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附属的盥洗室里,女人洗净了自己,站在镜子前,眼底露出了茫然……对于今后,她更加的茫然。突然重新拿回来的“唯爱”,不在她人生的计划之中,打乱了她的一切。
可……她不后悔!
爷爷固然疼爱自己的时候,也曾有私心,可,她是爷爷的孙女,简陌白难道就不是爷爷的孙子吗?
或许爷爷有一些事情做得不够避嫌,但简童却明白,爷爷色厉内荏的严厉之下,也饱含了一分关怀。
否则,就没有‘唯爱’的诞生,爷爷若是当真只有对她的忌惮,对她会不会对将来的简家有所威胁的怀疑,便大可以效仿这豪门世界里默认的规则——将她联姻出去便是。
爷爷去世前曾拉着她的手:“好好经营它。”
如今,‘唯爱’再一次回到了自己的手里……一瞬间,她眼底的乌云散开,褪去了茫然,多了一分决定,或许,这么做依然最终会辜负了爷爷。
闭了闭眼。重新睁开时候,眼底流露出挣扎之色,艰难地走到了盥洗室的门口,面前不过是一堵门之隔,却好比隔绝了一天一地,走出这个门,就没有回头路……不,她什么时候又有过回头路了?
伸出颤抖的手,握住了门把手,深呼吸,重重一用力,门,豁然拉开。
一抬头,下意识就朝着落地窗前明灭的落地台灯看了过去,不出意外,那男人,慵懒地坐在那张小牛皮的单人沙发上,举着一本原文书,静静的看着。
他似乎特别喜欢在她洗澡的时候,随意拿起一本书,就坐在那张牛皮沙发上,静静地看着。甚至,如果不是她太明白自己和这个男人之间的过节,自己和这个男人之间欠着一条人命,她甚至生出一种荒谬的错觉——仿佛他每日这个时候,坐在沙发上,静静看书,只是为了静静地陪伴她。
但……简童眼底划过一丝自嘲——别傻了,天真的代价就是被丢进地狱之中,而她,已经身在地狱之中!
她知道自己的身子,此刻颤抖的厉害……今夜,似乎要发生什么。
在简家发生的事情,她对他作出的承诺,就在不之前,她向他借了四个亿,他问:你拿什么借这四个亿,而她作出了承诺:今后,惟你之命是从。
尽管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还剩下什么,但她把全部的自己都卖给了他。
“沈……沈总,”思索片刻,她连声音都在颤抖地问道:“我……我洗干净了。”
我洗干净了……你随便索取吧。
可后面的这句话,无论如何,她也难以启齿。
下贱,你真下贱!简童,午夜梦回,你会不会对这样下贱的你,恶心反胃地想吐!
就是这个人,他亲手毁了你的一切,让你沦落泥潭之中,让你脏,让你轻贱,让你连恨都成了奢侈!可你此时此刻,却还要对他摇尾乞怜!还要低贱地张开大腿问他:先生,我已经洗干净了,请问您现在有兴趣上我吗?
恶心!恶心!!恶心!!!
简童,你下贱的让人作呕!
床上的女人,手指死死地抓着被褥,望向沙发那边的男人,努力地逼迫自己笑,逼迫自己对那沙发上坐着的慵懒男人,露出讨好的笑,却不知,她湿漉漉的发遮掩下的笑脸,惨白如鬼!
沙发上的男人,从书籍中抬起头,视线先是落在了她的脸上,随后,缓缓滑到她紧紧抓着胸前被褥的手指,漆黑的眸子,从她捏的发白的指骨,青筋都蹦出来的手背上划过,寸寸上移,重新落在女人惨白比鬼的脸上。
黑眸须臾眯起,床上的简童,不知是不是错觉,只觉周围的温度一下子降了好几度,下意识打了一个哆嗦,她手指紧扣住被褥,指尖都泛白了,紧张地不敢眨眼,紧紧盯着那个灯光下更加危险的男人:“沈、沈总……”是的,就是危险!
那男人此刻,浑身都透出一股无比危险的气息,她不知道,自己哪一句话又说错了,惹得那个男人发怒,她对自己说:简童,忍耐一下,一下就好,眼睛一闭就可以了。
“沈总,我,我洗干净了。”她第二次飞快地说道:“您放心,我不会白借您四个亿。既然承诺了您,我就是……心甘情愿!”
最后那四个字,她几乎是咬着牙,从牙槽里挤出来的!
“心甘情愿?”灯光下,男人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气,轻笑一声:“你说,心甘情愿?”
“……对!”
沈修瑾幽深的眼,盯着床上的那个女人,看着从那张小嘴里,吐出这个字的时候,他脑中的弦险些崩断,一股难以形容的愤怒,瞬间就要吞没理智!
“心甘情愿?心甘情愿什么?心甘情愿……”被我上?
男人愤怒的声音,戛然而止!理智,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要完完全全都崩碎,在最后一个关头,回来了。
捧着原文书的手掌,陡然重重一阖,一本书阖上,居然发出一声不下于砸东西所发出来的声响,书本阖上,“砰”的一声闷响,男人没有说话,一双眼,沉沉地盯着床上的女人脸上。
手指扣在书面上,竟然将精装版的原文书书面生生地捏出一道道指印。
他的眼,更加深邃,更加复杂,更加让……她看不懂!
他就是这么光光地看着自己,但简童却不知,为何此刻自己会比出狱之后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个时候,还要惊慌恐惧。
下意识地便把被褥又往上拉。
倏然!
沙发上坐着的男人突然地站了起来。ωωω.χΙυΜЬ.Cǒm
简童浑身猛然一缩,“沈、沈总。”她仰起头,连面皮都在颤抖,却抬着头,对他努力扯出一抹笑容来:“沈……沈总,我,我准备好了。”
男人往床边举步走过去,一双大长腿,便入了她的眼,他突然伸出手,朝着她招了招手,清淡地一声命令:“坐过来。”
简童不明所以,但在那双深邃的目光下,她硬着头皮,朝着他更近地坐过去一些,男人从一旁的架子上,取过一条毛巾,便在简童的眼中,覆在她的头上,一阵摩挲擦。
又拿过吹风机。
发干的时候,“以后,不要再头发湿漉漉的就睡觉。”男人的声音,谈不上温柔,却清清淡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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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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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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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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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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