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肯定不会当着孩子吐槽房平东,只说忽然想起家里有点事,需要先走一下,以后有机会再带她来玩。
可走在路上,安然仔细回想,他盯着自己眼睛看的时候,好像就是在她说到张怡是阶级敌人,并准备把她往阶级敌人上引的时候,房平东忽然就很严肃的说,这是组织上审核过的人选……然后才话锋一转。
本来,前面听到儿子在学校被人排挤时,他是有动容的。
爱是藏不住的,就像宋致远,他再是金刚钻直男,再工作狂,可对着女鹅不也“小猫猫”的叫?
房平东对明朝的爱也是真的,藏不住的。
直勾勾看着她的眼睛,不是无意,也不是威胁,就这么直勾勾看着,也没有失态,莫非是在暗示什么?
可他对她有什么可暗示的呢?眼睛代表注视,视线,对,监视!他的意思应该是要暗示她,有人正在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而不让她上纲上线,也不让她质疑组织的安排,其实是保护她,让她不要说错话,莫非是因为他知道这话会被别人听见?可张怡已经出去买菜了,俩孩子也不可能偷听……莫非,他的家里装了窃听器?!
安然被这个猜测吓了一跳,房平东可不是普通工作人员,他是正旅长级别的军官,还是负责整个部队思想政治工作的,居然被人窃听?!
可他的样子,又像是知道的。
如果他知道,并且没有反击,没有拆除的话,是不是说明他知道是谁安装的,并且完全清楚对方的目的?
想到这些,安然忽然就挺后悔,自己刚才还把人家想成啥了,说不定人手里还在布更大的局呢,自己差点坏了别人的大事……如果真是为了保护她,那她可真是有点不识好歹。
“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去,去旅游呀?”小猫蛋牵着妈妈的手,很是期待的问。
“等你过完生日一个月吧。”
“过生日呀……”她歪着脑袋想了想,下下个礼拜就过生日了,那岂不是很快?
“别问啦,你这是度日如年,巴不得明天就过生日是吧?”一天要问十次不止。
“嗯呐,我知道度日如年的意思,我就是每一天都很开心,像过年一样,对不对妈妈?”
安然嘴角抽搐,小丫头最近很会望文生义啊,还得让别人也跟着她望文生义才行。
不过,今年是她五周岁生日,过完就吃六岁的饭了,又是已经上了学的,在往年几个好朋友之外,她又多了几个玩得好的同学,应该请大家伙来家里热闹一下。
安然别的没有,但花几块钱,做点好吃的,做个生日蛋糕,却是可以的。到了那天,宋致远也提前调好休息日,把工作安排好,就一家子开开心心的忙活起来。
小猫蛋在大院里有四五个好朋友,再加小石榴和丽娟,班上的同学,铁蛋也带来了三个好朋友……得吧,光孩子就得满满一大桌。
到了那天,安然正准备打扫卫生,又被单位叫走了,她只能把打扫卫生布置房间的事交给宋致远。幸好,也没啥大事,一会儿就转回来了,把做蛋糕的材料准备好,自个儿用大料调了个卤水汁儿,卤上一只小母鸡,二三十个鸡蛋,等肉蛋卤好,汤里飘着厚厚的油,再下点莲藕土豆木耳竹笋和豆腐皮……那味道绝了,既有卤味又有油,切小块端游戏室里,给他们吃个痛快。
卤鸡和卤蛋当然是要正餐才能吃的。
蛋糕烤好,宋致远居然破天荒的说,奶油裱花他来做,让安然歇会儿。
安然心想:不就几朵花嘛,他好像很擅长画图,那画花儿应该也不成问题吧?他做事历来靠谱,会就会,不会就不会,主动揽下工作,那肯定是有把握的。
安然倒不担心他误事,也就忙别的去了。
结果,等她把饭菜做好,伺候着一群小祖宗们吃好,又玩了一会儿,他们就迫不及待问啥时候吃蛋糕了,去年铁蛋过生日的时候他们就吃过,一直念念不忘呢。
千呼万唤的生日蛋糕端出来,原本安然以为会是只小老鼠,猫蛋属鼠嘛,再不济也应该是几朵可爱的小花儿吧?
