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还在哔哔赖新皇谋害兄弟,后一秒又为沐王和贤王到底谁下的手吵得不可开交。
坊间的人们一人一把瓜子,一壶沫子茶,讨论的火热。
不过到底是皇宫之事,人们也只敢偷偷摸摸的叨上两嘴。但若是聊起镇远侯来,那就没什么顾忌了。
人们细数了一遍镇远侯从加官进爵到当庭问责,跌下云端不过才短短十几天,这在历朝都是绝无仅有的。
于是老少爷们迷茫了。
你说他得宠吧,堂堂一个侯爷,数了国公就是他,结果呢,当着那么多的大臣被杖责?
但你说他凉了吧,可瞧着送侯爷回来的人,那可是方大总管,皇上身边的大太监,简直就是皇帝代名词啊。
人们为此争论不休,最后吵得实在厉害,有人直接拉出了一张赌布
来,就赌镇远侯这把能不能翻身!
对此,叶久作为当事人,那是全然不当回事。
她一边撸着墨丸,一边啃着苹果,听着东绯说的眉飞色舞。
“你是不知道,那赌局已经叫到一千五百两了,啧啧,那叫一个声势浩大。”
叶久咔嚓咬下一口,瞟了他一眼,“别告诉我攒局的那人是你。”
东绯双手揣着袖子,一脸高深莫测的笑,“这不最近手头紧嘛,我也是替公子攒钱呢。”
叶久无情哼了一声,“我一个酒楼都在你手上,你还手头紧??”
东绯一听瞪大了眼,“公子,你当城郊庄子里的人都是只吸气,不吃饭啊!五六十号子人呢,吃喝拉撒不都要钱呐!你看……”
“停停停,绯哥,打住。”
叶久看他扒拉着就要细数账目,连忙制止。这东绯哪哪都好,就是财迷,比自己还财迷!!
都从自己手里挖走了三成股份,还在这里哭穷,呸。
她狠狠咬了一口苹果,想了想,又叹口气,“如今这水搅的越浑越好,越乱对陛下就越有利,看来陛下也深谙此理。”
东绯点了点头,“是啊,这两日明里暗里多了不少人讨论这事,矛头直指两位王爷。”
叶久无奈的趴在墨丸软软的毛上,墨丸抬头看了她一眼,又把脑袋落了回去。
“舆论拥护谁,谁就有发言权。”
不等东绯问,叶久又问道:“现在城里还有什么消息?”
东绯细细想过,便道:“这次朝堂一番搅动,京中的官家皆不敢随意乱动,都夹着尾巴做人,没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他顿了顿,又想起什么,连忙道:“不过要说好玩的还是有的,比如说相爷夫人因为相爷降了级,气得买了好几罐上好的茶叶,相爷也是无可奈何。”
叶久一听嗤嗤发笑,没想到铁骨铮铮的娄丞相,竟然还是个惧内的老头儿。
“对了,还有一些风花场上的事。”
叶久看了他一眼,“什么事?”
“公子还记得上回说的刑部侍郎家的公子?”
叶久点点头,“和礼部尚书的儿子争那云什么姑娘那个。”
东绯拍了下手,“就是那个!”他又接着说,“好像是云宛姑娘想讨一把焦尾琴,奈何没有好的琴师,这俩人都挤破头在京中搜寻制琴的匠人,只是依旧不合云宛姑娘的心意,可愁坏了。”
叶久脸都皱巴到了一起,“云姑娘这人气,我慕了。”
东绯:“啊?”
叶久摇了摇头,忽得想起什么,“上回做紫斑竹笛的那位师傅,如今还在庄上吗?”
东绯不知道叶久为何会问起这个,纳闷道:“在啊,老师傅在燕州没有田地,租的店铺也被主家收回去了卖了,就一直留在咱庄子里,怎么了?”
叶久眯着眼想了想,“老师傅做的笛子贤王都赞赏有加,你说,要是做个琴的话……”
东绯一脸怪异,看了看门外,小声道:“公子,您都是有妻室、有地位之人,堂而皇之抢云宛姑娘,不太好吧。”
叶久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你想哪去了,你且给老师傅送去上好的材料,让他把琴做出来就是,我自有用处。”
东绯“哦”了一声,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又转了回来,指着外面道:“那个……公子,小渊都在外面练了一整日剑了,您要不管管?”
叶久有点懵,“南渊?他练什么剑?”
东绯耸耸肩,“那小子觉得昨晚被人迷晕看守不力,罚自己在院门口练剑呢。”
他说罢低下头,心疼的捏起兰花指,拨弄着自己袖管,嘟囔道:“好家伙,进来的时候差点给我刮花了新袍子,还好我跑得快。”
叶久无奈一笑,她也不好说是皇帝跑他们家逛街来了,只得道:“我记得庄子里有群小孩子,叫南渊过去教教他们,当是将功折罪。”
东绯一听乐了,“好啊,正好凝儿妹妹也在那里,那我陪小渊走一趟。”Χiυmъ.cοΜ
叶久:“……滚。”
……
东绯前脚刚走,祁韶安便端着饭菜进了门。
“聊完了?”
叶久艰难的动了动身子,应声道:“嗯,没什么大事。”
祁韶安也不细问什么,边把饭菜放在床前的小桌上,边说道:“今早纡宁来过了。”
叶久有些诧异,“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祁韶安无奈看着她,“你想想自己今日几时醒的。”
叶久一时语塞,好像……就……午时?
