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除了凭空消失的女人之外,大荒村好像就根本没有小孩的出生,更没有老人的死亡。
恍惚中,张书知都已经忘了,大荒村到底有没有老人。
“马老,马老的年纪应该已经年过花甲了。”张书知的脸上那一抹阴晴不定的神色,就像是心里面忐忑不安的心脏,弄得张书知的面色涨红了起来,“除了马老,村里的老人都去哪里呢?”
天道元年,张书知刚来大荒村的时候,分明记得村里的几位老人,白发横生,下巴上的胡子,更是裹住了整个下巴。
“那些白发老人去哪里呢?”张书知眉目紧锁,正因为大荒村的安逸,方才让张书知放宽了心,根本没有心思去观察大荒村一切事情,“难道死了?”
“人死了,尸体哪里去呢?”张书知手里捏着茶杯,越想越瘆得慌。
“大荒村,没见过坟头。”
“大荒村,没死过人!”
大荒村,十五年间,每一件大事传进张书知的耳朵里,无非就觉得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根本没有任何异样。
但是当张书知仔细回想起来的时候,忽然,他觉得大荒村背后的安宁,好像就隐藏着黑暗深处的秘密。
盘宁趴在桌子上,脑袋里想的事情,还是师娘林婉是不是会真的用他的身子,把他制成蛊人。
因为除了制蛊之外,盘宁依旧还是不敢想象,师娘林婉会用他的身子,完成师父张书知的遗憾。
“师父,您想这么多,是不是多虑了!”盘宁侧趴在桌子上,眨巴着眼睛说道。
“天道元年,天道十五年,这十五年的大荒村,的确有点奇怪。”张书知沉着脸,声音中充满着对大荒村的疑问。
“不就是大荒村失踪了七十五个女人吗?”盘宁淡淡地说道,“找回来便是了!”
“宁儿,你脑袋是不是烧坏了?”说话间,张书知将右手放在盘宁的脑门,仔细地摸了起来。
“今晚天凉,你又穿得这么单薄,”张书知眼睛上瞟,一边摸着盘宁的额头,一边猜疑地说道,“这一晚上都没睡,该不会是着凉了吧!”
盘宁本来趴在桌上子,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但是当他听到张书知说他着凉的时候,盘宁忽然坐直了身子,眼睛也是睁得比之前大了不少。
“师父,我没着凉,为师娘守一夜,宁儿肯定是不会着凉的。”一件亚麻布的衣衫,挂在盘宁的身子上,确实显得有点单薄,但是盘宁却硬着声音说道,“没事的,师父,等天亮了,宁儿睡一觉就没事了。”
“宁儿,真是辛苦你了!”摸着盘宁冰凉的脑门,张书知愧疚地说道。
“师父,您放心,宁儿是真不会有事的!”等到张书知把手收了回去,盘宁便拍着胸脯,浅笑着说道。
寅时,柳木桌子上的蜡烛已经被长张书知换个半截摔断的蜡烛,盘宁看着蜡烛中心的火光,猛然间,张书知跟林婉的难言之隐,再次萦绕在了盘宁的脑袋里。
烛火下,张书知想着大荒村的怪事,盘宁想着张书知的心事,想着想着,盘宁终于安耐不住自己的性子。
俶尔,他将屁股下的凳子,搬了起来。
然后,他将柳木凳子,并排放在张书知的左侧,故意咳嗽了一声。
“宁儿,看来你真的照亮了。”张书知满脸都是关心的盘宁的神色,生怕盘宁一病不起。
“师父,师娘跟你说的都是真的吗?”盘宁岔开了话题,歪着脑袋,刻意问道。
“你师娘说什么呢?”突然被盘宁这样一问,张书知好似一个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地说道。Χiυmъ.cοΜ
“师娘,”盘宁吞吞吐吐,咬字不清,但是忽然之间,他抿着嘴,咬着牙,心中一恨,说道,“师娘,真想要我的身子?”
张书知说了半天,盘宁依旧还是困惑不解,这师娘林婉到底用他的身子要做什么。
“宁儿,你真是个瓜娃子。”张书知苦笑一声,旋即,他将右手放在盘宁的脖子上,轻轻拍了两下。
“师父,我不是瓜娃子。村东头的赵墨,那才是个瓜娃子!”脖子被张书知拍了两下,盘宁便低着头,右手摸着被张书知拍过的脖子,说道,“不是赵墨胡说八道,宁儿也不会跟师父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宁儿,这是你师娘的意思,与闭地会的赵墨无关。”说话间,张书知变了脸色说道,“宁儿,你真的想让为师亲口说出来吗?”
“师父,我……”盘宁欲言又止,生怕惹得张书知不高兴,坏了张书知的雅兴。
“不要怕,有啥说啥。”张书知鼓舞道,“宁儿,这个世上,你要想清楚。人活着,还有可能知道各种大大小小的事情,就像这大荒村的女人,十五年了,都还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人活着,这困惑人的事情,反而让人觉得世界更加真实了起来。”
“师娘,想要我的身子,难道是我了传宗……”话到口边,盘宁还是将嘴里的话,吞回到了肚子里。
“宁儿,你师娘要你的身子就是为了传宗接代。”张书知面无表情地说道。
“师父,我……”盘宁像一只老鼠,好像随时都有可能被张书知一巴掌拍死。
“十五年了,委屈你师娘了!”张书知冷冷地说道,“只要你师娘有那个心,为师怎么都行。”
“师父,这是大逆不道啊!”忽然,盘宁跪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见状,张书知缓缓站起了身子,然后,他又蹲下身子,双手放在盘宁的胳膊上,说道:“宁儿,一旦你师娘失踪了,那都是生死未卜的事情。都到了这种节骨眼上,还说什么大逆不道。”
“师父,我……”
跪在地上,盘宁结结巴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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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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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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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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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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