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说的对,这真叫一个人堆人、人叠人。
高高的祭礼台上,大巫祭跳着祷祝舞,口中念着三位玩家完全听不懂的祝语,又是泼酒又是撒米的,氛围特别足。
祭礼结束后,便是才子们期待已久的重头戏——诗魁大比。
得到特殊礼遇的状元郎田在清,此前一直坐在祭礼台左前方的贵宾席——临时搭建起的一米多高台子。
当这位状元郎以一种自信中带着几分儒雅、笃定中夹着些许贵气的姿态,缓步走上祭礼台时,人群中响起“状元郎真俊”、“一看就是饱读诗书的才子”之类的奉承话。
其中不乏扎堆凑热闹的大嫂子、小姑娘们的赞誉。
不得不说,齐鲁民风确实豪迈。就是在保守的辫子朝,山东女子也不是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扭捏小媳妇。
继状元郎上台后,其余选手一一登场。
其中就包括三人见过的蓝帽青年、兰亭阁掌柜颇为看好的谢公子,以及穿了身粗布青褂的林鹤兄。
主持大比的是兰陵县裴师爷,另有担任评委之责的三位学士,两中一老,端坐于礼台一侧。
当十一位经过海选筛出来的才子悉数登台后,裴师爷利索地cue完流程,宣布大比开始。
比赛规则是这样的:
第一轮,由十一位才子各自吟颂自己入围的诗词,三位评委各自打分。甲上为最高分、丁下为最低分。www.xiumb.com
第二轮,由三位评委给题,选手们现场创作。
台下观众可以去购买桃花券,投放进自己心仪的那位诗词作者的名牌箱内。
打完分、投完票后,裴师爷现场唱票,每百票可助该作者的评分上升一阶。
譬如,张三的评委得分是乙上、乙中、丙上,平均一下就是乙中。假若他获得101票,便可往上拔一节,最终得分为乙上。若人气爆棚,得了404票,连拔四节,甲上。
“古人真会玩!”黄一峰气喘吁吁地小跑回来,感叹道:“这特么不便宜啊,十文一券。买满一百张送10张,买满一千张送150张。”
“一千张就得一万文,十两银子。普通九品芝麻官年俸也就三四十两,这波韭菜割的溜啊。怪不得食宿全免,车票服销呢。”夜明吐槽了一句,问道:“买了多少?”
“买了一千张,送了两百,应该够了。”黄一峰肉疼地掂了掂所剩无几的钱袋子。
沈沉影不免有些疑惑:“这样,能行吗?”
“你就瞧好吧。”夜明十拿十稳极为自信道。
这时,礼台上的才子们一一颂完自己入围的诗词作品。最后轮到压轴大咖,站在另十位选手正当中、无人可比绝对C位的田在清。
只见,这位状元郎一派风流潇洒地往前迈出两步,一手握把松竹扇,一手抵于背后,朗声高颂道:“一片远空半池水,两枝枯荷一蓬垂。闲看暮色染眸边,不是花蕊胜花蕊。”
“好!”
“绝!”
“妙!”
捧场三连。
兰亭阁某个八卦的路人才子没说错,田在清诗词造诣实属一般,虽然听着挺优美,但太过曼妙,显得盖里盖气的。
夜明不禁摇头不屑道:“就、这!”
他故意抬高音量,在一众捧场叫好声中,显得格外刺耳。
礼台上,一身丝缎华服的田在清,面色明显沉了下来。只是碍于众目睽睽的,不好发作。
夜明再接再励道:“还以为诗魁大比能听到什么佳词绝句呢,不、过、尔、尔!”
这回音量比先前还大,加上他一脸欠揍的优秀表情,成功引起主持人和三位评委的注意。
“呵呵,这位…小道士。”裴师爷客套道:“不知有何高见,抑或有甚佳词绝句,可与众学士、才子共赏?”
