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砸几下,本就已经松动的砖块脱落了一小片,露出了后面的一个通道。
阴冷的风从通道内吹过来,带着扑面的霉气。不同于井下的潮湿,这风吹过来的空气竟然很新鲜。
叶昼眼前一亮,这通道一定有出口!
这口井不算深,只有六七米的样子。这样的高度,叶昼自己爬上去是没问题,但再加上一个冷晴的话,就有点难度了。
更何况,现在被附身的冷晴会不会乖乖配合还是个问题。
所以,若是有直接通往地上的暗道,一切就好办了。
接下来的时间,他将附近的砖石清理了一下,最后拓出了一个一米多高的通道,能容一个人矮身通过。
过程中,被附身的冷晴一直静静地站在旁边,没有别的动作。
“门弄开了吗?要不要我下去?”孙林在上面也等得有点急。
身处未知的地方,人类最本能的想法便是与同类待在一起。此时,孙林独自一人在上面等着,虽说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心中也是惴惴不安。
“先等等。”叶昼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道:“我进去看看情况再说。”
井下出现的暗道,怎么看都极为可疑。若是前面有什么危险,带着两个拖油瓶一般的存在,即使是他也没有把握能够全身而退。
叶昼弯下腰,钻进了暗道中。
脚下的地面铺着厚实的石板,表面被打磨得很是光滑,在黄符燃烧发出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碧幽幽的色泽。
“笃笃、笃笃……”两行脚步声在狭小的空间内回荡。
叶昼回头看了眼跟在身后的冷晴,心中有些无奈。
这位可不是他能管得了的。
支配冷晴身体的那个“东西”身份不明,目的也不明。好在,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对方似乎并没有多少恶意,也没有伤害冷晴身体的意思。
就好像“它”的目的只是为了将他们引到这里,引向前方的未知。
向前走了约莫几十米,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约莫三四十平米的空间。
空间中有住人的痕迹,各种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靠墙边摆着一张雕花木床,四面挂着帐子。透过半透明的纱帐,隐隐可以看到一个人影在里面晃动。
难道说,这里还有人居住?
叶昼吃了一惊,下意识就要退回去,可想想又觉得不对。
这些家具已经很旧了,上面的积灰很厚,那些原本华贵的绫罗绸缎已经褪色泛黄,显然是很久没有人打理过了。
所以,那纱帐中的人影……
叶昼眸色微沉,故意加重了脚步,走向纱帐,口中问道:“打扰了,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不知从何而来的阴风将纱帘吹得微微晃动,里面的人影也随之影影绰绰。
意料之中的没有回答。
叶昼呼出一口气,停在纱帐前。
手上的黄符又要燃尽了,周围的光线随之暗淡。脚下的影子被拉的老长,斜斜拖在身后,黑暗与光明的交界变得不甚清晰。
叶昼重新点了张黄符,没有急着上前,而是又问了一句:“有人吗?”
四下依然一片寂静,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声。
怦怦,怦怦,怦怦……
他觉得手心里黏黏的,出了一层薄汗。
不再耽搁,他伸出手,将纱帐掀开一角。
“……!”
只是一眼,便惊得他倒退了几步,后背阵阵发寒。
纱帐中露出来的,居然是一张青黑色的狰狞面孔,皮肉紧紧贴在骨骼上,牙齿暴突,微微张着口,像是在呼唤着什么。
一具干尸!
叶昼闭了闭眼睛,努力平绪自己的心神。xiumb.com
不过是干尸而已……当年启尘老道为了锻炼他的胆量,曾经将他赶到山上的乱葬岗上过夜。
那里冤魂无数,虽说没有成了气候的,但那些死状凄惨的鬼魂也着实叫他吃了不少苦头。
心里有了准备,叶昼再次掀起纱帘,仔仔细细地将里面的情形打量了一圈。
这是一句女性的干尸,身上穿着月白色的旗袍,枯槁的青丝凌乱地散在周围,发梢用一根绸带松松绑起。
不知是曾经染过血污还是其他的原因,绸带呈现出一种肮脏的感觉,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但打结的方式很是讲究,显然经过精心的处理。
从外表和穿着上来看,应该是个年轻女性,而死因么……
叶昼的目光落在干尸额角的那个伤口上。
看起来像是凿子一类的利器所伤,力道之大,连头骨都被凿开了几道明显的裂纹,碎骨在皮肉的包裹下看得清清楚楚。
这是一桩谋杀。
叶昼没心思去思考这桩跨越时空的谋杀现场是怎样形成的,其中真相又是如何,他的目光完全被干尸身下的一个符文吸引了。
这符文似乎是用血画在床单上的,整体呈圆形,只是在最上方缺了一块,像是被切了一角的蛋糕。
圆形内部用蜿蜒的线条画出扭曲的纹路,看似毫无章法,丑陋得像是蚯蚓爬出的轨迹。
然而,如果仔细观察,便能发现,这些线条都遵循这一定的规律,若是凝神细看,不一会儿便会觉得双目刺痛,头疼欲裂。
叶昼两道剑眉微拧。
他对于阵法不甚了解,但符文却是精通的。
虽然一时半会儿看不出这符文的具体效果,但大致的方向已经明了,这符文总体应该起着守护的作用。
守尸,以及,养魂。
“尸”在这里,那么“魂”在什么地方?
这时,身后的冷晴弯腰拼命咳嗽起来,像是要把整个肺都咳出来一样。
叶昼不得不抽回心神,放下纱帐,将干尸隔绝在纱帘内。
“你没事吧?”他正想过去看看情况,头顶上却忽然有光线照了下来。
就像原本处于幽暗的地窖中,忽然有一天,有人搬开了头顶上的石板,刺目的光华倾泻而下。
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眼睛骤然接触到外界的光线,出现了短暂的失明。
叶昼眯起眼睛,努力向着光亮传来的方向看去,视野中却是白茫茫一片,一时间无法看清任何东西。
“叶哭哭!”
熟悉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个冰冷的身躯扑了过来,环住他的脖子,胡乱地“蹂躏”着他的头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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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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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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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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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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