结果你猜怎么着,人宋大工程师居然画了满满一面的x轴y轴抛物线πrs…………+-×÷≠≈≥∑……以及很多安然也要想很久才能想出来的数学符号。
对不起,有些符号她还不一定认识。
安然:“……”
她真的理解不了这种金刚钻直男的脑回路,即使要宠闺女,你画个小兔子小熊猫跳舞的小姑娘或者小钢琴大提琴的它不香吗?你给整这些玩意儿!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安文野很喜欢,非常喜欢,还拽着他问,哪个符号是啥意思,怎么用……得吧,一大桌子小朋友,就眼巴巴看着他俩聊数学,就是不吹蜡烛不切蛋糕。
铁蛋:“……”心好累。
小石榴:“……”就想吃口蛋糕我容易吗我?
廖星月:“……”原来小野的爸爸是个数学老师呀,以后可得绕着走。
房明朝:“……”有点意思。
宋致远用他工科男的手艺,给闺女用奶油画了个鬼画符的蛋糕就是他给闺女的生日彩蛋吧?所有小孩这么想的同时,又都同时觉着小野这个老爸有点怪怪的。
画面太尴尬,安然怕自己脚趾头抽筋,安然掩面,逃往厨房。
这一晚,安文野可是兴奋坏了,她觉着她爸爸真爱她,世界第一宇宙无敌爱,不然怎么会画那么多有趣的从来见过的符号送给她呢?
不过,妈妈也爱她啦,毕竟妈妈给她送了一把超漂亮的小算盘呢!红花梨算框算珠,黄铜包边的,而且还是十七档七珠的,别提多好看啦!
有了这把精致的小算盘,她以后就能挎书包里上学啦!
其他人也都或多或少送了礼物,有手工做的小布兜兜,可以用来装糖果花生,小石榴姐姐送了一截蓬松的松鼠尾巴给她,说是某一天在树底下捡到的受伤小松鼠,尾巴断了接不上了,只是把它的伤治好放归山林,尾巴就留下给她做纪念了。
安然:“……”她闺女怎么老收到些莫名其妙的“礼物”!
倒是铁蛋比较靠谱,直接用私房钱给妹妹买了一个陶瓷的小老鼠存钱罐,老鼠耳朵圆圆的,眼睛大大的,尾巴长长的,惟妙惟肖。只要把钱从小老鼠背后的口子塞进去,想要拿出来就得把罐子砸烂。琇書網
“不,这是哥哥送的礼物,不能砸烂……我,我可以不花钱哟。”她吓得一把抱进怀里。
铁蛋那个嘚瑟哟,尾巴都快翘上天了,他就说吧,这家里跟他最好最亲的还是他妹。
也就是从五周岁这天开始,安文野正式跟爸妈分房睡了,宋致远虽然挺不舍,但心里又有点窃喜,这样就不用每天都要熬到她睡着再过夫妻生活了,同时心也不用再悬着怕她中途醒来了。毕竟,以前每一次他都是想好她要问“爸爸妈妈你们在干啥”的时候要怎么回答了。
闺女头也不回的抱着自己小枕头小被子去了,父亲也是“终于把你熬走了”的神情,只有安然是真正带点小伤感和焦虑的。
宋致远“埋头苦干”半天,见妻子不是很投入的样子,中途还让他停下听听是不是闺女在哭……索性只能草草了事。
“你这叫分离焦虑。”他像个怨妇一样。
“你不焦虑?不焦虑刚才是谁好声好气跟她商量能不能下个月再‘搬家’的?”
