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面色凝重,指了指房门。
“叶大哥在里面?哎,二黑,你怎么面色这么不好。”
小黑摇摇头,不言语。
此时屋内寂静,房门紧闭,小白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又见小黑这堵门口的架势,只好耸耸肩,一屁股坐在了小黑身边:“不说算了,等叶大哥出来吧,反正粥在灶上,也凉不了。”
屋子里,叶久接过微雨拧好的毛巾,细细地替祁安擦拭头上的汗珠泪痕。
祁安筋疲力尽,已经昏睡过去。
叶久叹了口气,不是昏过去,哪能这么安静的任人摆布。
看着祁安红肿的眼眶,叶久把毛巾轻轻搭了上去。
她心里很不是滋味,人总是这么昏着也不是事啊,总要醒的,醒一次折腾一次,本来身子就虚,再来几次八成就交代回去了。
叶久心里暗自盘算,不行,一会儿要好好问问小黑,会不会把人打晕的功夫。
每次都来这么一出,还活不活了。
而一旁的微雨坐在凳子上,抚着胸口,微微喘息。
刚才一幕此时想来仍心有余悸。
在她发现小姐咬舌时,其实小姐才刚下嘴,自己扔了药膏就扑上去扣住了她的下巴,多亏叶大哥适时喊一声:“把我手塞进去!”
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微雨甩甩头,让自己清醒过来,便起身端着水盆出去了。
屋内重又归于平静,叶久坐在床沿,看着自己红肿渗血的手,哭笑不得。琇書網
她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捡了个狼崽子回来。
当时的祁安又一次自尽受阻,气得发癫,毫不犹豫的将送进嘴里东西当成发泄品,狠狠地咬上去。
“呃。”叶久吃痛,但咬紧牙关,由着祁安宣泄。
困兽一般的她渐渐失去力气,却仍叼着不松嘴,叶久也不敢随意乱动,两人就这么僵着。
这时微雨也上好药替她拉好了衣衫,便抬头对叶久说:“好了。”
叶久一把扯下头上的布包,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快憋死她了。
感受到手上的牙关渐松,叶久试着将自己的手从这姑奶奶嘴里抽回来。
前后两排深深的牙印,有些地方甚至渗出了血渍。
嘶,真狠。
再看祁安,似是体力耗尽,已经不省人事。
她也顾不得自己手上的伤,赶忙看这女人舌头,还好,零件没少。
叶久长出一口气,跌坐在床沿上,静下来才发现,自己竟已经全身湿透。
这真是个体力活儿啊。
前路漫漫,壮士仍需努力。
叶久不禁扶额。
“叶大哥,我来照看就行,您去歇歇吧。”微雨换了盆水走进来。
叶久回过神,闻言摇了摇头,她哪还敢歇啊,指不定这女人什么时候突然醒来又再来一出……想着,她转头看向了床上的姑娘。
此时的祁安,就像一只泄了气的河豚,褪去了满身的毒刺后,尽是脆弱。
看她眼角挂着泪痕,叶久说不出的心疼。
可以说,这是叶久来到这里几天来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刻。
异世异乡,穷困潦倒,都比不得现在这般,从心底里的无力感……
她亲眼看着祁安醒来,亲眼看着祁安从垂死边缘恢复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可她却变着花样寻死。
叶久怕了,怕一个看不住她就走了,怕无法带她走出来,让她一辈子活在恐惧里,怕她会无穷无尽的伤害自己……
叶久颓然的滑落到脚踏上。
她该怎么办……
要放弃吗?
就随了她的愿,彻底的脱离苦海。
也不用每每醒来面对逼迫,闭上眼又落入深渊。
花一样的年纪,就要这样结束了吗?
不行。
绝不可以。
我一定要救。
就算错,也要错下去。
毕竟,人定胜天,不是吗。
叶久暗暗下定决心,就这样,一个拯救自家妹子的计划在心底发了芽。
……
整整一个下午外加一个晚上,叶久把自己憋在屋里冥思苦想。终于在第二天清晨,叶久拉开了房门。
虽然没有一个周密的计划,起码列出了个条条框框也是好的。
叶久深吸一口纯绿色无污染的空气,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Step1.要让祁安放下心防。
叶久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男式衣袍,再想想自己昨天的所作所为,不禁扶额叹息。
脑子落家了么。
不能怪人家要死要活的,你瞅瞅你干的是个什么事!
人家一个小姑娘,你披着一张男人的皮,被压着手脚,换谁谁不气,换谁谁不疯,尤其是祁安这种受过伤害的,简直就是情景再现,自尽那都是正常反应!没被当场气得七窍流血而亡,那都是叶久你祖坟冒青烟!枉你还想拯救人家,没给人逼死都算你人品极佳!真是丢死个人!
叶久拍拍自己的脸颊试图让自己振作起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现在羞愧个屁啊。
一边想着一边向正房走去。
卧房门紧闭,叶久鼓足勇气,小心地敲敲门,直到听见微雨一声:“请进。”才推门进入。
屋子里气氛还挺融洽,微雨在耐心地喂祁安喝药。
准确来说,祁安只是完成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目光呆滞,纹丝不动,可能都懒得抵抗了吧。
叶久就在一旁坐下,也不开口,安静地看着祁安一口一口把药咽下去。
不多时,碗底见空。
叶久微微一笑,侧头对微雨道:“微雨,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跟祁安讲。”
微雨点头称是,而祁安却如临大敌。
尤其是走之前叶久又对微雨耳语一番,如果可能,祁安恨不得跳窗而逃。
此时屋里就余下叶久和祁安两人,而床上的人机警的像个小兽。
叶久好笑的摇摇头,刚向床边走了几步,就发现女人身子在不自觉地颤抖,她一怔,连忙止住了脚步。
祁安并没有看她,而是紧盯着床尾,依旧沉浸在恐惧中。
就在她神经快要崩盘之前,叶久动了。
一揖到底。
“对不起,祁姑娘,我为我昨天的行为道歉。”叶久起身,正色道。
这次换祁安愣住了。
“我明知你受伤却那么粗鲁,其错一。”
“我明知你受到过深深的伤害,还那样强逼于你,其错二。”
“我明知你内心苦楚,却没有体谅,还强使你面对,其错三。”
“我知道我错了,不求你能原谅,但求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好不好。”
叶久一开口,三条罪状就列了出来,言语恳切,若是仔细望去,还能看到她眼里闪着水光。
眼前之人没有丝毫反应,叶久心里慌得一匹,便悄悄抬眼瞅瞅祁安。
这一看不要紧,她刚一抬头,就眼睁睁的看着祁安的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顿时吓得不轻。
叶久手忙脚乱,上前一步用袖子胡乱替她擦着眼泪,祁安一怔偏头躲开了。
祁安也不知自己缘何这样激动,可有那么一瞬,憋在心里的委屈突然越过阻拦,直直白白的袒露在眼前,眼睛便不受控制,糊了视线。
“我……我发誓我肯定不对你动粗了,我也不凶你了,你……你别哭了……”
祁安微微摇了摇头,并没有开口。
叶久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啥意思?好还是不好?她觉得自己脑子越来越不够用了。
眼见着祁安稍稍止住了泪,叶久脸颊微红,又开口道:“其实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抬头看了看祁安的神色,才接着道:
“我其实,是个女的。”
说完,生怕祁安不信,拉着她的手,在她惊恐的眼神中,直直怼上了自己的胸口。
这虎犊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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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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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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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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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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