装扮,腰边的大斧头显然是擦拭过的,整个亮的发白。
小云溪也是收拾得精巧立正,小小的身子朝我跑来伸出双手。
我将孩子抱起来,这才看着众人说道:“走吧,第一站,云来客栈。”
云来客栈是南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宾馆似的地方。
算不上破烂,但也绝不是什么红墙绿瓦的好地方。
在南城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一处角落,那里常年鲜少有人去。
许是气候原因,那块地界里向来是人烟稀少,但也免不了有人经过。
钱财的力量始终是巨大,还是有人为了招揽客人方才开了个云来客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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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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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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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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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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