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草散花百褶裙,步摇随着她左右波动,青丝微垂在前,眉如墨画,眼含秋波。双目湛湛有神,即使蒙着面,也不难看出她的绝代风华。
一群人中薛璟宁最先反应过来,悄咪咪地挪了两步,移到了最后面。
“阿姐!”薛绾宁闻声转过头去,一见来人,便上前开心地挽住了女子的手臂。
女子似是无奈似是宠溺的嗔了她一眼,温声责备道:“哪有男子上来就好奇女儿家面容的,阿姐不也带着纱巾,绾儿可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薛绾宁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衣裳,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女子随后转头看向了叶久和祁韶安,福身道:“绾儿不懂事,还望二位见谅。”
叶久轻笑摇头:“薛小姐多心了,薛小公子如此率性,倒是难得。”
女子莞尔,然后眼神越过两人,直盯向了薛璟宁:“我们一向不屑此地的薛二公子,怎得缩在后面,还不出来与我引见引见?”
试图原地隐身的薛璟宁闻言嘴角一抽,再不情愿也只好蹭出来,粗粗介绍了一番。
等该到祁韶安时,女子突然开口打断:“想必,这位就是祁姑娘吧!”
祁韶安闻言微微颔首,称了声“是。”
女子眼神流转于其身。
举止大方,不骄不躁。
果然是个妙人。
“纡宁有礼了。”女子福了福身,再抬头时,眼里溢满光泽。
祁韶安与之对视,随后微微一笑:“得见薛小姐,乃韶安之幸。”
如此心思通透之人,实在可遇不可求。
在旁边几人茫然的眼神中,两人相视一笑。
一见如故,相见恨晚。
一遇即成知音,又是何等有缘。
薛家长姐薛纡宁随后看向了祁韶安身侧的叶久,突然了然的点点头:“父亲费尽口舌,威逼利诱都不曾让璟宁踏足这里半步,如今倒是跟叶公子一同来此,可见公子确实是以诚相待,才让璟宁如此舍得。”
叶久摇头笑笑,眼神却看向了薛璟宁,哦?还挺够意思啊。
薛璟宁一挑眉,那可不!
可接下来他家姐姐说的话就不大美好了:“如此,璟儿既有这方面的兴趣,那我就帮忙告知父亲,万不能对你有所懈怠啊。”
薛璟宁一听脸都绿了,面子什么的也不要了,三步并作两步,像个八爪鱼一样扑了过去:
“阿姐,你可不能这么玩啊!有什么条件,你只管提,只要别告诉爹!”
薛纡宁挑眉:“真的?”
“嗯嗯真的!”
“一坛三十年女儿红,一坛桑落,一坛蓝桥风月。”
薛璟宁微笑.jpg
每一坛都顶他半月花销好吗!
还是大吃二喝那种!
见过这么坑自己弟弟的吗??
可…为了以后的自由,我忍了……
“成交!你千万不能说啊。”
“啰嗦。”
“哎!还有我呢!以后你出去玩都要叫带上我,不然我也去和爹爹说!”薛绾宁见缝插针,趁机捞了一笔。
薛璟宁:......
叶久没忍住笑出了声,谁能想到这兄弟姐妹仨相处起来竟是这个样子。
似是受到叶久的感染,祁韶安眉梢也染上了笑意。
叶久侧目,正巧对上她的眉眼,像朵绽开的玉兰,眸子里含满了柔光,隔着面纱,都仿佛能看见那微微弯起的嘴唇。
呐,还是笑起来好看。
正激烈谈判的三人听到身后传来的笑声均是一愣,转头便看到叶久和祁韶安俩人偷笑模样。
三人面面相觑,迷惑的眨眨眼,随后也不知怎么的,竟也跟着他们,噗嗤一声乐了。
没有顾及,没有生疏,像是老友相聚,又像是久别重逢,几人在走廊里笑得开怀,轻松而自在。
“咳!”
