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得噤了声,直起身子仔细看着图上的位置,片刻后,突然道了句:“嘶……好近啊。”
东绯闻言看向地图,“什么好近?”
叶久指着一处说道:“你看这儿。”
东绯看着叶久手指落的地方,有些没看懂,“沐王府?它近不近的有什么关系?”
叶久两指比这两个府邸的距离,抬头问道:“西凝,按照正常人的速度,往返此处需要多久?”
西凝抿唇思索片刻,道:“约摸一盏茶。”
叶久眯起了眼睛,这样打个来回差不多只需要十多分钟,那也就是说两刻钟的时间完全足够。
东绯此时也听明白了,他脸上掩饰不住的诧异,“不是吧公子,你怀疑褚太尉??”
叶久挑眉看向他,东绯见状只好解释道:“这褚太尉素来不涉党争,也很少插手分外之事,而且褚家与咱侯府交好,十多年的交情,咱这么怀疑他……”
叶久皱了皱眉头,她又认真看了一圈周围的坊区府邸,最后认真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西凝,你不必再盯着沐王府了,改去褚府溜达一圈吧。”
西凝抱拳离开,东绯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好也跟着离开。
叶久望着那张地图,微微叹了口气,她抬起头,望向那始作俑者。
“墨丸,你说褚伯父看起来挺正直的,会不会是我……哎?”
叶久与墨丸四目相对,眼看着它那粉色的唇角浅浅的勾了起来。
再配上那一双黄澄澄的眼睛,以及额间一缕白色的杂毛,别提多诡异了。
叶久使劲眨了下眼,然而入眼的就是墨丸歪着脑袋,萌萌的小表情。
尤其是那只蘸墨的爪子,这家伙正舔的带劲儿。
叶久愣了老半天,最后深呼了一口气。
她最近被刺激的大脑都有些不听使唤了,看什么都像在害她。
保不齐是闻多了七萱草,癔症了。
“富强民主和谐友善……”
门应声而开,一道秋黄色的身影出现在门边,“你在嘀咕些什么呢?”
叶久猛地被吓了一跳,差点没从椅子上跌出去。
“啊韶儿,你来了。”
祁韶安看叶久慌慌张张的样子,感觉莫名其妙,她把手里的汤盅放下,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莫不是病了?”
叶久回过神来,把她的手拉下,摇了摇头,“没,在想事情,你不用担心。”
祁韶安仔细打量了她几眼,也看不出什么异常,便点头道:“娘让人送来的梅子汤,尝尝?”
叶久闻言愣了一下,“梅子汤?不是七宝茶了?”
祁韶安轻笑一声,“娘知道你口味变了,早就把那什么习性手册换下了,现在都是按照你的口味来的。”
叶久抿了抿唇,她看着白瓷碗里棕红色的汤汁,忽得抬头看向祁韶安,“韶儿,你觉得是我变了,还是……堇儿变了?”
祁韶安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堇儿?我怎知道堇儿有没有变?”
叶久挠挠头,“就这么说吧,你是不是也认为我就是林时堇。”
祁韶安愣了一下,她倚靠在桌边,目光从叶久的额头慢慢扫过,一直到衣襟,反复看了几遍,忽得笑了下。
叶久不明所以,“你笑什么?”
祁韶安好笑摇头:“你可是受了什么刺激?净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在夫人眼里,以及在白叔或是圣上,甚至是侯府的婢女小厮乃至百姓眼里,你就是林时堇。”
叶久心里越来越沉,她好像越活越糊涂了,不知道是她在演林时堇,还是慢慢活成了林时堇。
“但是,阿久,在我心里,其实也在你心里,你只会是叶久。”
叶久闻言一愣,她抬起头,正对上祁韶安有些严肃却也异常坚定的眸子。
“其实不管是叶久也好,林时堇也罢,你就是你,你一直在按照自己的想法活着,谁都没有左右了你,不是吗?”
祁韶安伸手轻轻搭在了叶久的头顶上,小幅度的揉了下。
“看看,娘都为你改了吃食喜好,你就莫要兀自烦恼了。”
叶久嘟了嘟嘴,脸上虽还是有些不情愿的样子,但心里却已经亮堂了起来。
是啊,外面这副皮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究竟在怎样活着。
叶久一头扎进了祁韶安的小腹处,没骨头一样的窝在她身上。
祁韶安弯了弯唇角,摸着她的后脑勺,轻轻道了句:“阿久……”
“其实一点都没变呢。”
……
南泥湾会馆。
“小久,说吧,摆这么大阵仗,是不是有事求我?”
叶久抬头看了眼门口玄色袍子的萧栏枫,热情的招呼道:“哎莫濡,别这样,我就是单纯请你吃顿饭。”
萧栏枫指着一大桌子山珍海味,哼笑一声:“没事你会费这么多银子?”