宋致远神情有点不自在,“那我不也是……哎呀算了,她能独立是好事。”
安然本来心里就烦,现在又被他个甩手爹教育,顿时爬坐起来:“算啥算,你一年在家几天,你为孩子做过多少事啊,自从出生我还没跟她分开过呢,以前我坐月子里就漫山遍野挖天麻我都兜着她去,我哪天要是感受不到她的声音,她的呼吸我就难受……”
她们,是分离了两辈子的母女,他根本不会懂。
宋致远闭麦了,不敢撞枪口上,但该解释的他还是要垂死挣扎解释一句:“我没抛弃你们。”让她们过苦日子确实是他的不对,他很想道歉,又觉着一句“对不起”太轻,配不上她们受的苦。
安然“哼”一声,不搭理他了。
一会儿,宋致远又腆着脸凑过去,“还生气呐?”
“不气了。”冷静下来,其实也不气了,有啥好气的,她本来也不是爱翻旧账的人,就是一涉及到安文野的事就忍不住。
宋致远松口气,“对了,上次你让我帮你问问房平东的事。”
安然顿时来了精神,一个翻身坐起来,“怎么说?”
原来,最近宋致远和房平东因为铀矿开采的问题,接触不少。虽然这种大项目是上头直接委派专业人员来开采的,但宋致远作为第一个发现并上报的人,房平东凡事都要问问他意见,一来二去接触倒是比跟房平西还多。
“他的事你别管了。”
安然一愣,“为啥?”
宋致远欲言又止。
安然最受不了这种磨磨唧唧,掐他一把,“你倒是快说啊,是不是真的有人在监视他?”
“是。”
“他知道是谁,对不对?”
“对。”
“是谁?”
宋致远摇头,“他只说是家事,你就别问了。”
安然大失所望,其实她还有点期待会不会跟张怡有关,这样的话她拿下张怡的理由就更充分了。如果是家事,那还真不好探听了,男人之间的友谊也讲究边界感和分寸感,逼着宋致远去问人家不愿说的私事,这不是把宋致远往长舌妇的路上推嘛。
两个人默默无语,靠在床头坐了一会儿,其实耳朵都支楞着,听着隔壁房间呢,也不知道闺女害不害怕?害怕了会不会哭?可千万别哭着自个儿睡过去啊。
那得多可怜啊。
好容易睡着,安然也睡得不大安稳,隐约听见床响,估摸着是宋致远过去看闺女有没有踢被子,可等了小十分钟还没回来,她躺不住了,赶紧过去一看。
天热,安文野只盖着一点小肚子,依然热得满头大汗,老父亲就坐在窗边,用蒲扇给她轻轻的,一下一下的扇着风。
他哈欠连天,穿着个背心,整个人很瘦,手臂上却有点微微的肌肉。开着台灯,一手拿着书在看,一手摇扇子……那画面,安然有点眼热。
宋致远,其实已经在很努力的做个好父亲了。
***
在安文野的记忆里,这个夏天她过得十分开心,不仅是因为她独立拥有了一个大房间,还因为她们全家马上就要开启第一次旅游了。
八月十五号,宋致远和安然请好一个礼拜的假,带上俩孩子,俩孩子带上他们朋友的各式祝福和嘱托,坐上大吉普车,这就上省城去了。
石兰省平均海拔1800米以上,阳城市海拔2600多,平时没感觉有什么不舒服的,可一路靠近海拔只有1400的书城时,安文野就发现这树怎么越来越多还越来越绿了呢?
不仅绿,还多,阳城市大部分是干涸的黄土地,海子边才有红土,但越是接近书城那土壤似乎也颜色越深,她惊讶得“哇哦”叫,扒着窗玻璃一面看一面惊奇。
当然,安然实在是被她一个又一个问题难住了,就换她去开车,让宋致远陪他们坐后排,给她答疑解惑。
如果坐火车的话,从阳城市到书城只需要一个半小时左右,但开车就必须两个多小时,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中午饭点了。
胡文静已经提前告诉她婆婆,高美兰不许他们去住招待所,必须让他们全家去市委大院里住,因为她和严斐保姆三个人住着一栋独栋洋房呢!