一声明显的咳嗽从一侧传来,几人忙止了笑,循声望去。
只见方才还在前厅对对子的郝秀才,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众人身后。
薛纡宁离得最近,似是反应过来刚才有些不妥,微微俏红了小脸,悄悄往后退了几步。
靠后一点的薛绾宁虽是男子打扮,但还是有女儿家姿态,不知不觉脸颊爬上了红云。
也就祁韶安好一点,只淡定的往后退了一小步。
郝秀才见场面突然有点尴尬,赶紧作揖行礼:Χiυmъ.cοΜ
“小生郝泊如有礼了。”
叶久和薛璟宁对视一眼,同时上前两步,把一众女孩子挡在了身后。
“原来是郝兄啊,幸会幸会。”薛璟宁又挂上了招牌式的笑容。
郝秀才连忙道:“不敢不敢,泊如不请自来,还望各位见谅。”
叶久心里大大的翻了个白眼,知道没请你还来!
还没等她开口,郝秀才就抢白道:“泊如观两位小姐文采非常,心中着实佩服,只不过听见堂倌小哥唤‘祁家小姐’,心下好奇,便上来一寻,不成想,竟真是祁姑娘!”
说完,眼神就已经越过了两个大活人直奔主题......
叶久眼皮子有些突突,这意思很明显,这哥们是奔着祁韶安来的。
薛璟宁略带深意的看了叶久一眼,“哗”一声打开了扇子,阻隔了郝秀才的视线。见他茫然的看向自己,他这才微笑道:“祁姑娘跑不了的,郝兄莫要失礼才是。”
郝秀才闻言慌忙的收回目光,登时又羞又窘,连连道歉。
这下倒逗笑了几人,场面也有所缓和。
“泊如特来寻我,倒是让小女子惶恐了。”
叶久听到身后传来祁韶安的声音,虽不情愿,也让开了身。
祁韶安止步于此,静静站在叶久身侧,眉眼带了些许笑意。
郝秀才一抬头发现祁韶安就立在不远处,忙理好情绪,作揖道:“那日书馆之后,小生总想着能再与姑娘共论诗文,但姑娘却不曾再来过,没想到今日竟在这里相遇,这可正是缘分使然啊。”
叶久鼻子一耸,替祁韶安回答道:
“前些日子表妹身体不适,极少外出,你自然见不到她。”
郝秀才丝毫不介意叶久的插话,接着说道:
“祁姑娘之文采,小生自愧不如,不知改日可否有机会,与姑娘讨教一番?”
叶久微微皱眉,嘿!这货还来劲了!
她正想找个什么理由打发了他,余光就瞟到祁韶安竟然点了点头,然后还说了句,荣幸之至??
我这暴脾气!!
叶久眼里的温度以看见速度下降,直至冰点。
看约定已成,郝秀才见好就收,作了个揖就溜了。
在一旁的薛璟宁瞅了瞅祁韶安,又瞅了瞅叶久,顿时闷笑不已,忙闭了嘴,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祁韶安离叶久不过寸余,能感觉不到身旁人的变化?
这货在郝秀才走后就丝毫不加掩饰,连笑容都僵硬了。无奈,她只好伸手拉住了叶久的袖口。
见她怔愣回头,便回以柔柔一笑。
叶久本还有些别扭,但看到祁韶安竟难得的想起来还有自己这么个人,一下子就泄了气,深吸几下,扯出了个还算正常的笑容。
算了,去就去吧。
大不了让小黑小白微雨千云都去“照顾”他们一下好了。
叶久眼里多了一丝亮光。
薛璟宁瞥见他眸子里迸发出诡异的光芒,便悄悄闪到了自家长姐身旁。
一到这时候,准没好事。
我等池鱼,还想多蹦跶两天。
薛纡宁见自己弟弟这怂样,无奈的扶了扶额头。
怪不得巴巴来了这茶诗会。
单就气势这一块,就被那位叶老板压制的死死的。
也只有薛绾宁最没心没肺,还吵着要跟着他们一起去......
呵,叶久心里巴不得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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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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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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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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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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