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菜刀,钉在后边的树干上。
刀刃之上,还带着丝丝缕缕的晦气,就是它的灰气。
罡气翻滚,将那灰气吞噬。
灰仙一回头,才发现,脑袋不稳,它下意识地伸手,去捂住它的脖子。可他刚才那一扭头的工夫,脖子上的刀口已经裂开。
灰气从它的指缝中散发着,它抽搐,挣扎着。
终于。
它还是挡不住灰气的散发。
一只灰色的脑袋,滚落在地面上。
而它身上的那件灰色的袍子,也塌陷下去,无头的躯体落在地上。伤口之处,罡气翻滚,与晦气缠绕,发出滋滋地响声。
冒着黑灰相见的烟气,片刻之间,便消失了。
骤然间。
菜刀所在,嘎吱一响。
王柳絮后边的那棵树,树干足有脸盆粗细,但即便如此,却还是被菜刀开了一道口子,树干倾斜,没有往别处倒,偏偏冲着王柳絮那边倒了过去。
王柳絮脸上,晦气缠绕,整张脸发灰。
灰气为晦气。
大树朝着她倒去,自然是,晦气压住气运所致。
“王柳絮,快躲开!”
我喊了一声。
而王柳絮似乎已经吓懵了,她站在原地,一脸疑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大杨树树干这段,树枝铺得很开。
倒下来之后,砸的范围势必很大。
我距离远,根本没有把握将它从危险区域带出来。王柳絮的躯体,只是个纸扎人,要是被砸到,肯定会被砸得稀巴烂。
她的躯体,有多么难得,我是很清楚。
与此同时。
我面前的鼠煞,狰狞的盯着我,拦住了我的去路。很显然,刚才我又斩掉它们的同类,让它们更加生气了,它们身上的煞气更重了。
“生食!”
“偿命!”
它们冲我吼着。
而我,在紧急的关头,想到了一个办法。
我现在冲过去,挡住树干,或者把王柳絮带出到安全区域,不太现实。与其想办法挡住树干,不如直接,给王柳絮破秽。
晦气使然,树干才会冲着王柳絮倒下去。
如果破了晦气,危机定然可解。
想到这里。
我心中一阵豁然。
红眼鼠煞已经冲我围堵而来。
而我,心中已有决策,无有任何怠慢,直接捏出了一道镇魂诀。
鼠煞虽然是煞,但它从本质上来讲,也是阴物,因断尾而生煞,如同阴魂集怨气而化为厉鬼,是一个道理。
镇魂诀,定然有用!
鼠煞张口,露出尖利的黄牙,先冲我释放晦气,然后,再冲我扑来。而我手上镇魂诀的指诀,已经到位。
左右手各一道指诀。
“敕!”
两道指诀,共用一声敕令。
一同发出!
红眼鼠煞冲过来,却被我的镇魂诀,在眉心命门上。伴随着一声吱吱地惨叫,两只脑袋瞬间缩进了灰色的大袍子里。
灰袍子在半空中翻滚了一圈儿,摔在地上,散开一团灰气。
两只断尾的老鼠,从灰袍中掉出去,滚落在地上。
那一双眼睛,淌出一股黑血。
镇魂诀的余威扫过,两只断尾鼠煞,被蒸发殆尽。
这一幕,只在一瞬间。
那一边,巨大的树干,凶猛地砸下去,距离王柳絮越来越近。
我知道。
在晦气的作用下,她是不可能躲开的。因此,我也并没有继续劝说,而是,快速的变幻着手上的指诀。
我口中念念有词。
越是紧要关头,我愈发心沉气稳。
而旁边,别墅门口出来的那几个纸人妇女,看到这一幕,一个个都愣住了,几乎不敢看接下来发生的一幕。
“太阴助我,破邪除秽!”
“急急如律令!”
