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门都被堵死,那他们岂不是被困在了这条漆黑的通道中?
易沉澜早在舒晚刚才开启机关失败时,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禁地中有一个知他身份的人,江湖地位还不低,舒戚是怎么也不敢任由他们活着出去的。
封死所有的出口,甚至销毁机关开关,绝对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只是他没想到,舒戚会连晚晚也不顾,竟狠下心让她一同死在这里。也许……
也许他是对晚晚起疑了。
易沉澜眉心拧着,压下心中对舒戚翻覆的杀意。他轻轻的揉了揉舒晚的小脑袋,见她惶然的发抖,心下无奈,哄小孩一般柔声说:“晚晚别害怕,你既然知道如何操作开启这些机关,可知其中原理么?”
那些都是她瞎写的,哪有原理,她当然不知道。舒晚哭丧着脸摇头,又反应到易沉澜看不见,便小声说:“我不知道……”
易沉澜微笑,娓娓道来:“机关之术万变不离其宗,法自术起,机由心生,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但个中原理,都离不开八卦阴阳。”
“机关阵法越庞大,其中变化便越复杂。这样规模的机关,不会只有八条路这样简单,一般都是明路几条,暗道无数,明路封死,就只能自己找暗道。”
他的声音低沉却清润,语气柔缓,在黑暗中被笼罩在这道声音里,舒晚竟不由得生出几分安心。
她有些依赖的双手攥住易沉澜的手。
易沉澜几乎可以想象出舒晚此刻的模样,必定睁着那双纯净无比的眼睛认真的望着他。他越发心软,唇角微弯,又温声说,“晚晚,你告诉我,进入禁地和中心机关室,还有刚才出口那里,你都是怎么操作的。”
舒晚立刻一五一十仔仔细细的对易沉澜讲了一遍,按住哪个方位的凸起,转多少轮等等都交代的无比清楚。
莫非阿澜师兄颇通机关术法?舒晚迷糊的想着,可是这个时候他怎么会机关术呢?这个技能他虽然是有,但也应该是到了雪夜山后,在那个神秘诡谲的庞大山中阵里摸索学会的啊?
易沉澜听了舒晚的描述,略一思索,先是说道:“晚晚,我只是闲暇时翻过几本书,机关术一事不过略知些皮毛,不过我会全力以赴的。”
舒晚一听,心中希望的小火苗顿时弱了一些,觉得出去无望了。她低落地歉疚道,“阿澜师兄,我不知为什么禁地的机关忽然坏了……我好像什么事都没做好,我本意是想帮你的,可是每次都连累了你……”
易沉澜蹙起眉,听不得她说这样的话,“再胡说,我便生气了。”
舒晚心灰意冷,对易沉澜轻飘飘的威胁没在意,还继续说,“阿澜师兄,如果……如果我们一起死在这里了,你会怨我吗?”
真叫人心软。易沉澜无奈的低叹,他担心舒晚会知悉他重生的秘密,不敢把“我一定会带你出去”这句话说出来,毕竟他没法解释自己精通机关术的事情。
就算退一步讲,他与晚晚真的一起死在这里,他又怎么会怨她?这般甜蜜又美好的结局,原本就是他的求之不得。
此刻面对她这个样子,易沉澜真的有点束手无策:“晚晚,别怕。先让我试一试,好么?”
舒晚虽然不抱希望,却仍然被易沉澜温柔的低哄安抚住了,她乖乖的点了点头,“好。”
……
他们又向后折返,不过易沉澜一面走,一手还按在墙壁上细细摸索着,舒晚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不敢出声打扰他,就老实的让他牵着。
直到走到之前那个木轮前,易沉澜单手扶住,仔细地抚过木轮上的凸起。舒晚知道易沉澜要转动机关,单手不便,正慢慢缩回手,却被易沉澜一下握紧:
“怎么了晚晚?”
“嗯……没事,”舒晚很懂事地说,“阿澜师兄,你要转这个机关,单手是不是不方便?”