安然也就不跟她们客气了,直接把车子开到市委大院门口,保姆王阿姨已经早早的等在那里,他们双方没见过面,但她从早上十点钟就在那儿守着,一旦看见是阳城来的车,操着阳城口音的那就必定是高书记的朋友一家了。
小猫蛋兴奋了一路,刚进书城却睡着了,感觉到车子停下来,她揉了揉眼睛:“妈妈,我们到严奶奶家了吗?”
忽然,小手就被人拉住,那只手跟她一样软软的,小小的,她确定不是爸爸妈妈,也不是哥哥。
“姐姐,我是严斐。”
严斐只比她小一天,虽然也是五岁,可个头看着却像六七岁的大孩子,留着个解放军一样的平头,穿着海魂衫和军装裤,挺直得像一棵小松。要不是五官还能看出是严厉安和胡文静的儿子,安然下巴都快惊掉了。以前怯怯的,奶兮兮的小男娃,居然就有点小少年的意思了!
主要是周身的气质,退去了那股娇气和羞怯,变得很坦荡,还有点坚毅……这变化,说脱胎换骨也不为过啊!
小猫蛋也是傻眼片刻才反应过来,居然有点害羞,大概是为自己居然没认出这个好朋友而愧疚。
安然看着也是想笑,一路上猫蛋胆子可大啊,结果才见着严斐就怯了,看来自己教的还是没高美兰教的好,“好了好了,小野不是饿了吗,咱们进去看看奶奶下班没,好不好?”
想起吃的,小丫头就来劲了,反手握住严斐的手,哒哒哒就往院子里冲。
高美兰分到的房子远不如房平东的“豪华”,只是一栋白色的三层小楼,也是满满的西洋风格,窗户都是弧形的。据说也是当年R军高级军官留下的,解放后一直是省城政府要员的住宿地,里头的摆设倒是很朴素,毕竟公家只提供房子,家具得自己置办。
严斐带猫蛋上二楼,进了他的卧室,“姐姐我给你看个东西,你闭上眼睛。”
安文野最喜欢惊喜啦,不仅闭上眼睛,还很虔诚的用手捂住。只听“哐当哐当”几声,严斐就叫她睁开眼睛。那一个个抽屉里,装的居然是五颜六色的糖果,一颗颗整齐的排列着,亮晶晶的糖纸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哇哦!”
“这是水果味糖,有橘子味的,葡萄味的。”
“是我最爱的味道!”
“嗯呐。”严斐终于露出点害羞的笑容,像很小心的做了件事终于得到家长夸奖一般,“这是奶糖,那边的是巧克力。”
其实这些糖安文野在家也是经常吃的,可在阳城市商店买到的跟他平时自己一颗一颗收集起来的真不一样,就连糖纸也不一样。
她叼着一颗,“弟弟也吃。”
“我不吃,姐姐吃。”他真的像个小大人一样,看着她,看着就要吃完一颗,立马帮她把下一颗剥好,还给递毛巾好让她擦手擦嘴,眼看着吃到第五颗,他就会像大人一样说不能吃了,吃多了就吃不下饭了。
小猫蛋以前跟他在一起玩那都是当照顾人的姐姐,现在忽然角色完全颠倒了,她虽然挺享受,可心里总觉着有点遗憾。
唉,怀念以前那个走哪儿都拽着她手的弟弟。
一会儿,高美兰回来了,身后还跟着秘书,俩人一路走一路说话,主要是她说,秘书负责记录,“哎哟小安你们到一会儿了吧?”