随着我一声加急敕令。
一轮明月,从乌云之后出来,撒下一片白色的月光。
一道镇邪破秽诀。
从我指尖掠出,眨眼,打在了王柳絮的眉心之上。
指诀沾染到她的面门,快速晕散。
而她眉心之上,萦绕纵横的晦气,也被我的指诀震散。终于,她回过神来,可是,事态紧急,大树已经倒了下来。
她已经没有时间躲避了。
这一刻。
连我的心,都一阵紧揪。
门口的那些纸人妇女,根本不敢看下去。
轰隆一声。
大树砸了下去。
摔在地上,如同放爆竹一样,发出怦然巨响。
我下意识地往王柳絮那边看去,一看之下,我的一口气,终于提了上来。我发现,王柳絮还站在那里。
对,是站着!
她只是被吓得抱着脑袋,呆滞住了。
树砸了下来之后。
偏偏就她站那一处,大杨树没有枝条,幸运的避开了王柳絮。
她站在那里,安然无恙。
而那几个纸人妇女,从指缝之间,看到王柳絮还站在那里,一个个激动的跑过去,紧紧地抱住了她。
“柳妹妹……你……没事吧?”
“柳妹妹……伤着……没有……”
“你……脖子上……疼吗?”
纸扎村仅剩的几个纸人妇女,担心地问着王柳絮,她们就是家人一样,相互关心着,我在一边,看得动容。
我走过去,捏出了一道聚魂诀。
随手,点在了王柳絮的眉心上。
王柳絮脖子上的伤口,在指诀的作用下,止住了青烟的散发。只是,她皮肤上的破洞,却是难以修复。
我甚至可以看到,孔洞边缘破损的白纸茬儿。
王柳絮看着我,目光灼灼。
“多谢杨先生。”
王柳絮给我鞠了个躬。
旁边其它几个纸人妇女,也又是作揖又是鞠躬,都跟着王柳絮谢我。
我摆了摆手,表示没事。同时,感觉到后边灰气袭来。我没有回头看,直接走过去,走到大树底下,捡起了叶承给我的那把菜刀。
等我回头的时候。
前边已经一片灰雾。
这灰雾升腾起来,已经把天空都给遮蔽了起来,连天空中的一轮明月,都变得朦朦胧胧没了光泽。
狂风之中,夹杂着灰色的雾气。
我掐指诀,在王柳絮和几个纸人妇女面前,随手一挥,散掉她们面前的晦气。
然后,我跟她们说。
“外边危险,你们先回别墅里。”
王柳絮和几个纸人妇女,都听我的话,她们慌忙点头,转身,往别墅方向跑去。
大门刚才已经被咬烂了。
我让她们直接回到大厅,到那边藏起来。她们关上别墅大厅门之前,王柳絮还冲着我大喊了一声。
“杨先生,我家主人等你多年,你,一定要保重!”
这句话,是替公主坟那位说的?
她等了我很多年?
我看向王柳絮,没多想,只是微微头。
打了个手势,我示意她关上门。琇書蛧
王柳絮没有任何怠慢,跟旁边的纸人妇女,一同关客厅大门。我远远地,捏出一道封印诀,弹在了客厅大门上。
另外一边。
叶承手中拿着斗笠,站在王霸的旁边,单手撑着斗笠,以分开冲着王霸那边袭去的强悍晦气。
他气定神闲的站着,脸上并无多少担忧之色。
我看向他的时候,他也看向了我。
他似乎在等待,我的出手。
前边的灰雾之中,能够隐约看到,十几道灰色的影子轮廓,它们猩红色的眼睛,散发着红色的凶光。
站在最前边的那个,拿着一柄烟袋锅。
那烟袋锅,就是刚才灰家少爷被叶承所斩,掉落在地上的那把。
这是关外灰家和黄家,惯用的法器。
或许是因为,我刚才又干掉了两只鼠煞和一只灰仙,剩下的这些鼠煞,周身的煞气越来越重。
煞气越重,它们释放的晦气就越凶猛。
怪不得,别墅之外整个广场上,都已经被灰气给笼罩住了。
我看了一眼,手上的菜刀。
稍稍一想。
我单手掐诀,咬破指尖,挤出一点纯阳中指血。
在菜刀上,画了一道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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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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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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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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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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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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