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不期待这些了,他踏进了军营里,将自己磨砺成一块最坚硬的石头,让所有的明枪暗箭再也伤不到他,可是他知道他心里一点也不开心。
那一次,他放下一切,一身轻装的上了商船,踏入了属于大秦的海域,本想着好好自在一番,没想到会沦落到繁花岛里,被那些女子虎视眈眈的,身中迷药只好潜在暗处想着找机会再离开。
偏偏的月夜下,有一人如谪仙而来,惊鸿一瞥,承蒙救命之恩,却无缘回报,一面之缘,白羽两字铭记在心,不敢忘。未曾想,再见之时是在那林中道旁,乱箭纷乱中,他犹如世外仙人一般站在那里,气定神闲的目空所有,只一眼,冷却的心似乎剧烈的颤动了一下。
他是白羽,是轻鸿是惊鸿,在最敏感的时候踏入了燕都,他似在局中更似在局外,旁观着他们龙腾虎跃,尔你我诈的互相阴谋算计。他说着帝王谋,说着至尊位,似有意似无意的解他心中迷障,偏偏的也是他,将更多的谜团留给了他。ωωω.χΙυΜЬ.Cǒm
寿宴之后,他消失得毫无踪迹,燕都无他,平通城无他,似乎从不曾来过这世间一样。所有的谜团在他坐在了那储君之位,在他的兄弟都认输了,在他的父皇将大燕交给他时,他终于知道了答案。
那人啊,本就不是世间里的俗人,他属于天地,属于昊影,唯独不属于任何一个人,自然也不会属于他。
他迎娶了贤淑的妻子,成了大燕的新皇,朝中文武俯首,后宫佳丽争艳,平生似乎无遗憾了,只是脑海深处总有那么一些瞬间会记得那般一个人,那个人又是如何承受着所有呢?曾经、现在、以后又会过得怎么样呢?
不知何时,他也喜欢去释如观,和那元平道长手谈一局,喝杯茶享受片刻的安宁。在他继位三年之后,那年的夏日,释如观里莲花刚刚绽开,午后的电闪雷鸣阻了他回宫的路,索性就想着在观里住一夜,紫竹林小筑里他屏退了左右,阴沉天气里蜻蜓低飞,燕儿也躲在了屋檐下,一道身影悄然的出现在了小筑中,拿着一把伞站在院子里,微微一笑,唤了一声,“见过陛下。”
一别已是十载,这个人终于是出现了,依旧是记忆里的模样,连着眉宇间的清冽也是丝毫不该,唯有那眼底深处有些一分浅浅的温柔。
看着一身月白的他,被沉闷天气带起的一些燥意似乎就随风散去了,他佯装淡然的朝这个化身为白羽的昊影宫主招了招手,“过来坐吧。”
煮一壶茶,倒了两杯,一杯给他,一杯自己端着,看他垂眸喝茶,睫毛如蝶羽,“这就是你说的,有缘再见吗?”
“嗯,这不是来见陛下了吗?”他淡淡的一笑,“我一直都在的,陛下现在拥有许多,那此刻心中可还有想要的?”
拥有着大燕的江山,拥有贤惠的皇后,娇美的妃嫔,身边也有兄弟相伴,去年还有了个皇子,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似乎什么都有了,可似乎又缺了些什么。
心里蓦然的有些惆怅,他微皱起了眉头,看着眼前人,是了,他有一个人一直想要,可也清楚,这个人他要不起,“你也拥有许多,可还有想要的?”
他知道这个人曾也贵为皇子,也是该封王的人,偏偏的自小离家进了那个远离了红尘的地方,受了多少磨砺才能成长为昊影宫主,富贵权势对于他来说搓手可得,隐居深山里,渡岁月悠然,那可有遗憾吗?
白羽只是轻摇了摇头,“没有。”
“心中无憾?”
白羽很肯定的点头,“嗯,无憾也无求。”
他长长叹息了一声,“看来我的心境还不及你。”
“陛下似乎执迷了,过往所有的决定我无悔无憾,我所求已在身侧,所愿皆安,所以无求。陛下有所求,那不妨直说,我愿意为陛下奔忙一回。”
他忽的明白了这人为什么来了,他是为了一个对历代君王的允诺,并非是为了他们曾经的那段缘分,在这人眼里,他如今是大燕的君王,再也不是那个莫云深也不是那个夏霆云了。
一壶茶喝完,外面的风雨也停了,一道彩虹横跨在天际,他看着这人远去,身影隐入了竹林之中,恍然间心底深处有一些什么突然就散了,人心多易变,往往刹那之间。
回身坐下,对面茶杯已空,此一别兴许就不会再见了。
元平道长取了些雪水过来,重新烧起了水,看了下这位新陛下对面空着的茶杯,“客人走了?”
“是走了。”他拿起了那个空杯,浸入了装了清水的茶盘里,湮灭了那人曾来过的痕迹,“有世间总些人是明月,隐在苍穹,可见不可攀。”
元平道长略一点头,“月千古常在,不管见不见,总是在那里的。”
他恍然一笑,“也是,总是在那里的。”他守着他的大燕,那人也在守着他的昊影,从此后,无需牵挂,各自安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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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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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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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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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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