“刚到呢婶子,您先忙。”安然可不敢打扰大忙人。
“工作嘛,哪有忙完的时候,小刘你先回去吧,事情就按我说的你写个方案出来,明早九点过会。”她一面把公文包放门口的柜子上,一面交代着。
安然算是见识到了啥叫大忙人,她在阳城虽然也是一人分三人用,宋志远虽然也忙,但都不带这样的。
“要不是你们来,咱们高书记今儿可没时间回家吃饭,要吃也是跟刘秘书一起吃,边吃边说,有时候饭都冷了也说不完呢。”保姆笑着说。
高美兰无奈笑笑,但她实在是太严肃了,即使是笑也不会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反而像一个严苛的班主任。
安然细心的发现,她的两鬓居然多了几根白发!离开阳城的时候还没白呢,说明这两年真的太累了,不仅身体累,心更累,毕竟一个从地方上调上来的女同志,忽然当了市里的一把手,她必须用能力和魄力服人,要是没点真本事,早让原先的班子排挤成边缘人物了。政治,无论是哪个年代都是残忍的。
“你还在市工会吧,工作开展得怎么样?我听文静说你现在搞了个困难女工合作社,是真的吗?”
她温和而不失严厉的目光看过来,安然就不由得正襟危坐:“是的,为了解决困难女工生计问题,目前一共吸纳了520名女工,联络28家单位两两结成对子,实现80名女工借调,正努力达到资源的最优配置。”
高美兰来了兴致,让她具体说说是怎么个做法,安然一五一十毫无保留的说了,当然也得顺口提起阳二钢食品作坊的事,经过一年的努力,现在她们已经不仅仅是做梨膏糖了,还有山楂糖和枣糕,取材都是长平村的梨子山楂和枣子,自从农药厂停工后,工人们没了经济来源,也跟着李翠珍老太太干起了挖野菜摘野果的活儿,安然嘱咐宝英为首的妇女家属们,别管谁送来的都收,只要果子品质过关,不能搞区别对待。
毕竟,老百姓是不知情的。
妇女们手艺好,吵吵嚷嚷住了好几年,配合默契,再加上原料好,用料足,包装纸也是独树一帜的漂亮,做出来实在抢手。
现在阳二钢出产的各种小食品,已经直接被市百货公司所“承包”,一旦生产出来,包装好,对方就会派车过来拉走,都是当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搞拖欠款的。
高美兰听得高兴,拍着膝盖说:“好,妇女们只要有工作做,这一家老小三代人的命运就不一样了。”
“小王啊,你是不知道,咱们小安同志是个能人。”
保姆王阿姨笑着打趣:“能不能的咱们先不说,反正我就觉着怪漂亮,仙女儿似的!”
哪个女人不喜欢被人夸漂亮呢?妈妈被夸,小猫蛋与有荣焉,“我妈妈是仙女儿!”
“那你是啥?”高美兰故意问。
是人呀,是安文野呀,大眼睛眨巴眨巴,她有点没听明白奶奶的意思是问哪方面,正纠结着不知道咋回答的时候,严斐抢答:“姐姐是小仙女儿!”
大仙女生的小仙女哟,小猫蛋很满意这个答案,挺着胸脯说:“对。”没戳。
所有人哄堂大笑,哪怕是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宋致远也笑了,他闺女可真一点也不谦虚啊。
“谦虚啥,谦虚是对凡夫俗子的要求,你们家小野是天才。”高美兰早就听胡文静念叨了,小野以五岁低龄考了全市第一名的数学成绩,这次来就是参加数学竞赛省级决赛的。
严斐虽然也挺聪明,但各个学科发展挺均衡,没有特别出挑的,也没有落后的,可安文野就不一样了,她现在字不认识几个,数字和符号却认识了一大堆,严重偏科啊。
双方都这么熟了,安然也没必要商业吹捧,反正严斐的优秀和变化是看在眼里的,心想回阳城跟孩子妈说一下,她不知得多高兴呢。
吃过饭,高美兰也不午休,邀请宋致远上书房详谈,安然识趣的带几个孩子出门溜达了一圈。市委大院所在的红星大街是现在整个书城市最繁华的地段,大街上车来车往,虽然三分之二都是自行车,但饶是如此也足够让铁蛋和猫蛋惊奇了。
“妈,这儿咋老有人锯木头?”铁蛋有点疑惑,大城市还有木材加工厂吗?