叶久:“……”
“我哪有那么小气。”
萧栏枫也不客气,拉开凳子坐了下,“你是没有,你那要是不叫小气,那真是无人敢出你之右了。”
堂堂一个侯爷,顿顿吃饭还要他来付钱,真是一点都不嫌他们俸禄少啊。
“哦,要说抠,那你还真比不上一个人。”
叶久挑挑眉,终于还是好奇心大过了理智,“谁?”
他拿筷子戳了戳盘子,“这酒楼的掌柜。”
叶久顿时噎了一下,嗯……掌柜的话应该是指的东绯,嗯对,不是她。
“他们家的桂花酿,说是两斤那是半两都不多给,把最后一滴倒干净了,刚刚好。”
叶久眼神有些飘忽,那个天平称是她和东绯两人琢磨的,然后酒是东绯卖的,这锅她不背,起码不能光她自己背。
“你找我来到底什么事?”
叶久撩了撩尴尬的头发丝,把纸拿了出来,递给了萧栏枫。
“我想请你帮我查个人。”
萧栏枫疑惑接过,粗粗扫了一眼,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你要找何人?”
“找一男子,足岁二十三,身材挺拔,桃花眼,眉长似剑,长相柔美俊朗。”
叶久也曾想过让祁韶安画个二哥的画像,找起来可能更方便,但如若这样,若被有心人发觉,怕是自己圆都圆不回来。
她只好口述出这些特征,虽然范围大了一些,但也不至于暴露。
萧栏枫沉默了良久,忽得问了一句:“你找此人所为何事?”
叶久想了想,“了却心愿。”
萧栏枫脸色微微变化,他押了一口水,把名单收到了怀里,“我尽量。”
叶久也并非要强人所难,萧栏枫肯帮她,她就已经很知足了,至于结果是喜是忧,并不是她现在需要考虑的问题。
“两位也不等等薛某啊。”
薛纡宁推开门,看见萧栏枫和叶久已经落座,桌上已经摆满了菜肴,便打趣了一句。
叶久和萧栏枫很默契的换了话题,叶久轻笑道:“青迟兄迟到还有理了?”
薛纡宁轻笑一声,拉开凳子坐下,才道:“赶得早不如赶的巧,这不刚刚好嘛。”
她扫了一眼桌子,了然点点头,“有事找我?”
叶久:“……”
“好吧,我摊牌了。”
叶久发现自己的目的性实在太过明显,索性连客套都省去了,直奔主题。
“漠北近日可有什么异动?”
薛纡宁想了想,道:“塔尔族倒是没出什么幺蛾子,只是咱们守军士气不高,久攻不下都有些疲累,连主将都不是很积极,三公子来信时还很是气愤。”
叶久点了下头,却见薛纡宁已经低头吃起了菜,“没了?”
薛宇宁嚼着菜叶子,“对啊,不然还能有什么?”
叶久旁敲侧击:“就比如……褚伯父听到信儿是个什么反应?”
薛纡宁闻言怪道,“大人依旧是召幕僚集思广益,但还是没什么可行的方法。”
叶久抿抿唇,话已至此她若再多说恐怕引人猜忌,便换了话题。
“莫濡,如今京城治安怎么样?”
萧栏枫猛的被问到,也有些摸不到头脑:“挺……挺好的啊……”
叶久又接着问:“就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萧栏枫细细的想了一遍,“没有,自上回灾民之事后,京城恢复了原来的秩序,现下安稳得很。”
叶久闻言却是半点笑模样都没有,反倒皱起了眉头。
她不相信沐王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一切安静的有些异常,让她心里更加不安。ωωω.χΙυΜЬ.Cǒm
“哦,先吃吧。”
萧栏枫此时却抹了抹嘴,道:“你问了这半天,我都吃好了。”
他起身摆了摆手,“我就先走了,你们慢吃。”
说罢这哥们撩开步子就跑了。
“我说叶老板,你是不是欺负他了?”
叶久筷子一顿:“?”
薛纡宁摸了摸光滑的下巴,轻道:“我怎么觉得莫濡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叶久撇撇嘴,“可能怕我再压榨他吧。”
薛纡宁轻笑一声,随后又伸手夹了一筷子青菜。
“说起来,我倒是有事托你帮忙。”
薛纡宁闻言放下筷子,叹了口气,“早知道刚才我也跟莫濡走了。”
叶久哑然失笑,“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你不是每月送信回去嘛,替我捎一封给初浔。”
薛纡宁一听脸色忽得沉了下来,叶久见她沉默不语,便皱起了眉头:“怎么了纡宁,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薛纡宁闻言顿了顿,随后摇头道:“倒也不是出事,只是上个月我去的信到现在都没有回信,也不知现在云城那边怎么样了。”
叶久一听声音都有些焦急:“那童子呢,他也没有回信吗?”
薛纡宁又摇了摇头,“前些日我久等不来,便给璟儿去了封信,估计就算回信,也要过些日子才能到。”
叶久闻言心头一紧,她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有种不好的念头浮了出来。
“这意思,俩人已经失联一个多月了??”
作者有话要说:哇咔咔咔咔咔,六一快乐啊宝贝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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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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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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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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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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