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久皱起眉头,一双润亮的眸子锁在她白皙无瑕的容颜上,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
祁韶安沉默很久,偏过头,轻轻道了句:“很久了。”
叶久握着她的肩,尽力稳着声音,问道:“什么时候?”
祁韶安抿抿唇,微微叹息,“自我醒来,便是如此。”
叶久心中一骇。
那这么说……这十来个月,韶儿每每都是在这种煎熬中度过?
她突然想起那夜她高烧不退,也是这般呓语,所以……
那根本不是偶然,而是她每日必修课??
叶久惊得嘴唇颤了颤。
若不是自己昨晚意外发现,以韶儿的性格,她甚至可能永远都不会提及此事。
握着她肩头的手突然有些颤抖,叶久只觉得有人正大力揉捏着自己的心脏,不停的抓扯。
这丫头,总是这样,坚强的让人心疼。
“你怎么不说呢。”
叶久紧紧的环住她,右手扣着她的后脖颈,轻轻的磨砂。
祁韶安轻轻叹了口气,双手上移,环住了她的背。
“你莫要担心。”
“又不是什么大事,我早已习惯了。”
叶久五脏肺腑的酸胀没有丝毫减少,反而持续蔓延。她微微颔首,一个浅浅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韶儿,今晚我们……撤条被子吧。”
……
早饭过后,叶久和陆林七拐八弯窜进了一条小巷。
“叶大哥,昨天那个梅老五从医馆出来之后,就是进了这个院子。”
叶久看着面前棕色的漆门,皱皱眉:“这应该是哪家宅子的后门吧。”
陆林点头:“应该是。”
叶久和陆林又沿着小巷绕到前面,迎面一座商铺似的坊门伫立在那儿,而门口进进出出的有不少人。
“鸿福赌坊?”
一块醒目的招牌挂在门口,叶久下意识念出声。
她回头不确定的问陆林:“你确定梅老五进了这里面?”wWW.ΧìǔΜЬ.CǒΜ
陆林重重点头:“没错,我亲眼瞧着他进去的。”
叶久蹙着眉思考一会,“你说……这赌坊,和那些揽活的女孩子,能有什么关系……”
陆林面色发沉,“要不我们进去瞧瞧?”
叶久眉头一抽:“你会打牌吗?”
陆林摇头:“一点不会。”
叶久伸手弹他个脑瓜崩:“那我们是进去送人头吗?”
陆林捂着脑袋,委屈道:“那你说我们怎么办。”
叶久抿唇,大脑飞速运转。
就在两人绞尽脑汁思考对策的时候,旁边那条他们来时的小路上突然跑出来许多人。
叶久一惊,拉着陆林往一边闪去。
“快,你们几个随我去芩坊,剩下手好的去那边!”
领队的左右一比划,一群人迅速分道而行。
“头儿,你说就咱这么几个人,能把芩坊那娘们弄回来吗?”其中一个蓝衣男子凑上前去,对着领头人问道。
领头的褐衣男子哼了一声:“弄不回来?就是弄死了也得给我弄回来!”
他顿了顿,又道:“放心吧,许生那个书呆子,就是拼了命,也打不过咱们啊!走走走,快点,要是那娘们得了信跑了,五爷能饶得了咱们?”
几人连连称是,推搡着离开了。
叶久和陆林对视一眼,脚下生风,轻声跟在了他们后面。
这些人弯弯绕绕,最后停在了一个老旧牌坊前。
“就是这儿,最北面那户便是许生家。”
叶久和陆林躲在草垛后面,看着一群人露胳膊挽袖子气势昂扬的往坊里走,不少居民见状都往旁边闪了闪,让开了路。
“许生,你个怂包蛋,躲哪去了?”领头男子一脚踹开虚掩的屋门,破口大骂。
那木门不堪重负,“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扬起了无数灰尘。
“咳咳,真他妈晦气。”
领头男子在门口捂嘴咳了两声,就见一个打手拎着一个瘦弱的男子跨了出来,又一把将他扔在地上。
“许生啊,这十日之期已到,你那二十两银子,可准备好了?”领头男子摸着手上的护腕,扬眉笑道。
那个叫许生的男子在地上滚了一圈,瑟瑟直起身来,趴跪着回道:“何…何爷……再给我两日,我砸锅卖铁也还上这笔银子,何爷,您行行好,宽恕则个,宽恕则个……”
领头男子弯着唇角,“啧”了一声,皱眉伸手,把他拉起来:“许书生这是干什么,读书人跪天跪地跪父母,我小小一个何三,算个屁啊。”
许生抖得厉害,连连摇头,“不不不,何爷您大人大量,怎是……”
“那你他妈给我扯个淡!”何三眼里闪过一抹阴狠,一把把他推了出去。
“给我打!”
一群家丁蜂拥而上,许生顿时哀嚎出声。
叶久顿时一惊,她忙给陆林递了个眼色,陆林会意,准备从旁边超过去。
就在此时,里面突然出现一声女子的尖叫,“许郎!”
