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洛霖也没少得了入学考试这一关,但他虽然生长环境艰苦,平时却没少了读书,自然,入学考试中长洛霖以优异的成绩入学国子监。长洛霖在夫子眼中引起重视,尤其是在看到长洛霖本人之后。无他,小小年纪便如此文采斐然,定是可塑之才。
长洛霖入学的第一天还是和新采同一辆马车,新采自从坐在马车中视线便落到了长洛霖身上。长洛霖到她这里不过几天的时间,身子还是瘦弱地厉害,但比起见到他第一面时,已经好了一些,脸上稍稍长了些肉。但补药不知是不是发挥作用较慢还是怎样,新采总觉得长洛霖还是虚弱了些,少了些少年的活力。
十一岁的少年大抵是上蹿下跳的吧,新采看了看长洛霖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缺了些红润。或许是因为长洛霖喜好安静,才让人觉得他没那么活泼,新采设想了一下长洛霖上蹿下跳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木着一张脸的长洛霖怎么看都不像是会那样上蹿下跳的人,太违和了。
还是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地好了,清冷美少年也是很流行的。
长洛霖听到新采的笑声,睁开了本来闭目养神的眼睛,“怎么了?”
新采的笑还没有收回来,便带着笑意和长洛霖说话,“忽然想到阿霖要是像小青宝一样的性子,不知要怎么可爱呢。”
小青宝是长氏一族五六岁的小辈中最闹腾的一位,在长家,几乎都知道这位小青宝的调皮劲儿。
长洛霖听到新采将他设想成小青宝,脸上不禁浮上一抹红晕,他怎么可能做出那么闹腾的样子,长洛霖根本无法设想自己成为小青宝的样子,简直荒谬,“怎可把我与五岁稚儿相比。”
新采见他这样羞赫更想笑了,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少年人,总是要给些面子的嘛。
但长洛霖的脸上染上一抹红晕,倒是显得更加可爱了。
马车到了国子监的门前,新采和长洛霖下车。长洛霖在门前微微驻足了片刻,这是他以学生的身份入国子监的第一天,对他而言,也是人生的另一个开端,日后光景就全看从这一刻起的表现。
他抬脚跨过学院大门,脚步稳稳落地,一如他此后在这里的人生,每一步,都得谨慎稳重。他心里明白的很,他能因为新采的一句话进入国子监,也能因为新采的一句话从国子监离开,而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在新采对他还未生厌的时候成长起来。
唯有自身强大才是真正的依托。
长洛霖被安排在新采前面的位子,少年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恭顺安静地听夫子讲课。
新采只能看到少年挺直的背脊,少年清瘦,穿着国子监学生的统一制服,像是雨后快速生长的小翠竹一样,惹人怜爱。
新采想了想,扔过去一个小纸条。
长洛霖看着桌子上的小纸条,抬头看了看讲堂上的夫子,见夫子的视线专注在书本上,伸手打开了小纸条,纸条上的白纸黑字赫然醒目,“你穿制服很好看。”
长洛霖耳尖红了红,把纸条攥在手里却又仿佛烫手。长洛霖快速地恢复原状,本想扔掉的纸条想了想还是夹进了书本里。其实他心里明白新采这些天好几次夸他好看,无非是在不伤大雅地逗弄他,看他脸红羞赫的样子,只是或许是他真的太少与人接触了,新采每每这么做都会让他条件反射似的脸红。
只是以后,还是要改改了,得做到任何时候都面不改色才行。
新采扔过去小纸条之后看了看长洛霖的反应,暗自笑了笑,片刻后收了神色,接下去的时间也不再打扰长洛霖,让少年安心听课。
吴越敏也不是个拖沓的人,在长洛霖入学几天后,便在照例休沐的那天约了长洛霖参加一场宴席。这场宴席中全是是京城权贵的子弟,吴越敏向皇兄吴越恪引荐了长洛霖,但最终能否被皇兄看重还是要看长洛霖本身。www.xiumb.com
长洛霖并没有在这场宴会上急着出头,争做全场的焦点,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吴越恪才是这场宴会的主角。但他也不会一言不发,他本就是想借机靠向太子吴越恪一党。因此,他只在恰当的时机表述自己的观点,虽不多言,却字字珠玑,让这些权贵子弟小小地惊艳一把,却不至于觉得长洛霖锋芒外露。
吴越恪对长洛霖印象不错,不骄不躁,也有些学识,吴越恪有意培养长洛霖丰满自己的羽翼,长洛霖也是个识相的,但吴越恪不可能直接将长洛霖视作自己的亲信,还得看长洛霖日后如何。
但吴越恪倒是不介意给长洛霖一个往上走的契机,长洛霖不过是长家不受宠信的小辈,这样的人,培养起来之后才会对人感恩戴德不是吗?