祁韶安摆好碗筷,顺手拉过了一个小板凳坐下,“纡宁等了一个时辰你仍未醒,就先走了。”
叶久尴尬笑了下,“这不好久没睡懒觉,放肆了嘛。”
祁韶安把桌子推到她的面前,“先吃饭。”
叶久下不了床,祁韶安便想了个法子,在床边搭了个小榻桌,总也是两人能在一起吃饭。
“纡宁说过两日再来,左右也没什么急事。”
叶久点点头,顷刻被饭菜的香气吸引了:“哇,好香啊。”
她趴在床边,眼巴巴的瞅着祁韶安手里的几碟菜肴,嘴角的笑意都好似被口水浸润了。
祁韶安瞧着她馋嘴的模样,轻轻笑着,夹了一块鸡肉喂到了叶久嘴边。
叶久一口咬住,顺便把手里刚拿起来的筷子又放下了。
做个废人真好。
祁韶安余光扫到她的小动作,唇角微微扬了一下,也不拆穿,索性又夹了一口青菜喂了过去。
叶久顿了一下,又默默的拿起了筷子。
祁韶安没忍住嗤笑出声,结果换来的是叶久委屈的目光。
“喵……”
墨丸从叶久臂弯里钻出来,朝着面前的青菜嗅了嗅。
叶久见它很感兴趣的样子,毫不犹豫的把大白菜让给了它。
她才不要吃这劳什子菜帮子。
墨丸闻了闻,夸张的舔了下鼻尖,一口叼了过来。
叶久:???
“球哥!你是个肉食动物啊!”
叶久两手做爪子状,一脸痛心疾首:
“你的祖先是小脑斧啊!你难道忘了吗!!”
墨丸几口下了肚,丝毫不理会叶久老父亲般谆谆教诲,又一次盯向了盘中的清炒白菜。
祁韶安见状也有些纳闷,她尝试着夹了块鱼伸过去,“你要这个?”
墨丸黄澄澄的眼睛抬了一下,又继续对着白菜盯盯盯。
这下祁韶安和叶久一个表情了。
两人对视一眼,把一整盘白菜都递到了墨丸面前,果然见墨丸满足的喵呜一声。
甚至还欣慰的伸出爪子,拍了拍祁韶安的手背。
叶久&祁韶安:……
“没救了,猫科动物的耻辱。”
叶久摇头叹息,专注的趴在床边啃起鸡腿,看着墨丸大快朵颐,好像比自己的鸡腿还香。
“韶儿,你有没有觉得,泥球儿这毛色越发的亮了。”
祁韶安抬头看了一眼,抿唇点头,“确实,你瞧,牙口还好呢。”
叶久若有所思,“嘶,没准是老掉牙了,咬不动肉也说不定。”
她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甚至满含怜爱的摸了摸墨丸的脑袋。
“放心吧,我会给你送终的。”
祁韶安筷子顿了一下,堪堪咽下白饭,不确定的道了一句:
“阿久,我好像看它翻了个白眼……”
叶久瞅了瞅它,怪道:“哪有,瞧这鼻子眼的多正常,韶儿你想太多了。”
祁韶安耸了耸肩,又加了根菜叶放到了叶久碗里,“那吃饭吧。”
叶久:……
几乎是刚吃完,小厮就来报,萧栏枫来了。
叶久趴在床上一点精神也没有,懒懒地道:“他们到底有没有关注一下,我还是个病号啊……”
祁韶安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好啊,那我替你回了他,可好?”
叶久嘟了嘟嘴,弱小可怜无助的抻着祁韶安的袖子,“别了,要一个亲亲就能好。”
祁韶安眉眼弯弯,唇边漾着轻柔的笑,随后吻上了她的额头。
“这样呢。”
叶久不要脸的嘟起嘴,“嗯嗯嗯。”
祁韶安低下头,叶久满意的闭上了眼睛。
“唔唔唔!!”
叶久看着鼻尖下面突然多出来的一截鸡骨头,两眼差点成了斗鸡眼。
“渠饶阿祁韶安!!”
祁韶安端着碗筷欢快的跑走了,结果差一点撞到推门而入的萧栏枫。
她顿时反应过来,连忙低下头,心底却是把叶久狠狠骂了几遍。
每每都是因为这家伙失了礼,简直不要太丢人了。
她双颊闪过一丝红晕,颔首朝萧栏枫行了个礼,便侧身迈了出去。
萧栏枫看着祁韶安头也没抬就快步离开的背影,一时有些怔愣。
“这是……”
叶久拔出嘴里的鸡翅膀,微微笑了下,“我夫人。”
萧栏枫闻言眉头皱了皱,又追问道,“你夫人是哪家千金?”
叶久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喜欢听八卦?上次问青迟,这次问我,怎么,心怀不轨啊。”
萧栏枫闻言摸了摸头发,尴尬一笑,“啊哈哈,就是看尊夫人气质卓绝,想必是京中哪家大户的千金吧。”
叶久扫了他一眼,“嗯,我夫人姓叶,叶氏,老大一户人家,可大可大了。”
萧栏枫眉头紧皱了一瞬,随后又笑笑,“哦哦叶家,哈哈,叶家……”
叶久轻哼一声,“说吧,找我什么事?”
萧栏枫一拍脑瓜子,连忙道:“差点把正事忘了,今日边城送来八百里急报,说是北边塔尔族举兵来犯,已经拿下了水阙城。”
作者有话要说:叶久:我要亲亲,嘴那种。
韶儿:我看你就像个嘴。
叶久:???壮汉疑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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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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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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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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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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