紧接着,一个淡青色衣衫的女子从门里跑出来,发了疯一样朝那群打手扑了过去。
叶久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就见着女子被其中一个打手一推,顿时跌出去几米远。
“嘶……”叶久牙根子都犯疼,她使劲攥了攥拳,才忍住没有冲出去。
“哟,许小娘子舍得出来了。”何三阴阳怪调的邪笑着,色眯眯地盯着倒地的女子。
“好了好了,都住手吧。”
许生得了空隙,剧烈咳了几声,吐出了半口淤血,浅青衫女子也顾不得身上酸痛,连忙扑上去抱住他,“许郎,你怎么样,许郎?”
许生艰难的摇摇头,“无…无妨……”
女子抬起头,眼里含着泪,凄声喊道:“我家许郎怎的惹你了,你叫人如此对他!”
何三听了却哈哈大笑,下一秒,从袖袋中抽出一张纸来,摆到了她的面前:“就凭他过赌瘾,欠了赌坊二十两银子!”
女子看到那张纸,整个人愣住了。
她回过头,不可思议的看着许生:“许郎,你去赌了?!”
许生不自在的错过头,“我…我想着挣些去府试的盘缠……就……”
女子一听陡然哭出声来:“糊涂啊,许郎你真是糊涂!”
何三在一旁不耐的掏掏耳朵,“鬼嚎什么!”
他指了指许生:“你今天要么给我把银子交上,要么我便拆了你这房!”
许生顿时急了:“拆不得!可拆不得!这是我祖上留下的房子,万万拆不得啊!”
何三点点头:“不拆也行,那……”
许生刚松下一口气,就听着何三幽幽的来了句:
“这许小娘子我便带走了!”
许生闻言变了脸色,把女子拦在身后:“何爷!这可不行!”
何三没了耐心:“他妈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往石磨台子上一坐,“你们几个去,把这东西的手给我剁下来!何三我也好向五爷交差。”
“好嘞,头儿。”
许生看着几名打手朝他逼近,吓得连连后退,“不要啊,何爷不要啊!”
到底手无缚鸡之力,没两下他就被打手抓住,右手被按在了石台上。
另一名打手从屋里拎出了一把菜刀,悬在了他的手上。
何三斜睨着他:“我最后问一遍,这许小娘子,你到底让还是不让!”
浅青衫女子闻言转头,朝何三泣声喊着:“许郎与我同心同义,你休想得逞!今日你就是把我二人命拿去!来日奈何桥头我等你断头狗魂!”
何三被骂急了,大手一挥:“他妈给我剁了!”
“不要!!”
许生突然大吼一声:“我给!”
女子一瞬间面如死灰。
草垛后,陆林捏了捏手里的石子,无措的看了看叶久,“叶大哥……我是不是晚了……”
叶久盯着许生,眸子里露着寒光,“不,晚得恰到好处。”
陆林眨眨眼,索性收了石头子。
何三见状大笑着:“许书生果真是明事理啊,一个女人,哪里找不到,来日再寻一个不就是了。”
而浅青衣女子颤抖着嘴唇,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许生:“许郎,你说什么……”
许生右手攥着拳头,不忍般闭上了眼,“清儿,我不能没有手,不能……我要考取功名……我不能没有手……不能没有……”
何三吐掉了嘴里的破草,扬了扬手,“把人带走。”
女子眼神空洞的盯着许生,任由打手拖走,只是喃喃道:“你骗我……许郎……你骗我……”
直至被拖至坊口,女子突然发了疯一样尖声喊道:“啊!!骗子!都是骗子!!”
“我死都不让你们如愿!”
说罢,拼命挣开打手,打手们也没料到她突然发狂,一时间也脱了手,女子得了空,往木桩子上撞去。
“陆林!”
叶久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砰!”一声巨响。
女子离着柱子一米的距离,突然倒地。
何三嫌弃的拍拍手,“臭娘们,麻烦!”
“你们几个,把她扛回去!”
“是!”
待他们离去,叶久心口依旧砰砰直跳,她和陆林对视一眼,长出一口气。
还好何三出手快,要不然她这辈子都是个阴影。
“叶大哥,不救吗?”陆林探探头问道。
叶久唇角上扬,“救,当然得救。”
陆林有些迷茫:“那我们……”
叶久思索片刻,沉声道:“这样,你跟着他们,务必保证那小娘子的安全,我去县衙报官。”
陆林点点头,“好。”
“哎……等等!”
叶久突然想起刚才赌坊门口,这群打手明明分成了两拨。
她脸色一变,急声问道:“陆林,南渊去哪了?”
陆林想了一下,“应该是去其他正店蹲点去了。”
“那其他人呢?”
“都跟着去了。”陆林如实回答。
叶久一颗心“啪嚓”碎了,她不可思议的看着陆林:“这么说,现在我们客栈里,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陆林刚想点头,却反应过来什么,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叶久愣了两息,声音陡然一变:
“坏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我早上写完再发……
有宝贝问副cp,放心她们会再出来的,大家别急。
还有嫌弃只有亲亲的,哼,走着瞧?
感谢几个宝贝替我说话,真的很感动,爱你们。
也感谢所有看到这儿,陪我到这儿的宝贝们,爱你们。
放心,我会加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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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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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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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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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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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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