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匹高头大马正面对上。
“东风将军还是这般爱管闲事。”
“晚山的事,都是我的事。”
“呵,三年没见,东风将军口齿伶俐了不少。”
“绝王倒是一点都没变。”
“。。。”
年桐边挖着鼻孔边便摇头:“姐,你这出去一趟,怎么惹了这俩风流债。”
结果自然是被辛云来了个爆栗。
“莫瞎说,走吧。”
说着,也不管对上的东风凛和北月上了,跟着管家就进了府。
听管家解释才知道,苏老爷有生意上的事已经出门处理了,但苏家大少爷也就是苏镜儿的亲胞兄却回来了。
“直接去见他。”走在后头的北月上开口道。
“是,少爷正和小姐在后院,各位这边请——”
管家连连应下,不敢怠慢半分,领着一行人转换方向往后院去。
今日雪停了,还出了太阳,虽还是寒冬,但总比阴天来得让人心情舒畅。
走进内院,一阵笑声传来,为这寒冬添了几分温度。
走过石拱门,便见一院腊梅,沾着还没融化的冰雪,甚是好看。
亭下,坐着苏镜儿和一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年纪的男子,两人嬉笑以对,四周空气都洋溢着欢乐。
“少爷、小姐,贵客到了——”管家先上前提醒,这才打断了两人的谈笑氛围。
男子起身,稳步上前对一行人作揖行礼。
“见过绝王、各位贵客。在下苏楠晏。”
苏楠宴的容貌虽算不上上乘,但举止投足之间彬彬有礼,仪态秀气,一身的清逸气质,让人难生距离。
“想必这位就是晚山姑娘了,楠宴见过姑娘。”
“苏公子不必客气。”
辛云淡淡回礼,注意力却没在苏楠宴身上停驻,反而是还静坐在亭内的苏镜儿,让辛云眉宇一动。
此时的苏镜儿已经恢复了原有的淑婉端庄之态,哪还有方才的天真纯爱,情绪转换之明显,辛云想忽视都难。
“各位请到内阁一坐。”苏楠宴发出邀请。
“不用。”年桐耸耸肩,“我们就来看看苏小姐,等会儿还要去吃北月经典的梅香圆子呢。”
说完,年桐直接上前坐到苏镜儿身边,一脸饶有趣味的模样。
“苏小姐心情不错呀,都出来赏梅了。”年桐说道,不着痕迹打量的苏镜儿,脑海里想的却是曲白。
“兄长见镜儿久闷屋中,不利身体痊愈,故带镜儿出来看看景色。”
苏镜儿投来的眼神,松缓有余凌厉毫无,根本就没有曲白的影子,便是声音也没有一点曲白的痕迹。这倒是让年桐兴趣缺缺起来。
“也是,看看风景,对身体好。”
相比于苏镜儿,他更想会会那鬼怪的曲白。
不理年桐的调皮,辛云上前为苏镜儿把脉起来。
“昨夜晚山姑娘来苏府诊治,不知情况如何?”北月上问道。
这也是苏楠宴想问的。
“。。。”
苏镜儿的手不自觉微微动了一下,辛云恍若未闻,继续探脉。
“医治的方法我已想好,绝王和苏公子尽可放心。”
松开把脉的手,辛云看向苏楠宴,扬起温柔和善的笑容,又说道:“还请苏公子带男宾们去暖阁等候。”
这会儿还没有轮椅,苏镜儿坐在各种软垫铺设的圈椅上,又不在她的庭院里,还是原地谈话比较方便。
一直不说话的东风凛眉头微微一皱,侧目扫了一眼苏楠宴。
不得不说,估计没有男的能抵抗辛云这种笑容,东风凛深有感触,更别说是才见辛云不久的苏楠宴了。
只见在辛云的笑容对视下,苏楠宴眼神闪躲,耳尖有可疑的粉色出现,赶紧应下辛云的请求。
“。。。”
某位将军心情一下子不好起来。
尽管不知辛云要做什么,“男士”们都没有质疑,除了年桐这个“未成年”的赖着,其余都退出了内院。
其实苏楠宴明显一脸的不放心,但看北月上和东风凛默契转身离开,他自然不能再说什么。
“苏小姐。”
辛云轻轻唤回苏镜儿的注意,她的视线明显朝着拱门看去了,对此,辛云眼中划过思考。
“昨夜服了姑娘的药,确是睡得较平日沉稳了些,多谢姑娘。”
“苏小姐客气了,今日来,是有些事想问苏小姐,以便我准确用药。”
“姑娘请问。”
“苏小姐,可见过泾南王。”辛云开门见山。
“。。。”
苏镜儿眼神微动了起来,手里的暖炉往怀中捂了捂:“泾南王名声显赫,有些宴席上,我也是有幸见过的。”
“除此之外呢?”辛云不急,端起穗香递来的热茶。
年桐更不急,直接啃起了还带着温热的糕点,随便评论两句。
“不能撒谎哦。不然我加诊费了。”
“。。。”
辛云和年桐的反应让苏镜儿的眼神动荡得更厉害起来,只不过还在保持着平静的脸色。
见苏镜儿不语,辛云看向了给苏镜儿添披袄的穗香。
“穗香,你说说。”
“?”
