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日在马车里与她同眠,他也神奇地睡上了几年来第一次好觉。
正好他也已多日未眠,乏得很,今日他便再印证一次,看看她是不是就是解开他执念枷锁的钥匙。
这时,妘娇也有些乏,忍不住捂住了嘴,打了个哈欠。
打完她的脸更红了。
娇憨又可爱。
傅瑢璋忽地一声笑了。
“既然都乏了,一同歇着去吧。”
说着,他弯身拦腰将她抱起,往正间的卧室走去。
“啊!”妘娇冷不丁被他抱起,惊呼了起来,扑腾了起来,“我、我还不困……”
“是么?”
这都即将天亮了,傅瑢璋自然不信她的话,顾文轩说了,她要好好养着。她白日高热,未吃东西,此时饿了醒来,不代表睡足了。
任妘娇挣扎,他并没有停下脚步。
傅瑢璋向来行事只随他的心情与喜好,在他意识里,她是他的女人,整个人都是他的,两辈子都是。
这是再怎么样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她的这点挣扎与抗拒,纯属毫无意义的抵抗。
还不如早点接受这个事实。
候在门外的清月与明月,见到这样情形,小脸忍不住一红,急忙往一旁退让出一条道。m.xiumb.com
到了寝室,傅瑢璋将她放到了塌上,开始自行宽衣。
“你干、干什么!”见他一件一件脱外衣,妘娇吓得紧紧揪着自己的前襟,向角落卷缩而去,“不、不要脱了……”
“不脱怎么就寝?”傅瑢璋神色难得的平和,脱衣服的动作慢条斯理的,语气裹着些许戏谑,“本王没有穿衣服就寝的习惯。”
不、不穿衣服?
妘娇睁大了一双水眸,大气不敢出。
紧张兮兮盯着傅瑢璋脱衣的动作,好像他在脱她的似的。
剩下中衣时,他终于停了动作。
妘娇见他没有继续脱,暗暗松了一口气。
原来他说的是,不穿外衣就寝。
谁知,刚松了的一口又提了起来。
只见傅瑢璋不紧不慢地掀了被衾,径直躺了下来。
一阵男子特有的阳刚气息笼罩着她。
她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盯着他。
傅瑢璋也抬眸望向她。
四目交汇。
傅瑢璋轻笑了一声,便收回了目光,闭上了眼,看起来像是单纯要睡觉而已。
方才他的眼神很是清明,不似之前那般带着让她惊惶不已的欲|色。
多年来,被太多的男人觊觎,妘娇见过太多带有欲|念的各色眼神,她又生性敏感,早就学会看一个男人的眼神究竟是包含着什么,唯独傅瑢璋的,她总是看不透。
不明白为何他会那般深沉看她,那些眷眷爱意,又何所起。
就像此刻,她就看不懂,一个对她暂时没有非分之想的男人,要抱着她一起睡觉,看起来还只是单纯的休憩。
太不可思议了。
“你这是什么眼神?”傅瑢璋好笑地看着躲在榻里头一脸怔讼的小姑娘。
“就这样?”妘娇懵然。
闻言,傅瑢璋挑了挑眉,坐了起来,长臂随意搭在了曲起的膝盖上,别有意味地问道:“不然呢?”
“你想发生点什么?还是……”
他故意拉长了调调,嗓音带有点点沙哑,说这话时,故意拖长了尾音,语调慵懒,神色玩味,“你在期待什么?”
“我、我没有……”妘娇没想到自己下意识的话,竟带着这样的歧义,俏颜瞬间染上了绯色,娇美如春日里的姹紫嫣红。
“好了,歇了吧。”傅瑢璋拍了拍一旁的玉枕,示意她赶紧休息。
妘娇摇了摇头,带着哀求:“王爷,此举于礼不合,您回您屋歇,成么?”
要她如此心安理得与陌生男人同床共枕,她做不到。
“你是本王的女人,本王歇你屋里,哪里不合?与什么礼不合?”
傅瑢璋抬手就捻了捻她绯嫩若滴的耳垂,带着挑|逗意味。
妘娇向来敏感,被他这么一逗弄,身子不由自主颤了颤,微微一缩,躲开他的大手,硬着头皮道:“与、与周公之礼不合,与道德伦常不合。”
不是夫妻,又没有名分,如何能同榻?
