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给别人修复的那张照片,由于太模糊了,用了好一段时间才修复。
那人是来今晚会把完整的,很清晰的照片发在他的邮箱里面。
点开邮箱,果然有那张图片,他打开。
当那张脸映入靳长梧的眼帘的时候,他的目光停滞,不可置信地放大了图片。
那是一张绝美的脸,脸型流畅,五官深刻,一头短发带了些脏污,白皙的脸上黑泥和血痕交错,嘴角紧抿,嘴角向下,透出一种阴沉忧郁,暮气沉沉。
唯独一双又圆又亮的眼睛,像是落满了耀眼的星河,熠熠生辉,在一片死寂里,格外的突兀。
这张脸,这双眼,都是靳长梧再熟悉不过的,和慕云初的脸几乎一模一样!
“负一”怎么会和慕云初长得一模一样?
难道这俩是一个人?
可那时候,慕云初不才14岁,还待在华国的那一所精神病院里面吗?
怎么可能跑到国外去,在枪林弹雨里面,做一个朝不保夕的战地医生?
靳长梧的心底翻江倒海,抓着水杯喝了一口水,稍稍安神,直接打电话给那人。
“你修复的,是我给你的那张照片?”
“是啊,难不成还有其他照片?”
“你确定,没有弄错?”靳长梧语气加重,急切地想要验证一些什么。
“确定以及肯定!我修复照片修复了十几年,技术上肯定没问题,我拿我的人头担保!”
“我知道了。”
靳长梧挂断电话,盯着那张照片反反复复地看了很多遍,心头满是震惊与浮躁,可还是不敢相信。
他索性起身,高大的身影站在落地窗前,手指捏了捏眉心,自言自语道:“或许是心有所念,才会看谁都是她的模样。”
他心里压着一口气,让人把慕云初在精神病院那几年的资料,粗粗地调给他看看。
他之前不敢看那一段,是因为他心疼小姑娘,不愿意在回顾小姑娘过去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但现在,他不得不看了。
焦灼地等待了十几分钟,刘有终于把那些资料,发给了靳长梧。
靳长梧深吸一口气,手莫名地有些抖。
资料像是被人处理过,最后也只显示,慕云初待在精神病院里面的时间,只有最初的那一年。
至于后面的时间,再无任何记录。
什么情况下才会没有任何记录?
那自然是人不在那里,就不会有记录!
这不就意味着,后面的那些年,慕云初根本不在精神病院里面。
这个时候,靳长梧的脑海里面霎时间划过一抹光,他猛然想起来,自己在零度那里看到过的书!
那不就是他陪着慕云初,去图书馆那一次买的吗?
怪不得他觉得眼熟!
一模一样的长相,熟悉的书,都指向了一点:慕云初就是负一!
靳长梧自诩冷静自持,泰山压顶面不改色,此刻也被震得发懵!
他早知道小姑娘不简单,是个厉害的黑芝麻馅儿的汤圆。
但没想到,她还有这么一层身份!
他费尽千辛万苦找了这么久的战地医生,原来就在他的身边!
靳长梧喉结滚动了一下,哑然失笑,浓隽的脸上满是复杂的表情,想相信,但又不敢完全相信。
独自待了片刻,靳长梧的内心终于平静了些许,打了电话给小姑娘。
小姑娘大概是睡梦中被吵醒的,声音软软的,却饱含戾气,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寒气森森,冷冷地开口问:“有事?”xǐυmь.℃òm
像只刚睡醒,张牙舞爪的小奶猫。
靳长梧低缓的,低笑的嗓音,轻问道:“哥哥吵你了?”
电话那端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收了戾气,绵软的声音很乖巧,带着掩饰不住的困倦,“嗯,我在睡觉,你把我吵醒了!”
靳长梧眉梢微扬,指尖从深邃的眉骨上划过,轻哄着:“那哥哥给你道歉。”
“嗯,”慕云初打了个哈欠,“这么晚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吗?”
他想问的事情,多着呢。
他想问慕云初是怎么在国外生存下来的,又是怎么让诡谲的零度医生收她为徒的。
他想问慕云初在国外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他还想问,慕云初可不可以帮他医治一下奶奶。
但开口,最终只化为了一句,“哥哥就是查一查你有没有熬夜,现在知道了,你睡吧。”
慕云初:………
慕云初:“有病!”
慕云初气呼呼地挂断了电话,转头又进入了梦乡。
而有个人,却在公司彻夜未眠。
………
翌日。
黄奶奶一大早就起来,给慕云初做早餐。
做完端出来,她问王姨,“阿梧怎么还没起?”
王姨,“少爷昨晚没回来。”
黄奶奶惊得拍腿,“他夜不归宿?他竟然敢夜不归宿!”
慕云初趿拉着拖鞋下楼吃早饭,刚好就听到了这么一句,又想起大半夜的,靳长梧打电话扰她清梦,于是开始附和着拱火,
“夜不归宿,该打!”
黄奶奶一把年纪了,操心得很。
阿梧这孩子,真是抓不住机会,都把人姑娘拐在家里来了,还夜不归宿!
哪个女孩子喜欢夜不归宿的男人?
她把气性压下去,为靳长梧说好话,“初初下来了啊?我跟你说哦,阿梧平时不这样的,他很顾家,每晚都回家得早早的!以后结了婚,肯定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慕云初一头雾水,“啊?”
黄奶奶赶紧拉着她坐下,“来,快尝尝奶奶的手艺!”
她叫慕云初坐下后,脚下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慕云初回头,要起身,紧张地看着黄奶奶,“您怎么了?”
黄奶奶一笑,双手把慕云初摁回去了,“没事,这两天可能着凉了,头有点晕。”
慕云初很警惕,“要不您还是去检查一下?”
同样准备吃早餐的江北顿了一下,就见不得慕云初多管闲事。
又不是慕云初的病人,她伸得那么长干什么?
该不会是想通过攻略老太太,来染指靳二爷吧?
江北听言哒哒哒地下楼,拔高了声音,“老太太,您该吃药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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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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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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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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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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