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二哥,这是怎么回事?是谁陷害了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你的江湖地位很高,他们都疯了吗?”段月落略带慌乱的将舒戚扶着坐下,看他处处狼狈,她的心仿佛被重重揪了起来,“这些年我一直听你的话,从来没有到处乱走过,只是今年、今年我收到了你的几次来信,便有些忍不住。我给你送去的那个女孩儿,她听话吗?能扮你的女儿,真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还有……你上次要管我要的东西,我已经带出来了,本来应该是托人去送给你,可是静河论剑就要开始了,我、我也很想见你,便亲自过来了。本打算不让你看见我就是了,可是到了这边,才听说出了那么大的事儿。”
“你送来的人很好,很听话,只可惜,我没有办法,再护着她了,我已经不是一个无所不能的大侠,也不是一个能保护女儿的好爹爹了,我女儿自甘堕落,彻底抛弃了我,我一番苦心都白费了。”舒戚轻轻地摇头叹道,目光里充满了悲伤。
“那是你的女儿不懂!这吃里扒外狼心狗肺的小贱人!你这般为她着想,给她保留着体面,她却不肯回头辜负了你!舒二哥,你想要的东西,我已经给你带来了,你要我怎么做?我什么都可以帮你。这蛊虫可以操纵心中情爱,你是想下在那小贱人身上,还是要下在易沉澜那贱种身上?”
舒戚想了很久,终于惨然一笑,:“算了,月落,算了。我原来写信向你要这蛊虫时,心中也是愤怒太过,恨我的女儿太不争气,一心跟着易沉澜走,我只是想将她的心思扳正过来。但是……还是算了吧,这蛊虫伤身,我知道的。”
段月落捏紧了拳头,一脸悲伤的看着舒戚,“舒二哥,你就是太心软了、太善良了,他们害你至此,你还要为他们着想。你能忍,我可忍不下这口气。”
“月落,没有想到兜兜转转,世间唯一真心待我的只有你一人,”舒戚双手捂着脸,声音似有哽咽,“你难道没有听说,易沉澜才是江玄风真正的儿子吗?所有的江湖人都在指着我的脊梁骨怒骂,所有人都在骂我,所有人都高我一等来指责我……”
段月落愤怒的低吼一声,“那是他们愚蠢!他们知道什么?他们根本不知道你的苦!舒二哥,本来就是江玄风对不起你,他害你在师门中处处得不到师父的赞扬,什么事情都要盖过你一头,从来不给你半分喘息的机会!他夺走了师门上下全部的注意和宠爱,我明白这滋味儿,我明白的。”
“易沉澜是江玄风的亲生儿子又怎么样?换子之事,我只觉你换的好,好歹你也能为自己出一口恶气!凭什么江玄风活着的时候要欺负你,死了你还要替他照顾他的孩子,凭什么?!”
舒戚淡淡一笑,紧紧抓着段月落的手,低声说,“月落,只有你真心待我,只有你懂我心里究竟有多难受。”
“你不也是真心待我吗?段月落喃喃的温声道,神色显出十分的怀念来,“当年,你帮我解决段月仙,我也可以帮你解决江玄风,这没有什么的。”
……
易沉澜带着舒晚和朱瑶在一处小镇落脚,他最新收到宋安之的消息里,舒戚很有可能就在这小镇当中藏身。Χiυmъ.cοΜ
“阿澜师兄,如果你要去找舒戚,一定要带上我,千万不能把我丢下。”安顿好朱瑶后,舒晚又跑去敲易沉澜的房间门。
“你去干什么?”易沉澜揉了揉舒晚的头发,珍重的将她抱在怀里,低声道,“晚晚,你别去了,我不想让你看见我那副样子。见到舒戚,我一定控制不住满身的杀欲,那个样子可不好看。”
“不行,我要去,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我要跟你共进退,”舒晚不满的在他怀里嘟囔着,“谁知道他会有什么阴招,万一你被他欺负了怎么办?虽然……我也知道不太可能,但是我就是不放心。”
易沉澜笑着捏了下她的鼻子,“不放心我?我要是能被他欺负了,那也太没用了。”
舒晚也知道以易沉澜的聪慧机敏,和他那一身高强的武功,能在舒戚手下吃亏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她就是不愿意让易沉澜一人面对这样的时刻,吭叽了两声“不许就是不许”便转移话题道:
“白天在马车里,伯母都误会我们两个人了,你看你……你怎么动作这么慢呀?”
