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新采刻意躲避,新采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和程夏说过话,更别提关注程夏的生活状态。但她偶尔会遇到程夏妈妈。

  某天她在小区旁边的超市碰见程夏妈妈,程夏妈妈和她聊起程夏的成绩,“不知道程夏最近怎么回事,这些天没见他出去玩成绩反倒降了。”

  “降了很多?”新采问。

  “可不,也不知怎么回事,从前都700多,这次模考只考400多点,但是他现在临近高考,我怕他有太大压力也没敢多在他面前说。”

  程夏妈妈顿了顿,犹豫着说,“小采,之前程夏不是喜欢跟着你们玩么,你能不能帮忙说一说?”

  新采迎着程夏妈妈的目光终究是没有拒绝,只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有机会我会的。”

  新采没敢把话说满,她不知道程夏的成绩为何下滑这么厉害,甚至不知道如果她出现在程夏面前说成绩下滑这件事对程夏来说是好是坏。

  不敢确定,无法行动。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退避三舍,让沈陈有时间关注一下程夏的事。

  她和程夏,依旧是不见的好。

  沈陈听到新采说了程夏的成绩下滑之后让新采别担心,他当然知道程夏那次是因为缺考三科,于是向新采说明,免得新采以为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程夏成绩下滑而自责。

  新采闻言皱了皱眉,让沈陈嘱咐程夏认真对待考试之后挂了电话。

  这孩子越发乖张,连考试都不放在心上了。

  转眼到了十二月,寒冷也之前侵袭城市更加肆虐。新采下班后裹紧羽绒服走在昏黄的大街上。

  这个时间点街上的行人还有不少,新采目不斜视沿着回家的路前行。

  “新采姐。”

  身后有人叫她,她听出来了,是程夏。但她没停下脚步,反倒是更加快步向前行。

  “喂,新采。”

  他的声音很大,以至于街上的行人都看向他们的方向。

  很好,现在连姐都不叫了。

  新采转过身,凝视着他向着自己走过来,嘴里吐出一个冷冷的音节,“说。”

  “别冷战了行不行?”

  程夏的神情有些委屈。

  “……”

  方才喊我名字的劲儿哪去了?这会儿又扮委屈,新采忽然发现,她以前怎么没发现程夏变脸这么快的。

  新采没说话,程夏换了种说法,“别不理我行不行?”

  “程夏,别卖萌装乖。”

  她以前怎么会以为程夏很乖的?她查了程夏学校的信息,他的学校在另外一个方向,也就是说程夏回家怎么也不需要经过她工作的地方,所谓的偶遇,不过是程夏刻意制造罢了。

  程夏怔愣一瞬,说好,收起脸上的委屈。

  新采正色,“上次考试缺考了?”

  程夏没在这件事上骗她,点点头。

  程夏承认了之后新采也没再多过问他去做什么了,“高考也打算缺考吗?”

  新采不是讽刺,只是一个问句。

  程夏摇摇头,“不会。”

  新采说好,顿了顿又说,“不论如何,学历很重要。”

  程夏说,“我知道。”

  新采点点头,言尽于此。

  她抬步向前走去,程夏在她一边走。

  她说,“别跟着我了。”

  程夏看她一眼说,“我回家也要往这边走。”

  新采无法反驳。程夏闭口不言喜欢她的事,她除了依旧不会和程夏出去玩,却也不能再阻止偶尔程夏和她走一条路回家。

  有次程夏晚上再次和她一同回家,她开口和程夏说了那晚唯一一句话,“明明学校不在这个方向,就不要再绕远路了。”

  程夏脸上没有一丝被戳穿的尴尬,反而笑着说,“我多走些路健身啊。”

  于是新采闭口不言其他,只是此后回家和程夏一样绕了路。自此,便很难再见到程夏。

  很快时间到了十二月底,新采今年休了年假。

  和往常不同,今年她没留在这所城市,而是去了沈陈家。往年她妈和沈叔叔不是没有邀请过她,但她一次也没有来过。擦掉她画出的那条和沈家泾渭分明的线之后,她第一次来了这儿。

  沈家的房子是一个郊区的小洋房,房间相比小区住房有更多房间,她妈知道她今年要来提前给她收拾了一个房间,就在二层沈陈房间的对面。Χiυmъ.cοΜ

  她本以为来沈家会很拘束,不论是她还是他们,但是新采来到之后才发现完全没有。新采这才知道,一直以来,以拘束为理由困住的只有她自己。

  除夕夜,她和沈陈一家人坐在电视机前包饺子,CCTV1的频道里播着春晚,电视屏幕里不时还有扫码领红包。

  新采和沈陈一家人都拿出手机扫了,金额不多,讨个彩头。

  人多力量大,饺子很快包好,她妈端着饺子下在开水里,水添三轮,饺子出锅。四个人坐在电视机前边看春晚边吃饺子蘸醋。

  刚出锅的饺子热气腾腾,这是姥姥去世以后十多年,新采第一次有人陪着过年。

  她妈妈又给她添了几个饺子,完全忽视新采说的够了够了,吃不下了,她妈说,“小采以后也要常来,沈陈放假的时候就和他一起回家。”