“不会,”易沉澜牵着舒晚的手,力道不轻不重,却让她刚好无法抽走,“我不确定动这个机关以后会发生什么,我们还是牵着吧。”
舒晚心中一惊,立刻不敢乱动了,甚至另一只手也不自觉的攀上了易沉澜的手臂。
老天鹅啊,她真的不想再次跟易沉澜在这种漆黑一片的环境下分开。
易沉澜似乎低低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按住了几个方位的凸起,单手握住木轮,用力转动起来。
这一次通道内不再是一片沉寂,他们的身后发出了“轰隆隆”的低沉响声。
舒晚像个受惊的兔子一样立刻转头,不过视线内一片漆黑,转头也没用。她正被这声音弄的惊疑不定,身侧易沉澜拉了拉她,“晚晚,不用担心,我们过去。”
他走的很慢,似乎在丈量着什么,空着的那只手一直在触在墙壁上。终于在走了一大半时,易沉澜停了下来。
“晚晚,接下来要需要你了。”
他牵引着舒晚的手放在面前的墙壁上,“你运足烈阳真气,对这里拍下。”
舒晚对易沉澜十分信赖,没有问东问西也没质疑,直截了当的说:“阿澜师兄,那你退开些,别伤到了你。”
“没事,这后面空了,应该好打,”易沉澜笑道,“让你运足真气,是怕你手会打疼。”
舒晚心下一暖,轻声说:“我知道啦……阿澜师兄,你站我后面。”
她将护在身后,提起一口气,运劲与双掌,合力拍出,只听“轰隆”一声,那石壁立时破开了,碎石哗啦啦的滚了一地。
“没砸到吧?”易沉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摸了下舒晚的头。
“没有,阿澜师兄,我们进去吗?”这石壁破开后,舒晚感觉到了前方拂来的一丝丝微风,前方豁然是一条新的甬道。
身为作者,舒晚已然惊呆了。原来禁地中除去八条明路,竟还建有这样的暗道。这事别说让她写,她想都没想过。
易沉澜牵着舒晚走进这通道,低声询问道:“我们在巽风位,岔路必定极多,走起来会颇费功夫。晚晚,你累不累?”
舒晚忙说:“我不累,阿澜师兄,你怎么样?你身上有伤又一直没有休息,还撑得住吗?要不还是我背你走吧。”
易沉澜失笑:“我没这么脆弱,再说,之前你给我服的那灵药药效奇佳,我已经好多了,无碍的。”
虽然能让晚晚背着、这般亲密无间的事情他十分欢喜,可是……想想她柔稚瘦小的肩膀,还是算了吧。
别把他的晚晚累坏了。
……
这条通道不如之前的笔直,甚至修建的颇为粗糙,两侧石壁凹凸不平。脚下也比之前的路泥泞些,踩在上面又黏又滑。
不仅如此,这次的路走起来特别费力,舒晚感觉他们走了很久,似乎一直在走上坡路,心中不由得有了个猜测:“阿澜师兄你说,我们现在是不是走在破尘山里面?”
“是。”易沉澜很快回道。
“禁地居然和破尘山连在一起,是这么大的一个机关通道,好大的手笔啊。”
舒晚感慨完,却不见易沉澜接话,她等了一会仍不见他出声,心里有些不安,又叫了一句:“阿澜师兄?”
易沉澜轻轻的“嗯”了一声。
这次舒晚感觉到了不对,她忙不迭伸手去探易沉澜的额头,果然滚烫。
“你发烧了!”舒晚急道,连忙将易沉澜的手臂拖过来架在自己肩上,“阿澜师兄你休息一会,我背你走吧。”
“不用,”易沉澜感受到自己手臂下这稚嫩柔弱的肩膀,哪里落忍,低声说道,“快出去了。”
“不行,这次你要听我的,”舒晚气易沉澜发烧却不做声,也埋怨自己没有早些发现,一着急,态度就有些强硬了,“你不要走了,如果你不听话,我就点你穴道了,让你没法再拒绝。我不管,你快上来。”
她的语气又凶又霸道,易沉澜却听的忍不住微笑,他刚说了个“我”字,就被舒晚不由分说地点了穴道,顿时真的没法反抗了。xǐυmь.℃òm
他被舒晚稳稳地背在她娇小的背上,挺拔的身躯完全把她笼罩住。虽然动弹不得,但是还能说话:“晚晚,我真的没事,别任性,这样会把你累坏的,你……”
“前面还有岔路口吗?没有我点你哑穴了。”
易沉澜一顿,无奈极了,“……还有。”
“啊……那你就休息一下,乖一点,不许说话了,费神。到了岔路口告诉我往哪里走。”舒晚仿佛一个恶霸,一点反驳的机会都不给易沉澜。
易沉澜也不知怎么,竟然真的安静下来,沉默不语了。
他身体也不再僵硬紧绷,一点一点的放松下去。舒晚想,也许阿澜师兄病的难受,是真的累极了,才会乖乖听话不再逞强,还将脑袋轻轻的靠在她的肩上。
她的心不由得微微揪了起来阿澜师兄,真的好让人心疼。
她一定会保护好他的。
她看不得他被欺负,更看不得他受伤,舒晚的心底浮上来的莫名悸动,模糊的让她抓不住轮廓。
接下来易沉澜除了给舒晚指明方向,果真很乖的没再说别的。他的侧脸贴着舒晚柔软的头发,无意识的轻轻蹭了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脆弱和依赖很快消弭在黑暗中。
他沉沉的闭上了眼睛,任由自己彻底沦陷在天地间唯一心安的温暖之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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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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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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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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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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