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了好一会,比较显眼的大刺基本都已经处理,但还有好些细小的绒刺,夹子夹不起来。许陶陶有些暴躁地丢下夹子,四处寻找起手机来,“还有些拔不出来,我查查怎么办。”
“陶陶,”梅亦清伸手在她身前虚拦了下,“不用了。人的机体没有那么脆弱,剩下的小刺会自己消化的。”
“可是还有好多。”许陶陶强调。
“已经感觉好多了,等明天再看,如果没好,再想办法也来得及。”
“那我给你用酒精消消毒。”
“我自己来吧。”梅亦清接过她手中的卫生棉球,自己倒好酒精擦完,拿起外套,“有点晚了,我先回去了。”
“好的。”许陶陶跟着站了起来。
“你早点休息,烧刚退,还是要好好休息。”梅亦清走了两步又回头嘱咐。
“嗯。”许陶陶点头。xǐυmь.℃òm
梅亦清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我明天还要过来参加活动,到时给你带早餐,早上冷,你别出去。”
“不用了,我不太吃早饭。”许陶陶本来是想到梅亦清还要帮忙买花盆,如果再赶着带早饭过来得很早起床才行,因此直接拒绝,说完就见梅亦清皱了眉头,又赶紧补救,“我是说周末我一般起得比较晚,就早中饭一块吃了,不用单独吃早饭。”
“明早你醒了联系我。”梅亦清坚持。
“哦,好。”许陶陶一边答应着,一边在心里鄙视自己的表达能力,本意是不想麻烦梅亦清早起,结果说出口的意思好像是怕他来太早打搅自己睡觉。
“我走了。”梅亦清开了门,“晚上被子盖好,有事打电话。”
许陶陶继续点头,后知后觉地发现他拎起了之前放在门口的垃圾,赶紧阻止,“师兄你别动,我回头扔。”梅亦清却已经帮她合上了门。
直到楼道的脚步声远去,许陶陶才从门边回到客厅。屋子重回寂静,独处状态下,室温好像也跟着降了下来。她收拾完桌上的酒精、台灯,有些没着没落,找到手机联系了下母亲,试图补上昨日的视频,母亲却在忙。回到客厅又转了一圈,想起阳台上下午拿过去的薄被还没收,便过去拿进来收好。
屋子仍是安静,许陶陶打开电视,调了好几个台后,停在小悦提起过的正在热播的一个电视剧节目上,呆呆地看了一会,没能跟上剧情,担心起袋子里的仙人球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去,又回到阳台看了下,顺带把下午坐过的矮几收起。
回到屋里,电视中的场景愈加杂乱,她看了眼,没有关,去卫生间冲了澡,吹完头发,疲惫感再度袭来,担心躺下后这点稀薄的睡意消失,没敢立即上床,换了生病时躺过的床单被罩,连同睡衣一同扔进洗衣机里。
滚筒规律的声音莫名安抚了心中的空落,她关了电视,拿起画板窝进床铺。拿画板本是为了消磨等衣物洗好的这段时间,因此并没有刻意的创作目标,只是信手画着线条。原本以为这般涂鸦式的画法,至少得画好几幅才能消磨完等待的时间,不想没多久脑袋就昏沉起来。
再醒来时,许陶陶第一反应就是抓过手机,一看时间,二检查信息。昨晚一直提醒自己睡前定闹钟,防止梅亦清到了自己还没起,结果不小心直接睡着。手机上显示早上七点,恰是工作日起床的日子,一向不准的生物钟在今天发挥了作用。
许陶陶翻身准备起床,不期然被什么东西硌了下,掀开被子一看,昨晚用的画笔赫然躺在新换的床单上,旁边配着一大团乱七八糟的污渍。
“刚换的床单啊!”她有些忧伤。
“画板呢?”被床单弄脏的打击再度拍回床上的许陶陶,趴了三秒钟突然想起画板,被子翻开找了一圈没看到,趴到床边一看果然掉到了床下,她捡起来准备好好观摩下昨晚能把自己画睡着的作品尊荣。
画板一翻过来,许陶陶就乐了。板上夹着的画纸上,一个脖子上扎满了刺的小人正在大哭,眼泪在身前快要汇集成河。许陶陶对着这幅画笑到肚子痛,然后批评了下自己的不厚道后,小心地拿下画纸,夹进抽屉中的速写本里。
起来拉开窗帘,七点多的日光还不充裕,但足以看出是个晴天。她心情突然很好,从洗衣机里拿出昨晚的衣服,再拆下昨晚仅用了一晚的床单被罩扔进去洗上。刷牙洗漱结束,时间快到八点。想着应该告诉梅亦清自己起床了,免得他过来担心自己还在休息等着,又寻思不知他这会起床没,信息过早发过去会不会吵到他,或者即使他已经起了,也还没出发或是还在路上,信息一发会不会让他着急。
左想右想时间就过去了一刻钟,她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许陶陶,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拿过手机,噼里啪啦打好几个字,“师兄,我醒了。但还不饿,您别着急。”然后迅速点击了发送键。
信息发出去没一会,敲门声响起。许陶陶跑去打开,梅亦清拎着一堆东西站在门外。
许陶陶要去接他手里的东西,梅亦清闪了下避开,问到,“今天感觉怎么样,起来很久了吗?”
“感觉全好了,刚刚起。”许陶陶说着带他到客厅,“东西先放茶几上吧。”
梅亦清依言放下,许陶陶一眼看去,水果、牛奶、蔬菜、酸奶、麦片……以及花盆。
她拿起花盆转着圈端详,“和昨天碎了的一模一样,真找着了,师兄你太厉害了。”
“昨天拍了照片,对着找的。”梅亦清从桌上一堆东西里挑出两个保温盒,“先吃饭吧,吃完再收拾仙人球。”
“好的,我去拿碗。”许陶陶跑进厨房,拿出两副碗筷摆到餐桌上。梅亦清也将保温盒拿到餐桌上,依次拿出虾饺、灌汤包、蒸凤爪、海藻,然后拿过两个碗,盛出来一碗皮蛋瘦肉粥和一碗老鸭汤。
许陶陶目瞪口呆,“师兄你是机器猫吗?”
梅亦清清笑了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早餐这样,会不会太正式了些?”她有些不好意思。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喜欢吃这样的早餐。”梅亦清把碗碟向她跟前推了推。
许陶陶呆了下,才蓦然想起梅亦清所指何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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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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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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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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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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