易沉澜回想起白天马车里的情状,呼吸一滞,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显得有点呆的问道:“什么慢呀?”
舒晚恨恨的戳了下他的胸膛,“笨!你到底什么时候跟我提亲呀?我对外连未婚夫妻都宣扬出去了,伯母也什么都看出来了,你到现在也不说与我提亲,你是不是想始乱终弃?”
其实舒晚想说求婚的,可是这里应该不用这个词,她只好换成提亲了。
易沉澜一顿,提亲……原来晚晚一直等着他提亲,他心中涌上难以名状的欢喜,同时也夹杂了一丝无奈,他怎么可能不想提亲呢?他时时刻刻都在幻想着与晚晚洞房花烛,都在暗暗期待着他们的以后。
只是他应该向谁提亲呢?晚晚不是舒戚真正的女儿,她真正的父母又在哪里呢?提亲这事情,怎么说也应该向她的父母来提啊。
易沉澜认真的琢磨了好一会儿,舒晚在他怀里都呆的有些不解了,她摸了摸易沉澜的下巴,凑到他面前捧着他的脸:“喂,这个事情你怎么想这么久呀?有这么难吗?你你是不是不想和我提亲?你该不会真的想始乱终弃吧?”
舒晚比易沉澜矮,说完之后她觉得自己没有气势,便一脚踩上他们两人身边的那长条凳,瞬间比易沉澜高出一个半头:“你还犹豫?你以后肯定不会遇到比我更好的姑娘了,长得漂亮的,能有我武功高吗?有武功高的,也未必长得比我好看。没想到这个事情你要犹豫这么久,说,是不是背着我在偷偷琢磨着以后娶几房?”
易沉澜被她说的哭笑不得,一把上去揽过舒晚的腰,将她抱了下来,俯身就是一个深深的吻。
他急切的吸吮着舒晚的舌尖,疯狂的缠绵,扫荡过她口腔中的每一处。这个吻又深又长,密密实实不给她任何挣扎的机会,他霸道强硬,以绝对强势的姿势扣着舒晚的后脑,贴着她娇嫩的唇瓣用力的吻。
直到舒晚呜呜的抗议了,易沉澜也不松口,他从来都是温存妥帖柔软的吻舒晚,这次却带了一股狠劲儿,像是要把舒晚活活吃了。
终于等易沉澜吻完了松开时,舒晚早就气不打一出来,捶了一下他的胸膛,发怒都显得可爱:“等你提亲你不提,话也没说完,上来就强吻。又不给我名分,我不跟你说了!”
“胡说八道什么?还娶几房,你看我能娶几房?”易沉澜拉住她不让她走,含笑用额头轻轻抵着她的。
舒晚不甘示弱的用脑门轻轻撞了他一下,“谁知道你心里怎么打算的,可能要娶八房吧,这个数字比较吉利。也可能是十六,毕竟你想了那么久。”
易沉澜失笑,很温柔的啄了一下舒晚的唇角,“别乱说了,说的师兄心里难受了。等我回了雪夜山,立刻就去向三师叔与周师叔提亲。”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两人比较稳妥,算是舒晚的长辈。
舒晚一脸不解的看着他:“你跟他们两个有什么好提的,我就站在这儿,你跟我提亲啊。”
易沉澜敲了下她的额头,笑道:“傻姑娘,你知道提亲是什么意思吗?”