“哼,本座的才华,岂是尔等能比。哦不,本座根本就不屑与尔等凡夫俗子相提并论。”
“嚯!好大的口气!”年纪最大的评委,腾地一下就冒火了。一拍椅子扶手,站起身道:“小道士,你一个遁入空门之人,岂能如此目中无人,目无尊长。”
“你管得着嘛。”夜明嗤了一声:“你自己都说本座乃遁入空门之人,那目中自然只有道祖仙尊。怎的,老头,你想与道祖仙尊平起平坐么?”
“你、你…”老头快给气晕过去了,左右两位中年评委连忙起身去扶,其中一个面相温和的评委看了夜明一眼,摇头笑道:“你这小疯道,长的倒是有几分天人之姿。若真有真才实学,不妨展露一二。”
台上一众选手,早就想冲上去将那臭道士摁住打一顿,听评委这么一说,立马起哄。
“就是,有本事上台来啊!”
“你倒是上来啊!”
“上来啊!”
夜明一甩道袍:“哼,尔等凭何请本座上台。”
“同台大比,谁胜谁便是诗魁,仙酿就归谁。”
不知道哪个憨批吼了这么一句,随即,台上一众憨憨纷纷点头,涨红着脸叫嚣起来。除了面色阴晴不定的田在清。
一个青衣随从匆匆跑到礼台旁,与裴师爷耳语几句后,裴师爷当即摆手一请。
“小道兄,有请。”
夜明歪着脑袋,斜眼看着裴师爷,等着他把话挑明了说。
裴师爷本就是个人精,看出小疯道是故意的。不过琼老爷发话,他照办便是。遂与台上诸位说明一番,正式将夜明请上台,并临时添置一只投票箱。
“小道兄,怎么称呼?”
“昨夜疯。”
夜明一上台就大喇喇地站在了田在清前面,状元郎整个儿被挡住,气得直咬牙却也不得不往旁边挪出一个身位。
抢C位,要的就是个高、够骚、脸皮厚。
“哦,左夜风。”裴师爷将这个名字写在一张红纸上,帖于箱面,着伙计放到对应他站位的台边沿。
夜明毫无被仇视了的自觉,直接忽略左右十双向他投来如电目光的眼睛。
而画风与旁人完全不同的林鹤兄,正一脸阳光灿烂地冲他笑着招手:“哎,左道兄,咱们见过呢。”
众人齐刷刷冲这位仁元投去一个“呢你大爷”的眼神。
田在清阴阳怪气地讽刺道:“道门多画师,却是没听说过何时出了你这么一位旷苦烁今的大诗才。”
“就是就是。左夜风,这什么破名字,听都没听说过。”一众才子帮腔。
大家都以为集众人之力,定能让这疯道士人前出丑,哪想到,疯道士更嚣张了,张口就是一句“哼,无知的凡人”,怼得田在清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怎么,本座说错了?”夜明高声道:“故意突出画师二字,你这是贬低道门无人才。
诗仙李白,青莲居士,便是半个道士。王羲之,天师道世家道士。贺知章,天宝三年辞官做了道士。
既然无知,就别出来秀智商,丢你祖宗田伯光的脸。”
“田伯光?”田在清一脸茫然,心说自家好像没这么号先祖啊。他很快反应过来,被对方耍弄了,登时气得脸红脖子粗,想骂又碍于端了半天的儒雅随和人设。
“好了,好了。”先前那个打圆场的老好人评委,抬手示意众人安静,冲夜明说道:“既然琼老爷请你上台与诸位才子学士斗诗,那还请你先亮一首诗词出来。”
台上台下,无数双眼睛很整齐地看向夜明,那个善于搞事情的蓝帽青年,冷声道:“穷酸道士,除了会鬼画符能识几个大字?嗤,有本事你倒是来一首啊!”
夜明懒得搭理此人,一抖道袍宽袖,冲某个方向拱手一礼,高声颂道:
“诗界千年靡靡风,兵魂销尽国魂空。集中十九从军乐,亘古男儿一放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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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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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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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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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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