长洛霖来时与吴越敏同乘一辆马车,离席时,吴越恪吩咐下去让手下用马车送长洛霖回去。
深夜京城的路上人烟稀少,马蹄声在空巷中回荡,长洛霖闭了闭眼,这是吴越恪的一个友好信号,他接受了,便表示着他日后踏入了这朝堂的名利场,尽管他现在年岁尚小,但却不允许他有一步行差踏错。
泽之境并不止一位皇子,其他皇子的拥护者也大有人在,他选择了吴越恪,便要做好为其献谋献智的准备,也要做好忠主护主的觉悟。
前路或许艰难,但总归是已经踏出了第一步,不会比以前那种人尽可欺的日子更差了。
长洛霖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他不曾想厅堂还亮着明亮的灯光,以往这个时辰,都是只在门外点一盏守夜的灯罢了。长洛霖走进厅堂,守夜的侍女迎了过来。
“小公子回来了,小姐让厨房温着您的补药,奴婢去给您端过来。”
新采院子里的侍者甚至整个长府的侍者都知道长氏嫡女长新采最近和长洛霖要好,几乎所有人都暗忌着长洛霖的好运,他们大部分都惯是会见风使舵的人,主子什么样,他们就什么样,如今新采待长洛霖这样看重,这些侍者自然连带着对长洛霖尊重有加。
侍女离开厅堂,长洛霖看向新采房间的方向,新采已经睡下了,她的屋子那里只能看见一片漆黑。
侍女的脚步声传过来,随之传来的还有白瓷勺子碰到青瓷汤碗清脆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清晰可闻,长洛霖挪过了看向新采屋子的眼。
端过汤碗,长洛霖将补药一饮而尽。
果然是热的。
长洛霖放下汤碗,回了自己的房间,夜间凉风,都没吹散他自咽喉而到脾胃的暖意。
新采近些日子纯理论的课程少了许多,增加了射箭、礼仪、御马、乐器这些课程,除了礼仪是必选之外,其他的课程可以根据自身喜好由每个学生进行选择,类似于现实世界的大学选课机制。虽然新采选了不少其他的课程,但是因为理论课少了许多,而其他的课程安排得又不是特别满,因此新采多了许多了空闲时间。
趁着空闲的当儿,新采开始着手抗旱高产的农作物实验。
新采在现实世界并不研究这一个方面的内容,因此对于这些东西也只知道一个大概的理论,她并不能确保实验一定会成功,但是所谓实验不就是这样吗?
没有人可以保证最后的结果,但探索的过程就是意义的所在。
新采做这些事情并没有瞒着什么人,吴越敏以及长洛霖甚至和她相熟的人都知道新采在做一个什么实验,但没有说得清长氏嫡女到底是在做什么,大多数人都只是认为新采只是想出了什么新奇的点子想要尝试罢了。
少年人,总是好动贪玩和进行尝试的,因此,对于新采的行为,大多数人都虽不看好,却任由新采去做。他们觉得无可厚非。
新采并不在意这些人的看法,她找来了几位较有声望的农学家共同探讨实验的可行性,之后又选了进行实验的场地。
新采的月银自然是不够这些花销的,但长珏润并不介意新采搞这些东西,甚至为了支持新采项目的进行,拨了长氏府的一笔资金给新采,新采没想到长珏润会给他钱,受宠若惊。她本来是打算去拉些赞助的,有了长珏润拨下来的这笔钱,倒是省了她许多的功夫。
新采只是把一些现代理念灌输给了这些农学家,当然有些人并不相信,并且坚定地认为这行不通,新采也不强制,只是理念不同,实验恐怕无法进行,新采留下了那些能接受的人。
其中一个青年,名叫陈谷子,许是因为年纪较轻,对新鲜事物的接受能力也强,听过新采讲述的理念之后眼睛一亮,当即表示愿意留下来做这项实验。
陈谷子年纪虽轻,但并不是没有知识,他自小便对这些农作物感兴趣,掌握着不少这方面的知识,想必比起有经验的农学家也不遑多让。
新采有些好奇陈谷子怎么这么轻易地就接受了这些理念。陈谷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小时候曾经想过一些这些东西,但总觉得却少了些什么,后来听你说了一番之后,豁然开朗,我的观点还是不成熟,但有些地方和你讲的理论是相通的,我想试试,看能不能成功造出抗旱高产的农作物植株。”
新采点了点头,即使没有新采,陈谷子说不定也会朝着这个方向去做呢,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
新采对陈谷子笑道,“那我看好你噢,这些东西也是我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并不是我的理念,你有这样的想法真的很好,加油,我们要努力做成功。”
新采伸出了一只手,握拳对向陈谷子,陈谷子见到新采动作的一瞬间愣了一下,片刻后也伸出手,握拳对向新采。
陈谷子歪了歪头,“是这样?”
语气充满不确定。
新采笑着,将拳头碰上陈谷子的拳头,“对,加油。”
陈谷子对这种新奇的加油方式没有丝毫的反感,他笑了笑,再次碰了新采一下,“加油。”
新采并非包揽实验的全程,相反,大部分的工作都是由这些以陈谷子为领头者的农学家完成的。新采大致相当于这个实验的启动者和投资人,她也只在闲暇的时间过来看一看进度,有时候会帮忙做一些东西,或者在遇到某些困难时用现代思维想想办法看能否解决。
农作物实验项目步入正轨以后,就低调了许多,大部分人都以为这只是新采的一时起意,只有那些和新采亲近的人才知道新采一直都在关注着这项实验。
但新采的生活的主要场地还是国子监和长氏府。
日子平平静静地过了两三个月,到了七月份,长氏府迎来了一个不算小的日子。长新采的生日,七月十三。
长珏润打算大办一场,以庆祝长氏嫡女在长氏府度过的头一个生日。
人人都说当代国师可真是宠着女儿啊,新采做什么实验的时候二话不说批过去一大笔钱,这会儿又这么惊动地大办生日宴,这牌面,可不比皇家少了什么。
只有新采,并没有身为这些谈论的主人公之一的自觉。
她反而有些不安,七月十三,当然不是她的生日,却正正是长洛霖的生日。
这生日宴也本不该为她而庆。
她忽然想到,长洛霖那天,又该如何自处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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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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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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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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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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