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太后想要说什么,似乎觉得不妥,她又斟酌了一下用词。
最后神色凝重的问:“这画上的人是谁?”
“你觉得呢?”太后不答反问。
“臣女初看的时候,大概会觉得这画上画的就是臣女。”江渔眠很认真的看着太后,随后话锋一转,继续道:“但是仔细看这画的质地,还有这画上人的衣着,臣女又觉得,这定不是臣女。”
太后的眼底闪过一抹欣赏之色,“不错,这个画上的人的确不是你。”
“那是?”江渔眠故作不知,颇有几分小心翼翼的求证的模样。
“这是哀家的女儿。”太后看向江渔眠,眸光里又染上几分哀思,“哀家这个女儿,走了十几年了,满打满算,快要二十年了。”
江渔眠不太擅长安慰人,最后只能道:“公主她已经逝去,太后娘娘还请节哀,若是她还活着,定不希望你日日为她难过。”
太后又看了江渔眠一眼,“你和她,真的很像。”
“太后娘娘……”江渔眠正了正脸色,一脸严肃的道:“臣女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你说。”太后倒是好奇江渔眠会说什么话。
“您若是因为喜欢臣女这张脸而对臣女好,臣女觉得这是自己的运气,但是你若是把臣女当替代品,且不说臣女自己如何想了,怕是这已逝的公主也不会觉得开心,即便容貌相似,但是她也是独一无二的,您可以爱屋及乌喜欢臣女,但是臣女终归是个赝品……”
太后没料到江渔眠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她盯着江渔眠看了一会儿,终于笑了出来。
江渔眠被她笑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之前还担心太后会生气呢。
这莫不是……
怒极反笑?
“你这丫头,果然不一般。”太后看着江渔眠颇有几分感慨的道,“你可知晓,若是旁人遇到你这种情况,会如何做?”
“如何做,与臣女无关。”江渔眠缓缓的回答,“每个人的想法和选择都不同,臣女能因为这张脸得太后娘娘喜爱,这已经是旁人不可得的运气了。”
江渔眠的目光又落在那画像上,“若是想太多,或者想要取而代之,从而认不清自己的位置,只会害人害己。”
江渔眠的话,让太后更是对她另眼相待。
太后不由得想到了之前的方蝶儿……
果然,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但凡方蝶儿能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做人做事稍稍上点心,也不至于让她如今连见都不愿意见她。
“我……”江渔眠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臣女能问一下,公主她究竟是怎么逝世的吗?”
这或许是太后心中的伤,但是江渔眠不问憋得难受。
本来她都打算从宫女身上下手了,但是现在太后既然已经带她来看这画像,她直接问,或许比较好。
太后脸色微变,眼底闪过了晶莹的水光。
最后她又几分无力的道:“公主她是掉入了河中,被淹死了。”
江渔眠眼珠子动了动,不太确定的问:“掉入河中,当场淹死?”
虽然有些不地道,可若是真的是这样的话,她还是能松一口气了。
“不是。”太后摇头,有些不太愿意回想当初的情况,却还是对江渔眠道:“她失踪了两日,最后是在河中发现了她的尸首。”
两日……
不是江渔眠想的多,而是两日的时间,真的可以做很多事情了。ωωω.χΙυΜЬ.Cǒm
比如偷天换日……
比如移花接木……
江渔眠不知晓当时的情况,自然也不可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但是她还是试探性的问:“太后娘娘,你们找到她的时候,她该不会已经被泡的脸都变形了吧?”
太后越是不想回想,可江渔眠还偏要问这个问题。
刁钻到让她无论如何都会想到那个画面。
那个画面,成了她永生噩梦。
是她最不愿意回想的一幕。
可是现在……
在她的画像前,在江渔眠的面前,她竟然真的去回想那一幕了。
“时隔多年,虽然好多细节记不清,但是她的脸的确如你说的那般,有些发胀变形了。”太后深深的看了江渔眠一眼,“太医检查过后,说已经死了两日了。”
江渔眠点点头,又有几分好奇的问:“脸都泡的发胀了,太后娘娘如何确定,死者就是公主本人呢?”
“即便是那般,可是脸依然是可以看出原本的模样的。”太后的眸中又染上几分哀伤,“哀家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随随便便就把人认错了,而且她身上的衣着,也都是之前穿的,哀家怎么可能会认错?”
虽然太后说的斩钉截铁,但是江渔眠觉得……
此事可能另有蹊跷。
消失两日才被找回淹死的她。
这就有些离谱。
于是江渔眠便又问:“臣女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在皇宫当中,公主不慎落水,即便一开始没有人发觉,但是身边总归是有人跟着伺候的,发现她不见了,也会立刻派人去寻,怎么找了两日都没找到?”
“因为……”太后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想到当时的情况,她还有几分后悔,“她不是在宫中落水的,是京城每五年便会举办一次赏花宴,她喜欢热闹,哀家便许她去了,于是……”
太后的眸中闪过一抹痛苦之色,“她便再没回来。”
在宫外失踪,找了两日,才找回落水丧命的她……
“公主身边,就没有别的人了吗?她虽然出宫了,不至于身边一个宫女侍卫都不跟着吧?”
“有一个宫女。”太后的语气里又多了几分颓然,“你以为哀家当初不想调查事情的真相吗?可是什么线索都没有,唯一的线索却又疯傻了……”
“素云?”江渔眠开口吐出了这个名字。
太后目光灼灼的看向江渔眠,“你如何知晓?”
“臣女进了偏殿之后,便总觉得有人在透窥,所以臣女追了出去……”江渔眠耸耸肩,“然后便发现了素云的存在。”
“你是说……素云在偷看你?”太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以往她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太医也给她看了无数次,可是一点效果都没有,如今她竟然愿意……”
江渔眠摸了摸自己的脸,很是清楚自己为何能得如此殊荣,她道:“臣女应当是占了这张脸的便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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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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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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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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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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