闻言,傅瑢璋坐直了身,一言不发地盯着她。
似乎是要穿透她的眼底,看清她心底所思所想,
他看到了她的认真。
她是真这么认为的。
他带她进府,仅仅只是想要将人栓在身边,从未想过名分的问题。
他带一个女人进府的消息,外头早已传遍,各种传言也纷至沓来。
有人以为她是妾,有人以为她是外室,外头的人说什么,他无所谓,只要是他的女人,什么身份都不重要。
上辈子他们也这样,即便没有名分,她也是他唯一的女人,她并没有表现出不满。
可如今妘娇这一番话,让他意识到,也许上辈子,她不是不在意,只是没有表露出来。
想起了上辈子,在她死后,下人收拾她的遗物时,曾将她的笔墨拿了过来问他如何处理。
厚厚一大摞纸,来来去去写着了一段话。那时他才知道,她平素都有练习的习惯。
他隐约记得,她写着的是:
结其缡,嫁郎君。
云鬓挽,画娥眉。
闲庭看海棠,岁岁又年年。
当时他何其不屑,自然没有放心上。
如今,他似乎懂了什么。
沉默了许久,傅瑢璋才缓缓出声,轻声道,“原来,你还有这讲究。”
“好,本王知道了。”
说着,拉过绣缀绒花丝绸锦被坤一半盖在了她的腿上,他便闭上了双眼。
妘娇一脸懵,他知道什么了?
知道了还在她的塌上睡了过去?
-
第一次与一个男人同榻,虽是和着衣,却也是让妘娇的心跳如雷,窘红着一张俏脸,不知所措。
他身上的龙涎香裹着淡淡的茶香,一阵一阵往妘娇鼻尖钻,像是春日里种子破土冒芽一般,直直往她心尖上钻。
甚是好闻。
她轻轻推了推他,娇软的嗓音带着饶人的呢侬意味:“王爷……”
傅瑢璋指尖轻轻动了动,没有应她。
见到他稳稳当当地睡在她的塌上,当真是睡着了的模样,妘娇也不敢真的弄醒他,生怕他一个不愉快,又对她作出什么来。
等了片刻,猜想傅瑢璋已经熟睡了,她才微微动了动身,想起身去别的卧室。
不料,她的手才刚撑在床榻,还未起身,傅瑢璋宽厚的大手就伸手了过来。
一把抓过了她的手,紧紧握在了手里。
带着微微的冰凉感。
妘娇挣扎了几下,他手上的力道更紧了几分,道:“本王就握着。”
“安心歇了吧,本王不动你。”
他没有睁开眼,但握着她的手,也不容抗拒。
感觉到今日的他,似乎很疲累,妘娇下意识地放弃了挣扎,乖巧地待在一旁,没再打扰他。
床榻上突然多了一个男人,她一时半会也睡不着,便默默打量起他精致的容颜。
安静沉睡的他,浓眉依旧英挺,却有了一身的凌厉气息,眉眼也柔和了起来。
一张俊脸,在烛光映耀下,光影浓的浓,淡的淡,宛若一幅静谧的水墨画。
不知过了过了多久,妘娇也扛不住瞌睡虫来袭,缓缓闭上了眼,滑软了下去。
-
很快,破晓之光冉冉而起,天已大亮。
一夜好眠。
傅瑢璋醒来时,全身一阵清爽。
他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果不其然,那些梦,都是他戒不掉、挣不脱的执念,而他的执念,便是她。
她在身旁,填补了他内心缺了的一角,他自然便不会受那些梦所困扰。
傅瑢璋回头看向了蜷缩在他怀里熟睡的小姑娘,如出水芙蓉的小脸,耷拉在榻上,像刚出生的小豚鼠,又娇又萌,让人忍不住想狠狠搓揉一顿。
想起她睡前的小动作,忍不住笑了,她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就算同眠一榻,她也要倔强地与他划出个楚河汉界,以表立场。
然而,一睡着,就本能寻找热源,直往他怀里钻,感觉到舒适暖和了,便再也没有动,安静乖巧地睡了。
她的本能,倒是比她嘴巴实诚。
因她这个变化,傅瑢璋心情更愉悦了。
轻轻将她从怀里捞了出来,放到一旁的枕上。
似是被扰了清梦,她像小兽一样嘤咛了一声。
就在傅瑢璋以为惊醒了她之时,只见她扯了丝被卷了卷,将自己裹成了蚕蛹,便又沉沉睡了过去。
他唇角弧度微微扬了扬,凝视了她一会,弯下腰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深深吻了吻,才下了床,穿戴好,开门。
守在外间的侍女们,见傅瑢璋出来,赶紧端了盥洗一应用品上前伺候。
清月不知道妘娇醒来了没有,想要请示傅瑢璋,发现不知该如何称呼妘娇。
妘娇来的时候是一副丧夫的装扮,一众下人也不敢乱喊,便喊姑娘,如今她与傅瑢璋同房了,再叫姑娘也不合适,犹豫片刻,才道:“王爷,小夫人……”
傅瑢璋冷冷抬了抬眸,扫了她一眼,“动静小些,不得扰了王妃好眠。”
话音甫落,如惊天一道天雷砸落,一众侍女惊住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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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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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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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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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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