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亦清哥你进来吧。”小秋答道。
梅亦清进来,小秋收拾好衣服就要走,“剩下的我去退了,退完把多出的钱转你啊亦清哥。”
“不用了,剩下的你留着穿。”梅亦清说道,“你和陶陶身高差不多,大小应该合适。”
“那怎么好意思,不行不行,这么多衣服。”小秋拒绝。
“你照顾奶奶辛苦了,拿着吧。”梅亦清坚持。
“小秋拿着吧,辛苦你大年初一上街帮忙买衣服,你不拿我会觉得抱歉。”许陶陶帮腔。
奶奶在旁边也开口,“拿着,过年,高兴。”
“那我不客气了,谢谢奶奶,谢谢陶陶姐,谢谢亦清哥。”小秋抱着衣服开心心地走了。
没过一会,小秋抱了两床被子过来,“亦清哥,陶陶姐,我妈说你们这么久没回来,被子旧了不暖和了,让我送两床新被来。”小秋将被子扔到炕上,累得喘了口气,“被子里填的是今年的新棉花,保管暖和。”
“被子拿过来,你们盖什么?”许陶陶问。
“我家有得盖,这些是我妈预备给我做嫁妆的。”
许陶陶被逗笑了,“我们用了你的嫁妆,回头你出嫁怎么办?”
“我妈缝了十床”,小秋两手食指交叉比着手势,“哪里用得了。”
许陶陶惊叹,“这么多!”
“所以说嘛”,小秋叹气,“得盖到啥时候啊,陶陶姐你就当帮我,帮忙用用。”
“那多谢你了。”奶奶炕上的被子确实有些旧,许陶陶见亦清没反对,便收下了。
送走小秋,她回头发现奶奶在摸新被子的缎面,便铺开被子准备给奶奶换,没想奶奶一个劲推,“兰兰盖,清清盖。”
“我们还有”,梅亦清抱起另一床被子给奶奶看,“我们都用新的”。
奶奶这才答应。
换好被子,梅亦清催许陶陶去换厚衣服。她回屋刚换好,就听到院子里又来了人,出门一眼看到虎子。
穿上新衣的虎子格外精神,坐在爸爸的电动三轮车上给许陶陶打招呼,“电暖炉和电褥子都买回来了,晚上不怕冷了。”
许陶陶凑到车前看着他们卸东西,“这么多,还有毯子?”
虎子抢着回答,“亦清叔说毯子铺在床单上,睡起来比较暖和。”许陶陶见他抱着个电暖炉往下放,赶紧去接,被他避开,“姐姐,你不用动手。”
梅亦清放了毯子转身接走电暖炉,虎子跟着跳下车,后脑勺吃了他爸爸一巴掌,“得叫婶婶,没大没小,乱了辈分。”
许陶陶看了眼亦清,发现他也正在看自己,遂乐呵呵地接受了这么个似乎有被喊老嫌疑的称谓。
卸完东西,虎子爸爸非要退钱给亦清,“花不了那么多,我开商店,长年取货,按批发价拿的。”
“辛苦你们大年初一去进货,剩下的钱留给虎子买点书。”
“这小子都拿了你的大红包了,我看他敢再接这钱。”虎子爸威胁性地瞪了虎子一眼。
听见这话,虎子冷不丁跳起来从他爸里抢过钱,他爸刚要发作,就见虎子把钱往许陶陶口袋一塞,转身拉起他爸就跑,不忘留下句,“婶婶有空来我家玩。”
许陶陶看着被塞到口袋里的钱哭笑不得,这孩子,好快的身手。
她伸手拿钱给亦清,“喏,还给你。”
“你拿着吧。”
“压岁钱吗?”
“不嫌少就当是吧。”
“不嫌少不嫌少”,许陶陶麻溜地揣进兜里。
亦清笑着叹气,“好大的出息。”叹完气摸出钱包,直接放进许陶陶衣兜里,“这里移动支付普及率还不行,带点现金。”
“哇,都给我啊”,许陶陶拍着鼓鼓的衣兜,“为什么这么大方?”