“啥锯木头?”安然正跟严斐说话,一时没注意这边。
“妈,那是啥呀?”铁蛋忽然又指着一个“轰隆隆”呼啸而过的铁家伙问。
那玩意儿不是自行车,因为它有三个轮子,也不是小汽车,因为它没车厢车兜。
“摸驮车呀哥哥。”
“摸驮车?”
“我在海城见过哒,不骗你哟。”
铁蛋拧着眉头,很是费解:“那我咋听着像锯木头呢?”
安然肚皮都快笑破了,一字一句纠正:“是摩托车,不是摸驮车。”搞了半天他以为的锯木头的声音是摩托车声音啊!她的傻儿子哟,以后有空确实得多带他们出来走走,小孩子不一定要穿多好,但多出去走走见见世面是必须的。
***
修整了两天,第三天是个礼拜天,数学竞赛省级决赛的日子到了,宋致远像普通的考生家长一样,昨天没事的时候已经提前来踩好点,此时开车载他们来到书城市一中。
铁蛋带着妹妹,拿着准考证走进考场,因为全省进入决赛的学生不少,决赛分为两部分,笔试和当场竞答,笔试成绩占50%,竞答也是占一半,如果总分相同的则以竞答分高者胜出,如果两部分的分数一模一样,则加试十分的附加题。
笔试安然倒是不担心他们,因为为了公平起见全是选择题,而且还是带拼音标注的,对小野挺有优势。
她跟宋致远就一直在车上等着,像两个送考高考学子的家长。“诶你说,咱们怎么就在鸡娃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了呢?”
“什么鸡娃?”
安然正想给他解释一下,忽然眼前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张怡也来了?”
宋致远看过去,“哦,房明朝也来了。”房平东没时间,自然是张怡陪着来的。
他对房明朝这孩子挺有好感,毕竟长得好看又有礼貌的孩子,即使是不通人情如他也是喜欢的。
可是,他没想到他的妻子居然喜欢到直接开车门下去,主动过去打招呼,还跟人保姆有说有笑,最后甚至邀请保姆上他们的车。
张怡简直受宠若惊,她也是等安然离开后慢慢试探明朝才问出来,原来安然不是普通妇女,人两口子都是职位不低的干部,跟房政委来往也不逊色。房平东家世虽然不错,可那是在首都,在阳城他也就是个军区长官,优势不明显。
两个人很快称姐道妹,安然左一声“张姐”,右一声“张姐”把她哄得笑哈哈,虽然宋致远脸色不好看也不怎么搭理人,可张怡很快放松警惕,跟安然说起来:“明朝这次准备得很好,肯定能拿奖,拿第一名。”
宋致远内心:呵,我闺女牛。
“对了,你们家孩子也是来参加竞赛的吗?多大了?”
安然故意不说安文野,“十一岁了。”
“哎哟那跟明朝差不多,学习肯定不错吧?”
安然笑笑,只说还行,但转而抱怨起孩子不听话,调皮捣蛋,总给她惹祸什么什么的,反正带孩子的妇女最感兴趣的话题不就是婆媳、丈夫和孩子吗?聊其它两个安然怕她有戒心,可聊孩子在她这种以主家孩子为自己孩子的人设里却是正合适不过的。
果然,很快,两个人越聊越开心,仿佛失散多年的亲姐妹。
宋致远听得都烦了,他能明显感觉出来妻子在巴结这个女人。
不过是房政委家保姆,就值得她如此巴结,宋致远心里是又气又郁闷,自己这丈夫是有多失败,居然让她堂堂一个科学家的妻子去巴结一个军官家保姆?
