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良半思半虑之间,脚下的碎步渐渐地快了些许,俶尔,屋外却又传来杂乱不堪的脚步声,埋没了周遭所有的声音。
夜色中弥漫的黑色裹住紧掩的屋门,似闭似开,看不真切。
极盗三恶,陆髯首当其冲,以为屋门紧闭,陆髯便飞脚开踹,不想脚踹虚空,跌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屋中。
顿时,屋子内漫有一股粗犷的气息,紊乱不堪。
孟良无所举措,漆黑中感知着一切,屋中只有三缕人息,别无他有。
陆慕与陆攸紧随陆髯身后,心似一江之水,茫茫无岸。
四人站在屋中,好似仇人相见一般,彼此不语。
漆黑蒙蔽了双眼,陆攸站在屋中,觉得屋中却才只有陆髯一人:“三弟,你还不点上火烛?”
陆髯闻语,方才不慌不忙地拿出手中的火器,划破黑夜的本目,点燃了蜡烛。
火光刺眼,孟良一时难以看得清楚屋中所有,只见闺床之上躺着一位面容苍白的女子,惹人怜爱。
床上被子红绿间生,满被刺绣皆是鸳鸯戏水,栩栩如生。
女子有所不适,用被遮身,尽作娇羞之状,楚楚动人。
孟良如梦如幻地看着屋中简单的摆设,心中止水泛起丝丝波澜,静心口诀便也悄然而逝。
屋中简美,人似水荷,赏心悦目。
倘若屋中设有小亭,亭中放壶小酒,必然是屋中景,山水情。
江湖中刀光剑影,人才辈出,少不了铁骨铮铮的英雄好汉。
但纵使如此,人终究不过是肉体凡胎,难逃一死,到最后黄土一抔。
或可死后变作孤魂野鬼,借用活人之体,坐享人世繁华,久存于人世。
但鬼魂之道,谁人能解?
鬼魅无形存于世间,却仍旧占人心扉,鬼魅传说经久不息。
洛青柔闺房中满墙水墨,皆染自然景色,小情大趣,人醉山河之中。
孟良心思:“这屋中如此清新淡雅,怎么会是闹鬼的地方!”
陆攸与孟良仿佛心有灵犀,不解如此闲情雅致的一个女子闺房,不像是鬼魅游荡的地方。
人若被鬼附身,难免会神志不清,做出一些非同常人的事情,弄得整个屋子狼藉一片。
但洛青柔屋中却错落有致,井然有序,出人意料。
突然,洛青柔嬉嬉笑笑,一时之间判若两人,颠覆人生常态。
“有鬼!”陆髯无意地玩弄着手中的火具,不禁猛然一怔。
洛青柔似那出水芙蓉一般,容貌净美,清新高雅,仿佛只可吟诗称赞,不可与伊谈笑风声。
屋中人画相伴,孟良四人本以为洛青柔是一位才貌双全的淑女,但没想到洛青柔声音刺耳不堪,人音两不相符,空有伊人之貌。
不过,大千世界之中,人心深掩,倘若世人都以貌取人,以音判人,难免显得有些轻浮。
屋外夜色如墨,遮盖住万类生息,一片死寂。
但在屋内,洛青柔怀忧积恨,撕开深夜一道安寂的口子,语无伦次,俨然不像一个正常的女子。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孟良四人深陷其中,茫然无措。
这洛青柔真的是被幽鬼缠身,弄得永无天日,还是身有恶疾,不得青天白日呢?
四人本不信什么牛鬼蛇神,但一时之间却又难以分辨,况且屋中千丝万缕莫名的简朴,仿佛其中另有门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陆攸本想静观其变,但陆髯心血来潮,不等三人出谋划策,就贸然行事。
洛青柔满脸忧郁,愁思三千,陆髯不闻不问,手提长刀护身,渐渐逼近眼前的弱女子。
夜黑风高,就在陆髯慢慢贴近洛青柔的刹那,屋中刮进一股狂风,吹得墙上几幅墨画胡乱摆动,继而洛青柔闭口不言,呆坐在床上。
俶尔,不知从哪里传来几声幽怨之声,凄凉冷落,似那鬼叫一般,令人心颤不已。
祸不单行,狂风猛烈,卷带屋外几株枯草,掉在屋中烛火台上。
枯草易燃,烛火便顺干草燃起近旁的一幅梅花图。
孟良眼疾手快,一把扯断画带,将画卷扔在地上,弄灭了将要燃起的大火。
不过,狂风作处,烛火更是做起摇曳之状,弄得屋中时暗时明,昏黄不堪,惹人眼花缭乱。
狂风渐熄,洛青柔却依旧痴痴呆呆,似那石人一般,纹丝不动。
陆攸心断神思,屋子除了屋门大开之外,屋中俨然密不透风。
但这屋中的鬼叫声断然不是屋外传来的,而是屋中所酿,十分诡异,难道世间真的有鬼。
事情虽然可疑,但陆攸似笑非笑:“洛姑娘,你就别再装了,朗朗乾坤,我还没见过什么孤魂野鬼,你还真让我刮目相看啊!”ωωω.χΙυΜЬ.Cǒm
“也是,世间虽然无鬼,但是人心有鬼。”陆慕双臂抱胸,胸有成竹地说道。
“洛姑娘!”孟良轻声细语,这哪里是驱鬼降魔的法门,转而对陆攸说道,“陆攸,此事就交给你了!”
陆攸心领神会,暗道一事自然囊括无尽变迁,纵使今日鬼魅三头六臂,也叫它插翅难逃。
陆攸心思缜密,怕被洛青柔识破几人,陆攸便贴身对陆髯耳语:“三弟,这出风头的事,本该是冷无良自己的。但冷无良心胸宽广,念你苦劳不少,所以就把这等美差就给你了。三弟,记好了,即使今日掘地三尺,也要找出这屋子里的密道。”
久旱逢甘霖,陆髯早就对捉鬼之事觊觎已久,没想到孟良如此通透达理,将此事全权交予自己,真是百年难得一遇。
陆髯虽然明不言表,但心中却暗暗感激孟良成人美事之心。
既然万事俱备,那陆髯自然会将东风揽入怀中,借机鼓吹一番,方才让东风骤起,成全那颗寻宝不得,干渴已久的人心。
陆髯心中畅快,精神愉悦,故意在陆慕与陆攸面前活动筋骨,装腔作势,好似江湖中的恶斗。
陆慕二人无所事事,既不关心床上似人似鬼的洛青柔,也不虚看面前装模作样的陆髯,二人专挑屋中一幅长画慢慢品味起来。
陆髯自知无趣,便飞身而起,故意挑起陆慕二人所看的画卷:“大哥,二哥,有没有?”
“三弟,机关里藏人,但这里却没有机关。”陆慕低声骂道。
“三弟,别捣乱,这里没有,你去别处看看!”陆攸似乎依旧弥留在长卷山水之中,流连忘返。
陆攸便随意地敷衍陆髯一番,胡乱地瞅了一瞅,仿佛事不关己,而屋中的鬼魅也似乎早已经荡然无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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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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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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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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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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