“看你穿得喜庆,高兴。”
许陶陶对喜庆这个词不太满意,抬腿进屋,“你审美不行,我进去给奶奶看。”
奶奶一瞧见她身上的羽绒服,脸上笑出了花,“好看,好看。”
许陶陶一脸得意地瞅了梅亦清一眼,亦清回了句,“确实好看。”
许陶陶得了亦清的赞许,开心地坐到炕沿上,“奶奶,中午想吃什么,我来做。”
奶奶还未答话,屋外传来一声,“中午别做了,去我家吃。”
许陶陶站起身,就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进了屋来,“我弟妹几年没回来了,怎么说也得去我家吃顿饭。亦清你昨天回来也不说一声,我们都不知道,早知道昨天就喊你过去吃饭了。”
“六婆婆,不用了,小秋帮我买了面和菜。”
“费这功夫干啥,你好几年不回来,扫呀洗呀麻烦得很,直接去我那吃。”
炕上的奶奶看到来人,迟疑着问了句,“六嫂子?”
老太太立刻过去捉住了奶奶的手,“还认得我,弟妹,你看着还精神。”说着说着声音涩了起来,砖头对亦清道“还认得我,啥都别说了,我把你奶接我家去,你三哥去年刚起的新房,暖和,你也领着媳妇出去转转,第一次来,看看咱这地方,饭点了来我家吃饭。”
许陶陶被这句媳妇闹了个大红脸,亦清顿了下,“那就麻烦六婆婆了。”
“看你这孩子说的,有啥麻烦的。”六婆婆说着手脚麻利地扶奶奶下炕穿鞋,许陶陶要上去帮忙被挡了回来。
梅亦清跟着将奶奶送过去,回来问她,“冷不冷,要不要出去走走?”
许陶陶眯着眼瞧了瞧太阳,“不冷,这么难得的大晴天,可不能浪费了。”
“在北方,这样的晴天几乎天天见。”亦清边说边把手套拿出来给她带上,“走吧,带你看看我长大的地方。”
“我想去你小时候点燃草垛的地方。”许陶陶想起亦清第一次跟她讲起他父亲时说的事。
亦清失笑,“好,带你去看。”
梅亦清提及过的草垛在离家不远处的打谷场,“这个地方,以前是小麦成熟后打谷子的地方,谷子出来了剩下的麦秆就堆成草垛,平时做饭烧柴用。”亦清拍着其中一座特别小的告诉我,“这是我接奶奶走那年,奶奶留下的,好几年没回来,柴草都朽了。走,带你看看我家的田。”
亦清家的田地面积不大,“家里只有我和奶奶两个人,田地是按人口配置的,我考上大学后,奶奶坚持要我把户口迁走,现在就只剩奶奶一个人的了。”
许陶陶左瞧瞧右看看,见地头立着两颗枣树,“这两颗枣树是你们家的吗?”
“是,父亲当年带着我栽的,栽树时他一直跟我讲鲁迅先生两颗枣树的故事。”亦清回忆着不禁莞尔。wWW.ΧìǔΜЬ.CǒΜ
“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许陶陶背诵着鲁迅先生的文字,“我上学遇到的所有的语文老师对鲁迅先生都很尊崇,不过你父亲这般的还是第一次见。”
“父亲种枣树的最初目的,其实是因为母亲。”亦清抬头看着树冠,“母亲怀小妹的时候,特别想吃鲜枣子,当时不是枣子成熟的季节,父亲找遍镇子,也只有晒干的红枣。于是来年开春他就种了这两颗枣树。可惜,前几年树小,结不出果子,等能结果了,人都不在了。这两颗树的枣子,这么多年,我们家人一颗都未尝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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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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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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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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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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