张怡在军区大院没朋友,那些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保姆,她自诩风度也不愿跟她们嚼舌根,现在好容易遇到一个脾气相投、爱好相同,就连价值观也高度一致的女干部,她只觉这干部真是上天为她量身定制的“好朋友”。要是能跟她把关系处好了,以后如果自己想给丈夫和孩子找个好工作,还不简单吗?
真是想想就来劲。
安然面上和和气气,其实心里都快恶心吐了,做了二十多年“好姐妹”,反正上辈子的自己是真心把她当好朋友,对她的喜好一清二楚,时不时还会给送价值不菲的礼物,甚至曾经想让宋虹晓认她当干妈。
聊着聊着,门口忽然出现一个矮矮的红色小身影,安然看了看表,这也才考了半小时吧,咋安文野就出来了?
“爸爸!我考完啦,只有一题不会做哦。”
宋致远抱着她,心头一紧,“什么题?”
“让我算两个人是多少根手指,我觉得这个题目是错的。”
“嗯?”
小猫蛋搂着他脖子,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因为不是每个人都有两只手呀,也不是每个人的手都是五根手指头,没有前提限定条件,这就是无效的。”像独臂爷爷就只有一只手,她怎么知道问的是哪一种情况呢?
像酱油姐姐的妈妈,一只手只有两根手指头,这又怎么算?
毕竟,妈妈说了,这世界上并不是谁都健健康康,完完整整的,有的人因为很多原因会失去他们的双手,可就是这样他们也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最值得敬佩的劳动者。
宋致远很满意他闺女小小年纪就具备唯物主义辩证思维,这个题确实不严谨。这样的话,不得分也无所谓,因为不是她的问题。
一百道选择题,原本给的考试时间是一百五十分钟,也就是每道题一分半,已经算很紧了,可安然看她闺女就只花了三十分钟不到,相当于18秒做出一个题!
这是啥速度啊,安然惊叹不已,这脑子的反应速度得多快啊?十八秒她连题干还读不完呢!难怪每次带她去菜市场她要抢着算账,这就是个行走的计算器啊!
自己生的哪是孩子,分明是计算器啊。
又过了半小时,才陆续有考生交卷出来,房明朝属于不是特别快,但也不慢,还是提前了半小时出来的,铁蛋就不一样了,他和廖星月愣是磨蹭到最后一秒钟打铃了才出来的,那一张黑脸都成了苦瓜,“妈呀这也太难了,打死我也不来了。”
出场先抱着妈妈嚎一嗓子,再听妹妹和星月在那儿呱唧呱唧对答案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作为陪跑的,就不能有尊严的,开心的陪跑吗?为啥要受这种罪啊!
不过,看样子,还是安文野考得最好,因为她只有一题选择了放弃,房明朝其次,有三道题不会,四道题拿不准,星月有十几道题都不会,拿不准的那就更多了,不过也比铁蛋强。
安然:“……”这就是班主任说的不粗心能考数学第一的包文篮吗?老师说话真含蓄啊。
吃完饭,下午紧接着就是竞答部分的分组,一共三十个题,不像后世,没有必答题和选答题,全是抢答题。这也就意味着必须要组队,以十人为以团体,分一半按团体算,一半在团体里以个人表现再另算,反正赛制挺复杂,安然搞不懂。
也没时间搞懂,因为很多上午考得不理想的孩子直接就放弃了,比如包文篮,死也不要再进去,她都生气了,好话歹话说尽没用,这孩子在这种场面上咋就这么怂,这么怯呢?
即使成绩不理想又怎样,就当进去见识一下大场面呗。安然悄悄把怂货儿子的准考证交进去,盖了个戳,不去也得去,哼。
分组是以准考证号中间两位为一组来分的,这就意味着,如果是同一个考区来的,很大概率会分到同一个答辩组,包文篮、房明朝、廖星月,以及其他五个阳城市来的考生,和“考神”安文野被分到了同一个组。
包文篮那看不见人生希望的眼睛忽然就亮了:这是妹妹要带飞我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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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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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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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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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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