  沈叔也在一边笑呵呵地附和,“是啊,小采常来,家里人多才有味儿。”

  沈陈在一边说,“以后我回来就把姐打包过来。”

  新采被沈陈逗笑了,说,“那好,就看你拎不拎得动了。”

  吃过饺子,新采和沈陈一起刷了碗。漆黑的夜忽然被照亮,紧接着一声响从远方传来,新采抬眸去看窗外,一朵朵烟花在黑夜里绽放。

  绚丽璀璨。

  手机震了震,新采掏出手机看,许多条新年祝福挤在手机里,新采一条条地看,一条条的回复。

  沈家有守夜的习惯,新采和沈陈他们一起守到凌晨,沈叔叔和她妈给她和沈陈一人一个红包,新采十分惊讶,委婉拒绝,毕竟她早就已经是一个大人了。

  沈叔说,“收着收着,再怎么是大人也还是小辈。”

  新采没再拒绝了,笑着谢了她妈和沈叔。

  守完夜,她妈和沈叔催她和沈陈去睡觉,新采和沈陈各自回了房间。

  沈陈关门前对着她笑了笑,说,“姐,新年快乐。”

  新采的笑到了眼底,她说,“新年快乐。”

  关上门,新采躺在她妈铺好的床上,沈陈的那句“新年快乐”仿佛还留在耳边。这是她十多年来第一个真正有新年氛围的新年。

  她点开手机,手机里又接收到一则新信息,是程夏发来的,简单的四个字,新年快乐。接收时间显示凌晨十二点整。

  新采没有回复。

  再往上面一条信息是两天前程夏发来的,“你回家了吗?”

  问的是她是不是回了沈家,新采也没有回复。

  新采灭掉手机,躺在柔软的棉被里。其实她和沈家破冰,很大一部分是因为程夏,如果不是当时程夏那么敏锐地指出她对沈陈的态度,可能她现在依旧在自己画出的牢笼。

  是很敏锐,敏锐地不像个少年。

  但也只是不像,再怎么也逃不过本质里就是一个少年。

  凌晨已过,困倦来袭,新采陷进一场温柔的梦里。

  第二天新采起了个大早,这也是他们这儿的传统,早起迎好运。新采睡得少但却没有感觉到困倦,大年初一在沈家待了一整天,和她妈一起做菜,和沈叔聊天。

  时间过的飞快。

  新采在沈陈家待到三号,三号下午回了工作的城市。她妈给她塞了好些年货,甚至怕新采一个人在另外一所城市孤单,想把沈陈也让新采打包带走。

  新采哭笑不得,“妈,我去上班,沈陈现在又不用上学,让他跟过去一个人呆在家干嘛?”

  她妈理直气壮,“你下班了让他陪你。“

  新采笑,”可别,我多大的人了,不用人陪,再说你和沈叔也半年没见沈陈了,留他在家多陪陪您二老吧,等他开学了我们自然会再碰面的。”

  她妈只能说好,只是又往新采的车里塞了好些年货,像是要把这么多年的都补上一样。

  新采说,“妈,够了,吃不完了。“

  她妈说,”给你朋友分分。”

  新采继续阻拦,“就算是给朋友也够了。“

  她妈这才停下往车里塞年货。

  新采和沈家一家人挥手告别,驾车回了工作的城市。

  顾佳佳家在本地,听到新采回来第二天就来找了新采,新采要到五号才上班,也就是明天,因此这天顾佳佳来了之后新采有充足的时间在家招待顾佳佳。

  顾佳佳来时满面春风,新采问,”怎么了,恋爱了?”

  顾佳佳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你绝对猜不到这个人是谁。“

  新采不着顾佳佳的道,故意说,”我当然猜不到,你认识的人大多数我又不认识。”

  顾佳佳闻言果然晃了晃新采的手臂,不再卖关子,给了提示,“哎呀新采你猜猜嘛,你见过这个人的。“

  ”不会是周朗吧?”

  顾佳佳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卧槽,你怎么知道?”

  新采耸耸肩,“你说的,我绝对猜不到,那我就猜最不可能的人咯。不过你不是说他一看就是个风流公子吗?怎么又和他好上了?”

  “害,我真香了呗。”

  顾佳佳笑着说,“温柔笑起来的样子对着我,我天,真香。”

  新采笑她,“见色起意了吧。”

  顿了顿,新采正色,“如果他真的是风流公子那一挂,佳佳你不要陷太深。”

  顾佳佳笑笑说,“我明白。”

  吃过午饭,顾佳佳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消食,忽然想起来什么,冲新采道,“程夏不是也在这个小区吗,现在他们应该还没开学吧,叫过来一起玩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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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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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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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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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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