突然被点名的穗香惊得慌愣了一下。
“苏小姐最近见泾南王是什么情况下?”辛云平静地问。
这时苏镜儿却开口了:“这与我的病情有关吗?我与泾南王并没有什么交集。”
“泾南王的确和小姐没有什么照面,跟小姐的病应该是无关的。”穗香赶紧解释道。
“。。。”
辛云放下茶杯,依然微笑对着苏镜儿:“苏小姐的行踪,相信苏公子应该会知道,你不说,我便只能问他了。只不过,多耽误了些时间而已。”
“好主意。”年桐点点头,又往嘴里塞了一块糕点。
“!”苏镜儿的瞳孔紧缩起来,面色终于没了平静,警惕之色隐现。
“最近并无照面。”穗香说道,毕竟苏镜儿已经瘫在家一年了。
穗香的话让苏镜儿面色平静了下来,但没想到穗香还没说完。
“也就是一年前在寺庙里偶然见了一面——”
“穗香!”
“。。。”
苏镜儿的声音不大,但不难听出有努力抑制的怒意。
穗香呆愣片刻,随即赶紧跪下:“是奴婢多嘴了,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说完全身附在地上,瑟瑟发抖。
“。。。”年桐眉尾一挑,仿佛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一下子就能把贴身侍女吓成这样,想来苏镜儿也不是表面这么“柔弱”。
年桐心里想着,一脸趣味地喝茶,但视线一直不离苏镜儿,时刻关注她的情绪变化。
“晚山姑娘是江湖中人,应该不知深闺女子名誉的重要,如今我与皇室有所关联,更是不能有丝毫名声上的损失。
还请姑娘信守承诺,就当个大夫,治好我就行。”
其余不该说的,自然就不要多嘴。
“苏小姐放心,我说过的话,我不会忘记。”辛云含笑点头,但语气有些奇怪,两人之间似乎有些硝烟味。
年桐更是来了兴致,拍拍手,抹干净嘴角:“姐,我们走吧,看苏小姐也累了。”
“如此,我们就先告退了,晚上我再来为苏小姐施针。”
“有劳晚山姑娘。”苏镜儿又恢复了端庄温顺的模样。
直到两人离开内院,穗香还是跪俯在原地,没有起身。
“姐,这回有趣了。”年桐低声说道。
“明日将泾南王约出来。”
“包我身上!”
年桐捶捶胸脯,脸上又溢满了兴致。
来到暖阁,还没等谁开口,辛云坐也没坐立即开口解释起来。
“苏姑娘乃是气郁于心,腿部经脉受刺激,导致血管堵塞、夜眠无常、思绪混乱。后面施针敷药,很快就会好起来。”
这话是对北月上说的,也是对苏楠宴说的,尤其说“夜眠无常”时更是将视线移向了苏楠宴。
“多谢姑娘!”苏楠宴难掩激动,自然也听出了辛云话里的意思。ωωω.χΙυΜЬ.Cǒm
为苏镜儿寻医到现在,苏楠宴还是第一次从大夫嘴里听到切确的病因,和“会好起来”这话。
“如此我便先回去准备,再过来施针。”
说完辛云直接行礼告辞,不拖泥带水。
东风凛和北月上立即跟上,一行人又出了苏府。
“晚山姑娘——”
北月上叫住了辛云。
“绝王请说。”辛云转身回应,面色平静。
“姑娘还真是来完成交易的。一句话都不想与本王多说?”北月上含笑问,眼中神色莫辨。
“不然嘞,我可听说你伤过我姐。”年桐插到了两人中间抢答。
东风凛自然无比牵着辛云将她扶上了马车,明显没有让她再和北月上多说一句话的意思。
见此,北月上低头一笑,凤目迷人:“年小公子看来对本王有所误解。”
“嗯——”年桐眨眨眼,随即灿然一笑,“反正你没希望了。”
说完蹦跶上车,留下嘴角渐渐失去笑意的北月上。
这话,懂的人都懂。
东风凛利落上马,玄色的袄子几乎将马身掩盖完全,眼神淡漠地看向北月上。
两人再次相对无言,眼神中是对方都懂的意思。
有些时候,男人更懂得男人......
马车内,年桐兴致勃勃。
“姐,你刚才那样子,真像个要抢人家丈夫的狐媚子。”
辛云不恼反笑:“你觉得像就没问题了。”
她的确是有意想激怒苏镜儿的,毕竟要为晚上打基础。
辛云和年桐的默契是常年累月一起学医中积累出来的,辛云发现苏镜儿的异常,年桐自然也发现了。
苏镜儿对苏楠宴的关注实在是太明显,尤其是辛云刻意对苏楠宴笑时,苏镜儿的目光,哪还有什么温顺可言。
“这苏镜儿也是,放着我还有将军大哥,包括那个绝王,三个大美男不看,眼睛全黏那长得不怎样的苏楠宴身上,想让人不察觉都难。
哎姐,你说那个绝王会不会也看出来了,那个苏镜儿,似乎非常关注苏楠宴。”是超乎兄妹的那种关注。
“不好说,连我们还没证据。再说了,人家说不准只是很在意自己的兄长。”辛云分析道,保留质疑。
“是吗?”年桐一脸的“我才不信”。
推开窗,外头正是骑着马的东风凛。
“将军大哥,你看看我姐。”
“。。。”
东风凛看向辛云,两人一阵对视,虽不知年桐要做什么,辛云还是在东风凛含笑的注视下,眼神有了躲闪。
年桐一阵好笑:“你看,这不就是方才苏镜儿看苏楠宴的眼神吗?你还不信。”
“。。。”
好一个实地取证,辛云无法反驳。
“以后不要乱对别人那么笑。很危险。”东风凛说道。
尽管知道她是在“使坏”,但他表示自己还是忍不住想揍死接收笑意的那个人。
所以究竟是谁危险,很难说。
“好——”辛云应下,笑容浅浅,又很甜。
“。。。”
年桐看着两人的对视,轻叹一声,一脸没有感情的关上窗户,挡住两人的“交流”。
不知怎地,他突然有种被喂饱的感觉。
能酸死人的那种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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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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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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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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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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