“不就是跟我说,要与我成亲吗?”跟求婚没什么两样,她也不指望她的阿澜师兄搞什么浪漫,但总得等他开口嘛。
“我与你说了,然后你就跟我成亲,就这么结束了吗?那也太仓促了,岂不是委屈了你。”易沉澜无奈的笑道。
舒晚眨眨眼睛,回想了一下古代成亲的习俗,好像确实挺繁琐的,虽然现代结婚事情也不少,但是她又没有结过,哪样她都不是很了解。
不过有个事她能确定,易沉澜刚才之所以想那么久,肯定是在想那些繁琐的步骤。最后,舒晚笑着点点头道:“好吧,阿澜师兄,那我听你的。不过,你可要快一点,别让我等太久。”
“再提醒你,如果你要去找舒戚,不能丢下我,这一点我可是不会听你的。”
“我知道了。”易沉澜轻轻捏了捏舒晚的脸颊。
“对了,阿澜师兄,等舒戚的事情一了结,我们要不要去落仙山庄拜会一下庄主啊?说起来,她也算是你的福星,若没有见到她,你的身份也不会这么快这么巧的恢复。”舒晚忽然想起这事,笑盈盈的提议道。
易沉澜对落仙山庄的庄主没有什么好印象,他摇了摇头道,“还是算了,庄主不喜欢外人来访,从她多年不出江湖也能看出一二。她不愿见客,我们以后都别去打扰她了。”
“哦……那好吧,那我们回到雪夜山之后,就给她寄一两件礼物,聊表心意。”
易沉澜温柔的抚了抚舒晚的脸颊,“听你的。”
……
“我听你的,”段月落低声说,“二哥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你想要什么只管与我说,我什么都听你的。”
“我师父的两个双胞胎女儿早早死了,她便又捡了一对双胞胎女孩回来,还用她死去的女儿给我们命名。落仙……落仙……可笑。人说手心手背都是肉,我看未必,她分明……分明就是偏疼段月仙。凭什么段月仙可以当上庄主活在人前,而我只能随时做她的影子?如果没有你,我这一辈子都会是她的影子。”
“若非龙凤胎,双胞胎会被视为不祥,她的两个女儿不也是被害死的么,”舒戚抬手拍了拍段月落的肩膀,很温柔的笑道,“月落,你师父也是为了你们二人都能活命,才出此下策的。”
“舒二哥,你别安慰我了,她也这么说,大家都这么说。活命……对,活命,可为什么不能是我呢?!为什么做庄主、活在阳光下的人不是我,而是她?!”段月落用力的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唇角已经扬起微笑,“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二哥,我很感谢上天,当年你游历山川时来落仙山庄拜访,那日段月仙身体不适,是我这个影子接待的你,若非如此,我总会有缘有幸认识你呢?”
“是啊,我也庆幸,“舒戚轻声说道,“没有认识你,我在这世上岂非少了一个红颜知己?”
段月落心念一动,回忆当初心中涌上太多温情,她几乎就要落下泪来,“舒二哥,我知道,你为了我付出太多了。你为了帮我除去段月仙,请求江玄风在你们终山派建立机关禁地,只为了能囚禁住段月仙。我却不知……你在恳求他的时候,是怎样忽视自己的骄傲,低下头颅去求这种人呢……”
“没什么的,都过去了。”
舒戚淡淡笑道,“你看,最后机关禁地也派上了很大的用处,月落,你不用太自责的。再说求一求江玄风而已,没事的,我早就习惯了。”
段月落看不得他这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十分认真的看着舒戚:“舒二哥,你有难,我便是上天入地,舍了这条性命,也一定会帮你的。如果你觉得,操纵情爱的蛊虫伤身体,那么就用当年给江玄风下的那蛊虫如何?”
她从怀中慢慢掏出了一个红色的瓷瓶,认真的将它托到了舒戚的眼前,“我把红蛊也带来了,这就是当年给江玄风下的那种蛊虫,可以操纵人的意志,让他去做也许他根本不想做的事情。”
舒戚看着这蛊虫想了想,摇头道,“还是算了,我觉得这蛊虫似乎……变数有些大,当年江玄风虽然的确是一意孤行要去约战易衡了,按理说他必死无疑,而且不会有人怀疑什么。”
“可是……最后他们二人却双双身殒,这让我有些惊诧。以江玄风的功力,是完全不可能打败易衡的,更别说将他杀死。月落,你这条蛊虫,是不是有让人功力大增的奇效啊?”
作者有话要说:唉……说真的,写舒段两个人的时候,我也要吐了,我快分裂了,给我恶心坏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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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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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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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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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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